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小锦鲤 第26节 (第2/2页)
阮秋色头大如斗,理了理他们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男女关系,才意识到,倘若卫珩真喜欢贺兰舒,那自己方才承认惦记人家,落在卫珩眼中,岂不是成了他的情敌?
那还撩个屁啊。
阮秋色连忙摆手:“贺兰公子这个人不怎么样的。”
她想了想,赶紧又加上一句:“他又花心又喜欢乱花钱,谁喜欢他是要倒大霉的。”
第30章 想亲他。 阮秋色觉得卫珩的形象前所未……
贺兰舒刚进了府门, 就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周叔将手里的貂裘披在他身上,跟在他身后絮絮地念叨:“这倒春寒厉害着呢,公子哪来的兴致跑那么大老远去泡汤?染上风寒可不容易好……”
贺兰舒将那貂裘紧了紧, 朝周叔眨了眨眼, 笑道:“诗经里说‘愿言则嚏’, 准是有人挂念我。”
他说得这般轻描淡写, 周叔不满地瞪他一眼:“八成在背后说你坏话。”
贺兰舒不在意地笑了笑, 没说什么。
刚说过贺兰舒坏话的阮秋色,此刻便有些内疚。她在心里跟他说了几声抱歉,抬头一看, 卫珩的面色并没有好上半分。
“阮画师这辈子可千万别做亏心事,”卫珩冷冷地撂了筷子, 才不紧不慢道,“你没有说谎的慧根。”
阮秋色方才话没说完,眼珠子就开始闪躲,还偷偷咽了两口唾沫。他要是连这都看不出,还做什么大理寺卿,去街口摆摊拉二胡算了。
这下就连时青也觉得尴尬无比, 急匆匆地扒了几口饭, 就站起来,躬身问道:“王爷,是否要传那崔湛来大理寺?”
卫珩摇了摇头:“去翰林院。”
翰林院坐落在宫城脚下,不仅翰林学士们在其中拟诏修书,曲艺书画界的翘楚也都待命于此,随时听候君王的传唤。
阮秋色跟着卫珩穿过了高大巍峨的院门,便止不住地兴奋起来。她左顾右盼地像只刚出窝的小鸡仔,急切地在这陌生的地界找着什么。
“画院在西边, 前面右拐到底。”卫珩淡淡地说了声,脚步没停,径直往崔湛办公的编修房走去。
阮秋色被点破了心思,也不再掩饰自己假公济私,缠着卫珩一起来这里的目的。画院是世间所有画师尽皆向往的所在,不仅藏有许多名家之作,画师里的佼佼者也都汇聚于此。
听说在她出生以前,阮清池身为画院院首,在这里留下了不少手迹。她一直想来看看,只是以平民加上女流的身份,是进不了翰林院的大门的。
她朝着卫珩爽朗一笑,轻快地说道:“那王爷便去办事,走的时候来画院叫我一声?”
听到卫珩轻哼了声,全当他是答应了,阮秋色转过身,高高兴兴地往西边去了。
卫珩看她步履轻快,几乎有些蹦蹦跳跳,嘴角微微扬了几分。
***
编修室里只有崔湛一人。他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便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是铁面阎王,他面上波澜不惊,神色没有半分惊讶。
“微臣见过王爷。”崔湛躬身行礼。
卫珩打量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你知道本王为什么来。”
“是。”崔湛垂首道,“不如说,我一直在等王爷来。”
卫珩也不与他绕圈子,坐下来开门见山道:“在齐晟,叶之诚,赵伦,卫朗四人欺凌高礼一事中,你扮演什么角色?”
他所列举的四个人名,就是除裴昱以外中毒的人。
崔湛愣了许久,才苦笑一声道:“半是观众,半是帮凶。”
卫珩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崔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幽幽道:“王爷,你相信人性本恶吗?”
卫珩没有回答。
“在进入太学,遇到他们之前,我是不信的。”崔湛的目光似乎望向了遥远的地方,“我不信这些锦衣华服的世家公子,竟然有那么多折磨人的手段。他们乐此不疲地作弄他人,只因为那人出身民间,又有些许聪明,些许傲骨。”
高礼与他同样出身微贱,甫一入学,多少和身边的贵族子弟有些格格不入。寂寞的太学院里,两人很快便熟悉起来,成为了朋友。
太学院里课业辛苦,他们本分念书,相互勉励,从来不敢惹是生非,只希望早日学成,参加科举,就可以光耀门楣。
直到有一日,博士在课上出了道题目,点名一人回答。那人答不出,班上的同窗面面相觑,却没人敢说出答案。高礼是博士最欣赏的学生,博士点了他的名,他便答了,谁知道那就是噩梦的开始。
“一开始他们只是私下里辱骂,推搡。后来就愈演愈烈,在高礼的衣橱倾倒秽物,床褥里倒冷水,甚至在他书桌下面放蛇。再后来这样的欺辱已经满足不了他们,高礼的脸上身上便时常带伤,往往是旧伤结了疤,又添上新的。”
卫珩看着面前的地面,声音有些滞涩:“就无一人制止?”
崔湛“呵”地笑了一声:“谁敢?那几个人都出自京中最有权势的家族。何况太学有律,在书院滋事者一律逐出。高礼虽为受害者,可无一人敢为他作证,若闹到祭酒那里,高礼也会被逐出书院。”
他顿了顿才说:“我也是不敢的。”
他读书有一半是为了功名,但高礼却是真心热爱,否则也不会在所有人都闭口不言时给出答案。高礼不愿失去在太学院读书的机会,家里也对他寄予厚望,不能辜负。所以一日一日的忍着,捱着,原想捱过两年,便可参加下届科考,也就熬到头了。
可人的恶念滋长的速度,超过了他的想象。只是折磨高礼很快就不能满足那些人了,他们在日复一日的欺凌中感到了无聊,便想将这欺凌升级。他们……想要高礼的命。
说到这里,崔湛的情绪明显激动了些:“那年十月三十,他们硬将高礼推进了东湖,本想活活淹死他。那日我躲在湖边,等他们走后立刻将高礼救了上来。”
卫珩想起阮秋色见到高礼的最后一面,他浑身湿泥,应该就是在落水之后。
崔湛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日的画面。高礼沉得不深,被他捞出来时,只昏了片刻就醒转过来。他才觉得庆幸,却发现哪里不对。
高礼的眼中,一点光亮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