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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是皇帝 第74节 (第2/2页)

百官朝拜之后,帝后便要离开,天子需送皇后进入寝殿后方才折回再接受群臣献酒。

正是此时,黑压压的人群之中,一人忽然出列: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阖天下皆知,永安县主是裴氏之后。裴氏乃为乱党,当年曾助废太子图谋不轨,是先帝与太上皇亲定罪的谋反重罪!如今,裴氏女又岂可母仪天下?!陛下这样做,又将死去的先帝与上阳宫中的太上皇后置于何处?”

满殿的静寂肃穆之中,他声音格外清晰,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嬴衍脚步停滞,回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殿下出列之人:“舒卿既然这么有骨气,当初,薛氏女为永安县主,太上皇下旨赐婚,尔为何不反对?”

是御史台的左佥都御史舒柏,亦是舒妙婧的伯父。

他将愣住的岑樱往里轻轻一推,示意下人带她离开。舒柏却道:“太上皇赐婚的,乃是薛家与京兆苏氏的女郎。陛下今日所娶的,可是苏家、薛家之女么?陛下又为何更换城防,将太上皇软禁上阳宫中?”

“陛下,你背信弃义,罔顾人伦,幽禁皇父,只是为了这个乱党之女而已!实是大错特错!今日,舒某情愿一死,以报皇恩!”

语罢,还不及禁军入殿阻拦,他已直直朝着殿中几人合抱粗的殿柱撞了上去。霎时鲜血四流。

殿中慌乱声四起,满座哗然,急急围过去查看舒柏伤势。

嬴衍脸色晦暗,岑樱则被宫人们簇拥着朝后退,那迸裂的脑浆与鲜血似乎都洒在她的眼前,忽然间,手脚冰凉。

作者有话说:

闷罐儿:晦气!

第67章

这之后,嬴衍先将妻子送回了寝殿徽猷殿。

天子大婚,纵然娶的是一个群臣都不看好的女人,本也是喜庆的,却撞上此事,一时之间,原本喜气洋洋的徽猷殿都似笼罩上一层寒霜,宫人们都噤声喏喏,谁也不敢言语。

嬴衍亦是不悦,却也不愿表现出来,扶她在铺了大红鸳鸯被褥的喜床上坐下,安抚地拍了拍她肩:“没什么的,等我回来。”

语罢,又动身折返含元殿中,去处理舒柏身死之事。

新房里就此静悄悄的,岑樱一颗惶惶不安的心并未因丈夫的那句话安定多少。

眼前都是方才舒御史血溅朝堂的情景,像一层血淋淋的雾蒙在眼睫上,她实是见不得这满殿的红,卸了沉甸甸的花冠,去到净室洗浴。

“青芝姐姐。”

旁余侍女都候在屏风后,只余青芝在浴桶边替她舀着水,岑樱倚着桶壁,忽而闷闷地问。

“他们说我是乱党之后,你知道,我的父亲族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吗?”

青芝方才也在含元殿中,知道她受了刺激,软言安慰:“那些话,殿下听过也就罢了,不必在意。”

“那位舒御史是冲着陛下去的,并非是您。”

“那会让夫君很为难吗?”岑樱问,察觉她言语逃避,又追问她,“青芝姐姐,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就告诉我吧……”

青芝一阵为难,替她轻轻捏着肩,犹豫许久后,还是道:“殿下的父亲,是很好的人,亦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有关他的事,奴婢知道的不多,就和殿下说说奴婢的身世吧。奴婢今年十八岁了,奴婢的母亲,当年曾是秦王府的一名绣娘,被太上皇的亲信侮辱才有了我。当年,阿娘怀着我,四处求告皆被那人以权势打了回来,走投无路之下只有去拦了裴廷尉的官轿。”

“裴廷尉为阿娘做了主,查明真相,处死了那人。只是那时候阿娘月份渐大无法打掉,这才有了我。”

岑樱不期想一直陪伴自己的青芝还有这样曲折的身世,那么,闷罐儿之所以让她来服侍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吗?

而她虽长在乡下,也知官吏草菅人命,在权势面前实则并不把平民百姓当人看。一时间,对这位未曾谋面的父亲也升腾起许多好感,急切地追问:“那他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好似是十八年前,那时我才出生呢,这些,也是听我阿娘后来说的。她每一年都会带着我给恩公烧纸。”

“那……青芝姐姐,你、你知道他的祭日吗?”

青芝面现为难,终究还是道:“是,是八月十五。”

竟然是中秋……

岑樱一怔,心里霎时涌动起一股莫名的哀伤。

姨母说她真实的生日是三月三十,也就是说,她的生父,很有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存在就已死去。

而中秋本该是万家团圆之际,却要与妻子分离,从此天人永隔……诚然她对这个未曾谋面的生父毫无感情,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地心生酸涩,几欲泪落。

她垂下泛红的眸子,最终什么也没说。

回到新房后,她一个人又支颐在灯下等了许久,宫人们把阿黄放了进来陪她,它颈下系了朵红花,嘴里衔了个漆画双耳杯,里面盛了满满的花生桂圆,脑袋一颠一颠地跑进来,十分可爱。

她取下杯盏,就着里面的干果一粒一粒剥了逗阿黄吃。看着它耸着脑袋吧唧吧唧吃得十分开心,眼里也渐渐盈上一层清浅的笑。

嬴衍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幅场景,皱眉走进来:“你在做什么?”

花生桂圆谐音早生贵子之意,她都给了阿黄吃?是什么用意?

听见他的声音,岑樱忙放下手中的双耳杯站起身来:“夫君,你回来啦。”

“那位舒大人怎么样了?”她问。

嬴衍没答,睇眼看着她。她已洗浴过,原本盘起的长发也已放了下来,在灯下潋滟着柔缎似的光泽。褪去了皇后华丽庄重的冠服,只着了件同样朱红的喜服,有若月下芙蓉照秋水,温柔又恬静。

一霎之间,当初小竹屋里那个灯下回眸一笑的影子仿佛与眼前的她重合了。他莫名心安了些,意味深长地睇了她一眼:“我先去洗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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