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娶臣妻 第80节 (第2/2页)
“就为这个不高兴?”薛岑此前也有些猜测,她大约是看了这出戏觉得里边有些情景是在影射自己,所以胡思乱想,未想倒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琴濯也没隐瞒,嘴唇微嘟,“我不也跟那个柳娘子一样,一女侍了二夫,人家好歹还是死了丈夫才另择地方,而我……”
她倒是没死丈夫,自己“死”了攀了高枝,虽说这都是她自己打的主意,可事情在外表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她从小到大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儿,如今兜着这么大一个秘密,隔三差五就要自我怀疑一番。
“我还当谁给你气受了,若说这事,怎么也与你不相干。你以前还骂我骂得理直气壮,怎么现在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了?”
琴濯靠着一边的墙壁,手指搅着自己的发梢,声音有些不清不楚:“你说得轻巧,好像谁跟你似的,心里全无挂碍……”
“那你说说,你挂碍什么?”薛岑将她掰回来,定要看清她的眉眼,“ 你说的那个柳娘子虽是亡夫再嫁,可她与文三郎早有私情,珠胎暗结嫁入文家。你是我抢来的,算半个压寨夫人,硬要说的话我们这出戏叫做‘强取豪夺’,跟你看的那一出也不相干,自然也评判不到你头上去,你怎么还对号入座呢。“
琴濯听他如此说,咬住忍不住要翘起的嘴唇,道:“亏你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你也不嫌臊得慌!”
薛岑振振有词:“你见过当强盗的还讲理么?”
琴濯原本也只是情绪一来想得多了些,被他这么一搅和,觉得还挺有道理,随后又听到他眼神幽幽地问:“戏里的柳娘子对文三郎早有心,郎情妾意也是自然,你把自己代入柳娘子,难道是——”
薛岑故意把语气拉得老长,琴濯急急忙忙拿帕子堵他的嘴,脸上急躁地腾起一片红晕,“就你长嘴了!”
“难道夫人对我亦是早有心动?”薛岑抓着她的手腕,虽知深探她内心或许不会如自己所愿,然而眼下这一刻,看着她艳若芙蕖的脸,还是心有所动,“柳娘子的为难是对亡夫有情,文三郎有意。夫人觉得郁闷,这心里可也是多了一个人?”
薛岑的指尖一点,落在琴濯的心口上。
琴濯感觉自己的心跳随之乱了一瞬,慌乱地从他臂弯中挣扎而出,忙不迭往地下走,“回来还没用晚膳,我这会儿都饿了!”
怀中软香倏忽而去,薛岑看见她慌慌忙忙下地连鞋也未着,弯腰捡起一旁的绣鞋跟过去。
御厨早已准备停当,只等吩咐一声便可开膳。
琴濯原本没有胃口,被薛岑这么一打岔心里的郁闷倒是去了大半。
能像如今这般同坐一桌吃饭,是薛岑梦寐以求的事情,大多时候他的目光都放在琴濯身上,见她喜欢那蟹黄豆腐,便把碟子换了一下,让菜离她近一点。
琴濯见状,出于投桃报李的心态,也夹了一筷子菜给他。
薛岑心里高兴,扒饭的速度都欢快了些。
他平时用膳也不铺张,琴濯除了特定的几样肉类不吃,也不算挑食,两人在吃上倒是不会产生太大的分歧,所以这些日子他们每日起码都有一顿饭是在一起吃的。
薛岑喜欢这种寻常夫妻一般的感觉,中间与她闲话:“过几日敏郡王世子跟蜜乐郡主大婚,你便与我一同出席观礼。”
琴濯先是讶异:“世子跟郡主的婚事竟然还作数?”
“是郡主自己跟云海国王求的,为了保她哥哥一命。”
琴濯暗道郡主这妹妹当得大义,为那个拎不清的哥哥反倒是没有了退路。
“刺杀国君意图挑起两国矛盾这种大罪,还能逃脱一命?”琴濯有点不太相信。
“事情要分怎么看,对云海国来说,比起处决掉几条性命,让蜜乐郡主心甘情愿来和亲更为重要。”
“那你便不追究?对方可是原本要下毒害你的。”
薛岑反问她:“最后却是累你替我挡了一劫,你若觉得不愤气,我可以跟云海国王交涉将人留在中原处置。”
“我有什么不愤气的,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倒霉,郡主既然以一己之身求得这个恩典,我又何苦咄咄逼人。”琴濯心中不禁存了一丝妄想,如果连害他的人他都能基于家国大义不去追究,想来只是骗骗他,应该不至于就上断头台吧……
不过这样的想法,琴濯也就悄悄想一下,不敢妄自下定论。伴君如伴虎,皇帝要真心想要一个人的命,大抵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我的身份到底有些尴尬,郡主大婚我还是不出席好了。”
“有什么尴尬的,你现在是冯老将军的孙女,我以正规之礼封的夫人,是这后宫唯一的女主人,你在我身边再自然不过。”
琴濯没有如他一般强大的内心,只是想想到时候或许能见到孟之微,犹豫了一番没有再抗拒。
“那我还是戴上那个易/容/面/具吧。”
“也不必,那面具本来就是起个混淆的作用,如今朝中之人都觉得你跟已逝的‘孟夫人’相像,便是看到也没什么。”
琴濯默了一瞬,不禁道:“你是不是早就如此打算好了?”这事情安排得实在太缜密,叫人连破绽都找不出来。
薛岑没有否认,眉眼之间略带自得的神采已经说明了一切。
想到所有事所有人都被他提前算计进去,琴濯不禁暗地里打了个哆嗦,生怕自己心里那一点小九九都被挖了出去。
用完膳,薛岑略坐了一阵便欲起身,“我还要去处理一些事情,秋夜寒凉,你若出去散步别太迟回来。”
琴濯看了下天色,惊讶于他现在还要忙公务,不由脱口道:“这么晚了还有折子批?”
“折子是怎么都批不完的。”薛岑也叹息了一声,知道她每日用完膳都会去外面活动一下,便勾起她的手指,“你既无事,陪我一阵?”
琴濯顺其自然给了他一个面子,不过头一次踏进御书房,还是有种身处于朝堂的严肃感。
“这么多今日都要看完么?”琴濯看到桌案上成堆的奏折,头一次意识到当一个皇帝似乎并不轻松。
“也不限准确的日子,只是今日不看,明日只会积得更多,便只能日日如此了。”
薛岑让黄鹤风搬了个椅子在旁边,上面还加了一个厚实柔软的垫子。
琴濯安静坐了一阵,见他一目十行,有时候甚至略扫一眼就提笔批注,或者干脆只写个“阅”表示看过了但没后续,不禁轻道:“这么多折子你就不怕看漏了?”
薛岑一边翻开折子,眼睛一眼也没错开,说道:“十个里能有一个提出点有用的建议都算多的了,若我逐字逐句地去看,这书房怕是都没空的地方了。”
琴濯恍然地抬了下柳眉,将他批过的折子整齐地叠在一起,无意敞开的她也依样折好,一眼没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