好女难嫁 第10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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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日,颜太太突然叫家里一众儿媳立规矩,寅时不到就得在院里等着,起来后让儿媳们伺候她穿衣洗漱,伺候吃早饭,中午服侍她午睡,下晌伺候着吃晚饭,晚上也不许回去,几个儿媳轮流守夜,得睡在脚踏上,夜里还要伺候她喝水,起夜,早上还得给她倒尿桶……若有不顺心,便厉声责骂,去的稍迟些,便斥责儿媳们不孝……
不过几天下来,颜家一众媳妇们便被搓磨的形销骨立。
维检去了一趟颜家,见过亲姐的形容后,一个大男儿硬是哭的双眼通红。回来就向邹氏说了实情,邹氏听得大女儿只剩一副骨头硬撑着,心里又恨又疼,想将颜太太杀了的心都有。
顾大伯也心疼女儿,特地去找颜大人,颜大人此时正准备回乡守孝,与同僚交接政务。顾大伯也不管两人多年交情,直接了当的说颜太太如今连长辈的体面都不顾了,专以搓磨儿媳们为乐。又问颜大人,如果再不管制妻子,这门亲事就作罢,顾家女儿万没有到让一个商户之女来作贱的道理。
颜大人一时怔住,他这段时间忙的连家都没顾得上回,守孝是人伦大事,除非圣上夺情不许他辞官,否则,他一定是要守满三年孝再谈起复之事的。可他区区一小官,圣人如何肯为他夺情,颜大人只能上书辞去官职,再整理自己任上的事情,与接任者进行交接。这一忙,就不知家里妻子生了如何一场事故,直到顾大伯找上来。
颜大人匆匆赶回家中,一见几个女媳形容枯槁的模样,简直万念俱灰。妻子这是在自掘颜家的后路!如此与亲家结仇,想也知道,他的起复之路遥遥无期了。官场之上从来都是人走茶凉,家里遇了难处,多是亲家为了儿女才愿意携手提一把,似他这般无依无靠之人,日后能不能还列入官场,全凭几个亲家提携与否了……如今,儿媳们的半条命都给妻子折腾没了,谁家父母愿意看自家女儿被这么搓磨?
颜太太如今可不怕颜大人,他一旦辞了官,家里上上下下都得靠她来养,上面压的婆婆已经没了,这个家,她想如何就如何,没人敢置喙。
颜大人与颜太太说道理,颜太太却只与颜大人讲规矩,儿媳妇伺候婆婆的规矩,这原就是从上一辈儿传下来的,颜老太太让她这么伺候过,且与她说过这才是读书人家正经的规矩,既是正经规矩?她如今如何不能让儿媳妇如此伺候她?
颜大人有口难言,他年轻时为了孝顺母亲多委屈了妻子,又免得妻子和母亲起争执,便总是附和母亲的话,用诸多规矩压着妻子……若说这规矩是错的,那老太太成什么了?他又成什么了?若说这规矩没错,亲家变仇家就近在眼前了。
颜太太就是逼着整个颜家都来评价老太太的是非对错,就是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就是想看颜大人如今左右绌支的难堪形状,若不如此,她出不了憋了半辈子的恶气。
儿女不能相亲是何人之过?
夫妻不能和顺又是何人之过?
颜大人无奈说:“逝者为大。”
那意思就是,颜老太太错了,但因是长辈,人又已经没了,就不必跟逝者计较了。
颜太太一口恶心劲儿上来,呸了颜大人满脸。
这往后,颜太太再没搓磨过儿媳,却在回乡前将四个儿子叫在面前,勒令他们不许给老太太守孝,若是有人不听,她就一根带子勒死在房梁上。
颜大人怒而斥了颜太太,颜太太却在儿子儿媳们面前,又呸了他满脸,说道:“你快快闭上嘴吧,我怕听了更觉恶心,我是没读过书,怕是有些人的经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上既不慈不爱,下何必要至诚至孝?我是没受过你母亲慈爱的人,原也是没道理与你母亲守孝的。你若不同意,大可休了我去。”
越发连脸面也不给颜大人留了,几个儿子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下。
颜大人顿时觉的脸皮发烧,羞惭难当,一时摇摇欲坠。
最后,也只有颜大人夫妻带了长子一家及未出阁的两个女儿扶棺回了老家,其他儿子都留在冀中,不准出去应酬,只许闭门读书。
这对顾家来说,确是个好消息,毕竟大娘子夫妻不必跟着颜大人一行回乡,也就意味着,顾家可以光明正大的照看她们了。
腊月二十,大娘子终于回了顾家。
邹氏看着销瘦至极的女儿,不由的哭了出来,待母女俩擦干泪,这才去了中院,拜见老太太。
玲珑是第一次见大娘子,见她个子高挑,容色明净,看起来是个伶俐周到人,只是太瘦了,露出的手腕,青筋根根立显,穿着厚厚的衣子外衣,却仍感觉甚是窈窕。
老太太哭的眼泪鼻涕一起出来,摩挲着大娘子骨瘦如柴的双手,一声声的唤:“珍珠儿,我的珍珠儿,如何成这个样子?”
大娘子一头俯进老太太怀里,痛哭出声。
第12章 调任苏北 旧事重提
大娘子没待多久就匆匆回家去了,中间倒是和姐妹们说了会儿话,还给玲珑带了只亲手绣的香囊,说多谢她费心,有了膝垫,她的腿才没肿,家里几个妯娌的膝盖小腿都青紫肿胀了,一直贴着药膏,现在还没停。
出了嫁的女子,娘家已不是家,婆家还不是家,回娘家不得自由,在婆家也不得自由,这世道。
顾家也不得闲,得准备过年了。
二十五那日,家里学堂放了假,老爷子不再拘着孙儿们不准入后宅,一家子兄弟姐妹也只在这几日才能亲热几回,七个男孩儿被姐妹们使换着写对联挂灯笼擦柱子换窗户纸,顺便还帮着将院里扫出来的垃圾都倒了。
过年总是很忙,无论在徽南还是冀中,从腊月初八开始就不得闲,一天里从睁眼开始一直到上了床才算是歇了。也不是多累的活儿,就是麻烦,琐碎,拧着人手上停不下来。
三十那日大家都聚在中院一起守岁,连家里的姨娘们一起,将中院挤了个满满当当又吵吵闹闹。北风吹起,冻人的很,几个小些的男孩子仍在院里打棋子竹杆玩儿,鼻头通红了还不想回屋暖和。五娘子带六娘子七娘子翻了一会儿花绳,被外面的笑闹声勾起了兴致,也带着妹妹们出去玩儿了。稍大些的两个两孩子在梨树上,要将灯笼挂到高高处,二娘子坐在窗根儿向外喊:“上树仔细着些,仔细脚滑,手上抓牢,别勾坏了衣裳——”
屋里几个姨娘陪老太太耍牌,老太太不常耍牌,再者徽南冀中两地牌分不同,拿到牌后,老太太总要细思量一番才能将牌理顺,打的也不好,偏她今天总胡。
这与手气和牌技都无干,是几个姨娘有心喂牌哄她高兴。
老爷子嫌冀中的饭食干硬,平时不好总使唤玲珑给他弄吃的,今日倒正是时候,打发玲珑去厨房看有什么新鲜菜,让她看着整治几道大菜。
三娘子四娘子也要跟着去,老爷子一挥手,都去吧,这个年岁的小娘子,是该熟悉厨下之事了。
邹氏挺不放心,今日是除夕大日子,将家里的晚宴菜肴交给几个十来岁的小娘子……这心总落不到实处。
老太太揭着牌,挺放心的安慰邹氏:“从前些起,徽南的除夕宴菜品就全交由你三个侄女置办了,玲珑做这个是熟手,你且借此歇一歇,尝一尝你女儿侄女们置办出的菜品味道如何,便是有几分不好,总归都是咱们一家人吃,无甚关碍。日后多做几次便好了。”
老太太都这么说了,邹氏原本都站起了,又复坐下,到底不放心,唤自己跟前的两个妇人到厨房帮衬去了。
顾家的后厨。
退了毛洗干净的鸡,斩成小块,锅里倒少许荤油,油热后将鸡块直接倒锅里炒,煅出香味后,放葱姜蒜花椒八角,盐糖豆酱香醋,烹出锅气后加热水,改中小火炖着。冀中山里丰产毛栗子,让厨下的人帮忙去了壳,洗干净,待鸡肉快熟烂时倒进锅里,小火慢慢焖,待汤汁浓稠时,撒葱花出锅。
三斤重的鲤鱼,去内脏洗干净,鱼身打花刀,用葱姜黄酒水搓一遍,再用细盐搓一遍,裹上蛋液芡粉放油锅炸,两面金黄,外皮酥脆后捞出,放炖过羊肉的汤里慢火煨,待羊肉汤浸透了整条鱼,便能出锅装盘了。
冀中的菜品也是大开大合型的,冬日苦寒,吃食上就显的有几分豪放,一只鸡就炖一锅,半扇羊也是炖一锅,鱼也是炖一锅,从来不拆开来弄上几样吃。鸡是一整只,就算剁成小块也需是一整只的量,鸡头鸡尾都不能扔。鱼也需一整只的鱼,最好是整条囫囵着上桌,吃的时候不能乱翻……
玲珑将泥巴鸭塞入灶膛,转身就看见三娘子四娘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就……烧了?”
“哦,这是八宝富贵鸭,得用火烤,烤熟之后去了泥壳就成了。”
两个小娘子犹自不相信。
解释起来太费劲儿,玲珑不打算解释,只问她俩:“银芽可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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