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之为枝枝 第44节 (第2/2页)
魏枝枝却在此时突然起身:“小女看戏看乏了,想直接去看马戏,殿下是否还要继续在这看?”
赵之御看到戏台子上帝王扮相的戏子,正搂着一名娇艳打扮的戏子,又见魏枝枝气急的模样,悄悄勾了勾唇道:“正好,孤现下也想去看马戏,走罢。”
马戏这头更是嘈杂,台上紧紧敲锣打鼓,台下时时拍手叫好。观众也没有固定的位置,只随着表演的艺人与动物东凑凑西走走。
赵之御也是一点没看进去,他只跟紧了魏枝枝东晃晃西晃晃,眼神一刻都不带飘忽。
魏枝枝正盯着台上的猴子瞧得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缓缓靠近她的几个男人。
“小心!”
就在这时,人群中响起短促尖锐的吹哨声,台上的猴子突然发了疯,直直朝着魏枝枝的方向冲来。
周边立时陷入混乱,台上的艺人急急奔着去抓猴子,观众更是尖叫着四下逃窜。轰乱之中,魏枝枝只觉眼前一黑,有人将什么东西套在了她的头上,而后用力拽上她的胳膊,扛起了她。
她此刻已是吓得全身发软,只嘴里不停念叨着“殿下”,到处寻找哪怕一丝赵之御的气息。
赵之御朝着魏枝枝喊完小心,便伸手制住了疯猴,又立马转身追上扛着魏枝枝的男子一伙:“放开她!”
魏枝枝隐隐约约听到赵之御的声音,便在那男子身上挣扎了起来,更是拳打脚踢,力道不小。
那男子显然有些受不住,一把将魏枝枝摔到地上:“臭娘儿们。”
赵之御上去便是给那男子一脚,而后靠近被黑布蒙头的魏枝枝,却被另外三个男子同伙拦了下来。于是几人打斗了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赵之御渐渐体力不支,撂倒三人之后,对上最后那名男子显然有些吃不消,胸背被他打了几掌,更是吃痛不已。
此时魏枝枝在地上挪动着身子,又虚弱地喊了几声“殿下”。
赵之御闻言,立时蓄力,强忍着疼痛朝着那男子冲去,却见眼前白光一亮,那男子从裤腿边上拔出一把匕首。
那匕首并非朝着赵之御而来,而是直直准备对着一旁魏枝枝捅去:“老子偏要你死一死!”
赵之御瞳孔猛缩,纵身扑到魏枝枝的身上。那男子将手腕一转,顺着力道直直插入了赵之御的后背。
“嗯···”
魏枝枝只觉身上一重,而后听得一声赵之御的闷哼,再是什么东西哐当落地。
此时门外响起坯婉婉焦急的叫声:“这里这里就在这里。”
魏枝枝头上的黑布被掀,适应了突然而来的光之后,她瞧见一队官兵跪在身前,带头的那位朝着赵之御大喊:“殿下千岁,卑职救驾来迟!”
此时赵之御虚弱地挥手,张开毫无血色的双唇:“追。”
魏枝枝顺着赵之御的双唇向下,才发现他背后直直插了一把匕首,地上还在不断聚集着他的鲜血。她急忙起身跪到赵之御的身旁,用手捂着嘴,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殿下···殿下···”
而后她马上朝着就近的侍卫喊道:“快将殿下带回去!”
赵之御双眸一直追随着魏枝枝的脸,此刻终于缓缓合上。
听了众人七嘴八舌之后,魏枝枝才知在戏楼里,赵之御替她挡了一刀,身上更是因着打斗受了好几处伤。
于是她便令人带了话给相府,自己在重华殿守了一晚上,亲自替赵之御喂药擦汗。间或她在重华殿里头走了几圈,看着熟悉的案头,塌座,灯架,一书一页,一叶一花,心里便想起了往日在殿里做侍读的种种。
一边是赵之御为她不顾性命挡刀,一边又是他困她八年之举。赵之御对她的特殊不容置疑,却是来得令人过于沉重。
魏枝枝心里的反复挣扎,就像现下的重华殿,于六月因着赵之御受伤喊冷生起了炭火,炙烤之下,令人闷得喘不过气来。
魏枝枝干脆不去想,又替赵之御擦了擦汗,呆呆地望着他放空,见他脸色慢慢红了起来,她吩咐宫人将炭火熄了。
终于等来了太医一句“殿下平安”之后,魏枝枝也悄悄地离开了重华殿。
第54章 喜事一桩
魏明一边在书房里头来回踱步, 一边听着魏枝枝回忆河坊街发生的事。他听到最后,一脸不可置信地对上魏枝枝说道:
“就这样?”
魏枝枝抬眼一懵:“爹爹,如何叫就这样?”
魏明发觉自己唐突, 于是正色道:“爹爹想说的是太子为你豁出性命,你就这么悄无声息, 不辞而别?”
魏枝枝闻言一顿。
她昨日见到赵之御背后血淋淋的样子, 心里那一面堵了许久的墙轰然倒塌,一阵惊涛骇浪冲出, 她的身子便也随着这阵江浪不管不顾朝赵之御冲了过去。
而后自己又是如何到的重华殿现下已记不起来,只知道当时一路上都提着颗心, 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眼泪, 甚至还在心里想过, 若是赵之御醒来,她便什么都放下。
直到太医替赵之御诊治之后说他无性命之忧,利器角度偏, 插入的力道不深, 只伤其皮肉并未伤及内里, 她才好好地在殿内坐下来, 长长舒一口气。这一坐心里平静了, 她才后知后觉自己是如何被冲昏了头。
赵之御即便躺在床上闭眼不动, 手却还将她的袖角抓得死死。重华殿内那种熟悉的沉闷与窒息感又扑面而来。
放下什么放下。且不论她被蒙了头看不清当时的情景, 更是不知赵之御是如何扑上来的。她怎能听一阵七嘴八舌,便笃定了赵之御是为了替她挡刀扑来,这万一只是恰好打斗受了伤呢。当时若是换成了别人被抓,他大抵也是要去救人的罢。
她已经迷迷糊糊入了他八年的牢笼,如何又要为此自我感动再背上他舍身之债,那才是真真沉重之至。她可不是被冲昏了头?
可万一赵之御真是为了她舍命相救呢?她在床榻边上想得头晕, 更是尽力偏过头不去看那床上之人。
与其说她是悄无声息地走,倒不如说她是内心挣扎到落荒而逃。
魏枝枝再抬眼时,眼中已是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