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替身不听话 第42节 (第2/2页)
宋佳妮坚持在琴房练习的一连好几个小时内,只能偶尔见到方雅珍一两回,其余时间,她都在寻找那个藏起来睡大觉的女儿。
那会儿的宋佳妮以为,周酒这样胡闹放肆,叫长辈心寒失望,被逮回来时,肯定免不了要挨上一顿痛骂。
然而事情却并未按照她想象中的那样发展,方雅珍每每黑着脸将周酒捉回来,正准备批评教育一番之时,那讨人厌的娇气包便会立刻转身,一头扎进陪在一旁的父亲宋成山怀里,委屈地瘪着小嘴红着眼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明明是她无理取闹,可偏偏只要一掉眼泪,宋成山便立刻心肝宝贝小公主地抱着哄着,带人去吃好吃的,舍不得让方雅珍凶上一句。
屡试不爽。
而母亲方雅珍也只是面上为了吓唬周酒,才摆出那样的神色,回回只要这父女俩一转身,她便也忍不住被逗着笑。
好一幅美满家庭的温馨场面。
亲眼目睹过多次的宋佳妮嫉妒得都快疯了,明明是相同的年纪,她为了一句夸奖,只能将自己一个人锁在琴房偷偷地哭,而周酒压根不屑得到长辈们的认可,因为只要她一撒娇,她们便会爱她更多更多。
而她永远也学不会。
学不会像周酒那样肆无忌惮地朝宋成山撒娇任性,甚至连叫他一声爸爸的语调,都得再三斟酌,小心翼翼。
她不甘心。
可此刻目光扫到那个垂着头,再也不敢像小时候那样没心没肺地看向宋成山的周酒时,宋佳妮内心却是无比愉悦狂喜。
原来她也有这一天。
至少如今,她宋佳妮还能喊他一声爸爸,而周酒却不敢也不能。
无论如何,在此刻,她才是与宋成山更亲近的那个人。
宋佳妮的眼神瞬间从今晚持续的惊慌忐忑,稍稍找回一些平日里的高傲,在周酒忍不住偷偷抬头的一瞬间,洋洋得意地冲她扬了下眉峰,而后往宋成山那边靠近了些,主动挑起话题,她乖巧地歪了下头,笑着问:“爸你今晚怎么应酬到这么晚啊?妈没让你在家陪她呀?”
然而宋成山对她的耐心似乎十分有限,甚至没有下意识地往她那头看过去,只简单道:“宋安恒刚回国,律所这边应酬多,陪他一块过来一趟。”
宋佳妮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宋安恒是宋家长子,宋佳妮理应叫哥哥的,可宋成山在她面前称呼他时,总是连名带姓,可当初对周酒时却不是这样的,那会儿宋成山对她说的,向来是“你哥哥”“你那臭哥哥”,亲疏远近,一个称呼就足以体现。
宋成山一句话简单说完,甚至连个“你早点回家,注意安全。”这类略带关心的叮嘱都没有,转头重新看向裴淮之,脸上的笑容总算缓和了些许,他继续感慨道:“一转眼,你也长这么大了,当初和阿恒还有……都只有豆大点儿,我记得那会儿你爸妈第一回 带你来我们宋家的时候,就,就这么高,到我这。”
宋成山用手往自己大腿边上比划了两下。
裴淮之不动声色地应了他一句:“日子过得真快。”
宋成山似乎却不太赞同这话,只点了个头,像是在想些什么,淡声自言自语道:“说快也快,说不快……”
说不快,这二十年呀,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像是过了几辈子那样久。
宋成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敛起神来,又重新换上笑容:“你们都大了,也到了成家的年龄了,怎么样,家里头没催啊?”
裴淮之仍旧面不改色:“不急。”
他老婆都跑了,急也急不得。
“怎么不急?阿恒比你还小上两岁,都快被他奶奶给催死了。”宋成山笑了下,“怎么样,用不用叔叔给你介绍介绍?”
他说着,便走过来随意坐下,一桌人见状,齐齐坐回位置上。
“都是世交家里头的好孩子,你爸爸也都认识,知根知底,门当户对的。”
周酒手心紧了又紧,嘴唇抿成一条线,眸框里的眼泪珠子打着旋,却生生忍下没有掉。
下一秒,裴淮之的大手不容拒绝地覆上她手背,霸道却又温柔地紧紧将她那握紧的手包裹着。
周酒委屈地瘪了下嘴,这一次却没再挣开。
而后便听到裴淮之对宋成山答道:“谢谢宋叔,但是不用麻烦了。”
他漫不经心笑了下,淡声解释道:“有喜欢的了,正在追呢,没这个胆儿,让小姑娘知道了,会委屈的,我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宋成山还是第一次见裴淮之郑重其事地说起一个女人,睁了睁眼:“噢?是哪家姑娘啊?叔叔认识吗?”
裴淮之正打算开口,手心里握着的小家伙忽地动了动,有意识地扯了扯他,眼神里似乎带着点求。
这回换她不让他提了。liJia
裴淮之看懂了她那意思,舌尖扫过后槽牙,偏了下头,而后将她握得更紧一些,抬眸对上宋成山的视线:“还没追上呢,小姑娘害羞,哪能随便说,坏了人家名声。”
“也是,是个怎么样的孩子?”宋成山似乎十分关切。
裴淮之薄唇微启,发自内心的笑带着藏不住的宠:“娇气,喜欢哭,怕疼怕苦怕累,喜欢人成天陪着,撒娇生气的时候又可爱得要命,还喜欢给自己的每根头发取名字,得当小公主来疼,才不容易让她受委屈。”
周酒瘪着嘴,赌气般踩了他一下,男人磁沉磨耳的低笑缠绕在耳畔。
宋成山忽地出了下神,眸光黯了黯,低喃了句:“我家小丫头也喜欢给自己的头发取名字……”
他笑笑,像是在回忆:“你当时不也总是三不五时便跑宋家来。”
宋成山脸上忽地多了些落寞:“你爸妈总说,是来叔叔家找小丫头的,却也没见你找她,每回来,就看上两眼便跑了,不过好像没多久,你就跟着你奶奶去美国了,后来高中再回来的时候,就没见你再来过了,现在个头都窜到一米九了吧,叔叔看你都得仰着头看了。”
他话音刚落,周酒只觉得小腹闷闷往下坠,忍了一会儿,也不知今晚是怎么的,一丁点疼也忍不了,只觉得怎么都委屈。
她将手从裴淮之掌心抽出,也不顾此刻桌前还有多少她惹不起的大人物,起身连句招呼也不打,径直往门外走去。
一路上,周酒的头都没抬起来过,眼神盯着自己的鞋尖不停地往前走,不知道要去哪,只是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