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女 第114节 (第2/2页)
去年各部多囤的棉花都送去各州织成了布,最后都卖给了南边来的世家,换了好大一笔钱,龙十九娘子用这笔钱多建了十几个猪圈,本想一口气多养上千头猪,现在也只能耽搁了,不能杀敌,她梦里都是黑胖的小猪崽子。
古求胜早习惯了龙十九娘子的聒噪,一边整理着账册,她一边说:“将军要是烦闷就出去走走,我将小文书留下来帮我抄录账册,您就自己出去吧。”
这是允了她出去找地方骂人的意思!
龙十九娘子眼前一亮,“哈哈”笑了两声:“好好好,我出去闲散片刻,你们不必管我,一个时辰我就回来。”
解了甲,也没带长矛,只在腰间留了把短刀,龙十九娘子连马也未骑,径直走出了州府衙门。
古求胜本以为自家将军怎么也要一两时辰才能回来,没想到龙十九娘子很快就回来了。
“阿古,咱们在绛州开荒吧!”
手中的笔险些没拿稳,古求胜抬起头看着龙十九娘子:“开荒?将军,这里是绛州。”
不是北疆。
“绛州怎么了?绛州也有荒地呀,我看这沿河两岸山上连个水车都没有,能耕种的地寥寥,不如我们就自己建了水车把地种上!若是真能得了粮食,咱们还省了家里的嚼用。”
说完,还不等古求胜回话,龙十九娘子一把拽了她出门。
“看看看看,这的地可比北疆好多了,水源又近,河水也急,别说种粟麦,我觉得种稻谷都行。”
龙十九娘子行伍十几年,一双手生得如钢钳,古求胜被她抓着,一路拖到了绛州城外。
绛州的春耕比北疆要早,还没出正月,已经有农妇在用木镐捣地,试田地是否已化冻。
河中的冰成块碎开,偶尔能见鱼尾翻腾,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在捞鱼。
龙十九娘子问古求胜:“你看,此处与北疆有何不同?此处百姓又与北疆有何不同?咱们能在北疆开荒种田,如何不能在此处开荒种田。”
古求胜抿着嘴看向自己的将军。
将军说的仿佛是开荒种田,为何她听在耳中的,却远非如此?
“将军,耕作器具……”
“那些叛贼的武器有些不得用的,找铁匠融了打成犁镐不是正好?”
“那牛……”
“缴获的驽马勉强能用,那就用起来。”
越说越高兴,龙十九娘子拍了拍自家文将的肩膀:“先在城边开出一百亩,种些芦菔韭菜之类,咱们两万多人守着这绛州城却事事要仰仗附近州县供给,岂不是坠了咱定远军的名声?”
古求胜终究还是被说服了。
“好,将军,今晚就召大队长来开会,各处先认下要开荒的地。”
见古文将也与自己同心,龙十九娘子只觉得心中烦闷之气荡然无存,得意道:
“若是能多得些粮食,咱们说不定可以卖了,再换些猪崽养着。”
听了此言,古求胜心下一叹,觉得自己刚刚仿佛是多想了。
堂堂定远军湛卢部主将,打仗之外,一颗心里除了骂人也就是养猪了。
第120章 律书 “这位娘子,在北疆没有离了男人……
“算学一科,策……论一科,策论是什么呀?诗文这二字我认识,诗文一科,什么令……”对着刚贴上的告示,老妇人眯着眼仔细端详,还是没认出那不认识的字。
“是律令一科,算学,策论,诗文,律令四科,每科考中案首者为科首,可只考一科也可四科全考,四科总评第一者为状元,因是第一次科举,北疆有县学出具学力凭证者,无论是州学学生、各州官吏、退役将士、皆可参考,总评入前百名者、单科入前五十者授官,若原本就是为官者,可得拔擢,为官者不可评科首、状元。”女子的声音温文中带一些干哑,不疾不徐,郎朗如风。
老妇人转身看过去,看见了一个头发乌黑的三十岁上下的妇人。
“这位娘子好学识啊,是不是也要去考状元。”
“是。”这妇人穿了一件布裙,头上戴着一根精雕的木簪,周身一件配饰也无,样貌生得也无甚出奇之处,却仿佛与其他人都不一样,一张脸仿佛石雕的一般,极少会做表情。
她对着老妇人微微一点头,唇角生疏地勾了一下,道:“我正是为此事来的。”
此人就是从齐州来的元妇德,她自称自己要出仕为官,报到蔚州刺史处,蔚州刺史孙幺儿看她写的文章如获至宝,拍着自己那咚咚作响的胸脯说要举荐她在蔚州为官。
没想到过了两日孙幺儿就被召去了麟州,接着便有了这北疆科举的告示。
从人群中退出来,元妇德抬头看了看天。
她如今住在蔚州府城的客舍中,据说之前在那住过的人是当朝吏部侍郎、丰州副都护裴道真,其间布置简单,只有床铺桌椅,元妇德却很喜欢,因为能放下她的书。
说到书,元妇德在街上环顾四周,也没找到能买书的书铺。
四科中的律令一科,是考《大梁律》,还是北疆的律法?
抬头看见了蔚州府衙,她看着有几个百姓似乎在询问什么,那府衙的衙卫也尽数解答,便抬脚走了过去。
“请问,北疆有律书吗?我若是想买律书,从何处能买到?”
“律书,当然有。”衙卫似乎也不是博学之人,看看左右同僚,他进了府衙唤了一年轻女子出来。
“这位娘子有礼,我是云州州学助教王无穷,正好在蔚州帮助科举甄选一事,娘子想要买律书,可以往州学去、县学去……北疆有律名为《安民法》,此法之下有《财税篇》、《刑罪篇》、《民时篇》、《监察篇》,您若是只想粗解一番,州府中有普法册,领了便可,不需花钱,您若是想深解《安民法》,除了一法四篇之外,最好再看看《顾氏法论》、《霓裳解法篇》与《林冕刀法》,最后这本名字虽然古怪些,却以实例论证诸多法条创立之始,算不上是释法书,却通俗易懂。”
王无穷一贯是个细心妥帖之人,见面前之人毫无不耐之色,就将自己所知所得都细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