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年少 第24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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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轻叹了声,又对秋水挥挥手:“你去吧。”秋水行礼退下了。
皇后这才对宝珠道:“玉珠的事儿,你不必太过忧心。既然只是发还本家,那便没有什么大过失,无非怕她受了罚,心里有怨怼,不宜再回来当差罢了。”
没有大过失,为何还要罚呢?宝珠倒也清楚,许多时候,宫里头不是掰扯道理的地方。她答了声“是”,又说:“不知道玉珠家里艰难不艰难。”这才是如今最要紧的。
皇后点点头:“我想的也是这个。”她从手边匣子里取了两张银票出来:“你把这个带到尚食局去,待会儿尚膳监的人送晚膳过去,你便把它交给里头一个叫小伍的。”
尚膳监是内官衙门,负责烹调菜肴的,尚食局则伺候进膳,皆为宫女。两边常日往来,若要捎带东西,确实比别处都方便。
宝珠却不禁蹙眉,才要开口,瞧见皇后微笑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恍然大悟,也无暇对此有更多的反应,唯有依皇后的意思去做。
快到饭点儿了,尚食局前人来人往的,颇为热闹。宝珠选了个不挡道的地方,静静立着,像是在等人。
尚膳监送来的菜肴都要经过尚食局的女官一一试毒,贴好经手人的名签儿,再分别装进不同的食盒里,呈给各宫。
不过,虽说这些菜色从采买到上桌,一道道工序都万分精细,论味道却只算平平。如皇后、贤妃这样的高位主子,自己宫里就有小厨房,做出来的口味远比这等大锅饭合意。至于皇帝,从前夜里还忙于朝政,不但自己加餐,还常常赐给陪同议事的臣子。
宝珠看着足足忙了大半个时辰的尚食局,不禁若有所思。
下一瞬,她的思索就被一声呵斥打断了:“那宫女,在这里窥伺什么?”
宝珠忙不迭地回过身,眼尾一扫,来人有六七个,领头的穿着青金曳撒,听声音像雌鸡嗓子,想来是个有些权势的内监。
她便呵了呵腰,道:“回内参,我是来传皇后娘娘的话的,并非窥伺。”
那内监显然不信,略撩起眼皮,拖着声口道:“是传话?还是传递啊?你们这些宫女,自己不规矩,借着主子的名儿,没得带累了娘娘的名声!”
“内参这话我担不起。”宝珠仍旧笑得谦和,说话却半点儿不示弱:“我规规矩矩的,依着主子的令儿来走一趟,这平白无故扣下的罪名,我不能认。”
“平白无故?”内监的嗓音霎时拔高了,擎着拂尘向她一挥:“搜出证据来,可就不叫平白无故啦!”
宝珠怎肯让他们搜身?躲开一步,才要接着诘问,一道气定神闲的嗓音忽然传来:“且慢。”
太子负着手,穿过分作两排向他躬身行礼的内侍走过来,看了宝珠一眼,叫了免,笑意里带了点儿惊异:“这是做什么呢?”
为首的那内监连忙答道:“回殿下,奴才们得了信儿,这宫女私相授受、有违宫规,正要问上一问。”
太子“哦”了一声,像是颇有闲心,又问:“传递的是什么?”
内监讪笑起来:“这宫女不肯交出来呢,奴才们不得不搜身了,否则实在交不了差。”
太子不禁摇摇头,道:“你们素来办事勤谨,今儿怎么这样不审慎了?”
那内监登时露出一副惶恐的神色:“奴才们愚钝,还求殿下指点。”
太子便问:“父皇肃清宫闱,是因着什么?”
这话用不着内监回答——他哪里不知道,即便真要搜这宫女的身,也该找个女官来方才妥当,不过是趁着机会揩油、存心折辱人罢了。
偏就这么巧,叫太子碰见了,又搬出皇帝来,他还敢叫板么?连忙对身边徒弟使个眼色,让他去请个女官来。
尚食局、尚仪局都在眼跟前,自然尚仪局又更适宜些。跑腿的小内侍不一时便引着一位姑姑过来,那姑姑又向太子见礼,听了他的吩咐,带着宝珠进了就近的一间屋中。
太子则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了,先前那内监抢着铺过了锦垫,又使唤跟着的人端茶奉点心。太子没再搭言,小篆拦下来:“您老人家不必忙活,咱们自晓得如何伺候殿下。”他这才消停了。
宝珠跟着这位姓齐的姑姑进了屋,看着她将门闩上,而后和颜悦色地对自己道:“姑娘若有什么不妥的东西,放心交给奴婢便是。”
第33章 .三十三三白酒
宝珠愣了一瞬,她虽然不情愿被搜身,却也不怕被搜。
这一出本就是皇后同她作给人看的。
玉珠被撵,要找根由,就只有中元节早上,她们四个私下说话,她提了前朝思宗。
在场的没有外人,谁把这话透了出去?
皇后要试探的是秋水,试她是皇帝的人,还是贤妃的人。
宝珠对这一点不甚在意,唯独庆幸杏儿没有落下嫌疑。
她身上自然没有带着银票。这位齐姑姑如此随意放过,倒显得古怪。她低下头,一面解纽袢,一面说:“我实在没有带什么不妥当的东西,姑姑不过奉命行事,细搜便是了。”
齐姑姑却按住了她的手:“姑娘这般坦荡,越发不必搜了。”笑一笑,有些感慨:“又不是刚选进宫的时候,从里到外地由着人挑剔,何苦来?”
这一句把宝珠说动了:可不是?脱干净了任人搜,她心里到底不是一点儿难堪也无。
然而这位姑姑又为何要帮她?
齐姑姑不是看不明白她的疑心,但并不打算解惑。耽搁了这一会儿工夫,便又领着宝珠出去。
再向太子行一回礼,齐姑姑禀道:“奴婢搜过了,确实没有什么不应当的东西。”
那内监脸上当即不是颜色,无奈太子没发话,他总不能抢在前头开口,正进退两难,太子又漫然道:“既说她私下传递,必然有人接应才是。纵使这一回没交到他手里,从前也难保没做过这些事。”
“对,对!”内监连声附和,让手底下的人去尚膳监把小伍带来。
想是听见说太子也在,没一时,尚膳监掌印亲自跑了来回话,脸上却带着点儿为难:“回殿下的话,尚膳监上上下下没有叫小伍的,四五六的五或是行伍的伍都没有,姓吴的倒有一个,去岁就因为得了消渴症,出宫了。不知殿下要找的究竟姓甚名谁,兴许传话的人没说明白,奴才再盘查盘查。”
太子唇角一挑,略扬了扬下巴,指向头先那内监:“不是我要找人,是这位内参找。”
那内监从头到尾都被太子牵着鼻子走,哪还有不明白的?他是得了皇帝的令,要抓这触逆宫规的人、以儆效尤,若能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固然好,可眼看此事分明是几位主子斗法,自己何苦掺在当中里外不是人?
况且看太子殿下这架势,摆明了要保这宫女,他从中阻拦的话,定然落不着好儿。不如就由得他们父子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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