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梨园小花旦 第51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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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菊心里憋着一股气,程殊墨过去下乡以来,她这当妈的怕儿子吃苦,家里也是省吃俭用,有什么好的,总是隔几个月,就给儿子寄过去。结果他倒好,处对象、结婚这种大事,都不听亲妈的意见了。
万一大院里的亲朋好友,知道自家儿子找了个唱戏的姑娘结婚,她怎么跟人家解释?怎么抬得起头?
严菊一气之下,中断了给程殊墨的各种补贴。希望他能明白“没有物质的那啥,只是一盘散沙”。
然而,严菊没有等来儿子儿媳离婚的消息,反而是他们双双考上大学的喜报,先到了单位和大院。
亲朋好友们都来祝贺,说程家娶了个好媳妇儿,还是个县状元。他们还埋怨严菊,怎么连殊墨娶媳妇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有对外公布通知他们。
严菊当时就懵了。这小儿媳考上了大学,还是个县状元?她有那么厉害吗?
今天,小儿媳就在眼前,严菊这么一看,觉得她模样倒是挺白净的,比照片水灵得多。抛开外貌,唯一的优点,大概是学习还可以,脑子不笨,挺知书达理的。
严菊当惯了干部,脾气也直,有什么话当场问了出来,“小叶同志,既然你成绩这么好,考哪个大学不是随便挑?为什么偏偏要报戏曲学院?”
严菊的语气有些严肃,像是质问。大队办的王支书、刘主任,还有跟来的秘书们,都为叶龄仙捏把汗。
严菊其实想说,叶龄仙既然有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为什么要去唱戏?如果报个北大、清华什么的,以后也方便转型,还能进入企事业单位。
唱戏的,说到底,以后能有什么前途呢。
短短几分钟,叶龄仙已经从这位婆婆的眼里,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成见。
叶龄仙想了想,认真回答,“我为什么要考戏曲学院?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严菊噎了一下,皱眉,“你都是准大学生了,怎么还能说这种话?要坚持唯物主义思想,要把你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叶龄仙笑了笑。她刚刚其实想说,人们从小到大,所走出的每一步,都是当时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就像无数个最优解,如果每一次的潜规则没有变,那就说明,当人们走出第一步,就已经决定了最后一步的样子。
开端即是结尾,一叶可以知秋。
当然,如果叶龄仙真这么回答,严菊估计会觉得,这个儿媳读书读傻了。
叶龄仙只能放低姿态:“严处长,您批评的是。”
严菊这人吧,吃软不吃硬,儿媳妇服服帖帖的,她也不好老端着架子,“我也不是批评你。就是觉得,唱戏能有什么前途,你已经嫁给殊墨了,以后从戏曲学院毕业,难不成还能学成……那样的名角儿大家?”
严菊举的几个例子,都是国粹级别的大师,他们因为坚守气节,经历传奇,而在梨园史上划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叶龄仙光是听到名字都崇拜不已,只能望其项背。
她老老实实承认,“想成为那样的大师,功夫、天赋、机缘,缺一不可,我确实做不到,也学不来。”
“你也知道自己不行?敢情玩票呢!”严菊突然又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也不是。”叶龄仙继续道,“那些大师是史无前例的创造者,他们应运而生,后人很难再达到那样的高度。但是,总要有人唱戏啊,所以,我只想做一个称颂者,传承者,让更多人记住戏曲,也记住戏者。至少记住,有人曾经那么轰轰烈烈地唱过戏。”
因为纸的发明,唐诗、宋词、元曲、清明小说,都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而那些戏曲,在没有留声机、磁带、摄影机的年代,可光有纸张可不够,还得靠口口相传。
曲牌曲调流传下来了,“流传”这件事本身,也是值得流传的。
听叶龄仙这么说,严菊不禁想到,她这几次出差,也接触过不少老一辈的民间艺术家。哪个不是饱经沧桑,却依然热爱乡土,热爱生活,心怀民族大义。
“你这小媳妇儿,想法倒是挺纯粹。”
严菊这么一说,整个屋子的人,都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严处长虽然脸上不赞成,但是她心里知道,刚刚的“大考”,叶龄仙是及格的。
其实,随着叶龄仙高分考上戏曲学院,严菊对叶龄仙的怨忿,已经从身份不明凭空出现、拐走自家宝贝儿子的小戏子,变成了勉强能承认名分、但这丫头也太不懂事了需要回去慢慢教的小儿媳。
试想一下,如果叶龄仙落榜,严菊完全可以等着程殊墨回城后,跟小戏子异地、聚少离多而慢慢离婚、分手。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害得她一听儿子不回来过年了,就在家坐不住,不顾丈夫程安康的反对,非要亲自过来。
这一过来,亲眼见了本人,严菊才算是放心一些。
她似乎已经明白,自家儿子为什么喜欢这个姑娘,死活非要娶人家了。
如花似玉,清透水灵,还带着一点自我和英气……严菊已经开始相信,这姑娘可能真的救过程殊墨了。
甚至说,哪怕叶龄仙不是唱戏的,这样的小姑娘,程殊墨估计也会沦陷,也会喜欢得不行。
说到这没良心的儿子,严菊气不打一出来,“你们既然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为什么不尽快回城。家里这么多长辈,都等着见你们。殊墨提前回来,也能去拜访几个老教授。这样,他以后到了外交学院,也好有个照应。”
严菊这么说,倒也不是故意发难,她刚跟老树湾的村干部们聊过,知道叶龄仙和程殊墨,一个担着小学老师,一个担着供销社采购员,的确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可她心里就是气呀,老父亲老母亲都这么多年没见儿子了,他们就不能提前把工作交接好,赶紧回京市过年吗。
叶龄仙一时语塞,只能老老实实道歉,“严处长,对不起,是我们考虑不周……”
这时,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程殊墨急匆匆地跑进来,喘着气:“妈,您怎么来了?”
严菊腾地一下站起来,“小墨……”
隔了这么多年,严菊再见到儿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身边的工作人员见程殊墨来了,自然是打小就认识的,都自觉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母子。
“你这孩子,长高了,也瘦了……”严菊的话里全是心疼。
程殊墨脸上也感慨万千,嘴里说的话却是,“妈,您别怪龄仙,是我自己决定年后再回去的。”
严菊顿住,捧在手心的儿子,他突然就不香了。
虽然程殊墨之前在电话里,一直把原因往自己身上揽。但是知子莫若母,他有什么心思,严菊可是一猜就准。
这会儿,程殊墨脸上挂着汗,一看就是刚听到消息,从家里匆匆跑过来的。就连手上、袖口上还粘着包饺子的面粉,没来得及清洗。
严菊见他这样,更加证实了什么,立即板着脸:“小墨,你怎么跟妈说话呢。龄仙是咱家的媳妇儿,我说她两句都不行吗?”
“行,当然行。”程殊墨立即笑,“妈,今天见到您,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敢有意见。我刚刚也是担心您,怕您这么远,出差过来太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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