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 第63节 (第2/2页)
西蛮王恰恰在这时候向皇帝递出的橄榄枝,双方大喜,一拍即合。
西蛮假意退兵欲降,皇帝便趁这个机会召走了抗敌主将,以认祖归宗为名要求宋丞回京。按照皇帝的原意,他打算布下天罗地网,待宋丞回京,立即将他赶尽杀绝。
但柳公酌却提出:“他如今名声大盛,陛下杀他,没有合理解释恐天下人有所不服。不如借机引他归京,当众揭发假冒身份,再将他诛杀于众,名正言顺,谁人还敢说一声不?”
皇帝醍醐灌顶,对柳公酌更加推心置腹。
然,临到此时皇帝却坐不住了。
之前人在边境无从下手,如今假宋丞已踏入京畿之地,皇帝怕极了夜长梦多,他日夜受此折磨,早就濒临崩溃。如今的他只望尽快结果此人,便是注定受人唾骂又如何?大成还是他的天下,他深信没有皇后的干预小秦妃必能替他诞下太子,他的江山后继有人,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皇帝宛若着了魔障,他于苦海拼命挣扎,他等这天等天实在太久,他不想等了!
柳公酌静静看他疯狂的表情:“既然陛下执意于此,奴才又岂能令您失望?奴才这就命人准备刺杀事宜,务必要他当场毙命,绝不留他生还余地。”
皇帝双眼大亮:“唯公酌可用,朕相信你!”
柳公酌笑着鞠以大礼。
第87章 他回来了 宋峥回来了!他回来报仇了!……
由于宋丞被送去西蛮为质之时年纪尚小, 当时又值迁都不久,宫里并没有属于他的宫宇,宫外亦没有开设他的别府, 在召他回京之前皇帝显然并没有赐府打算,导致宋峥一行人回京之后竟无处落脚, 这不禁让随行回京的方大人及一干部众心生不满,便连听说此事的普通老百姓都要为他打抱不平。
要知道如今的‘宋丞’已是全民英雄, 理应受到朝廷善待,更何况他年少为质命途坎坷,难道不更应该好好补偿他才是?
迫于民众压力, 接待的礼官连忙清出一处空置的府邸安顿众士, 又表示会尽快向上禀报并落实情况, 绝不会让他们久等。
其实皇帝这个召‘宋丞’回京, 对外宣称是要让他认祖归宗, 并且明确表示补偿之意。宋丞是成和帝最小的儿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弟弟,他如今二十出头, 论辈应当封王赐邑。
但宋峥不是真正的宋丞, 并不在乎所谓的封王赐邑之事,他深知皇帝召他回京的目的绝不会是兄友弟恭,眼下他们一行人已经抵京, 天子脚下、一墙之隔,他倒要看看皇帝究竟会如何打算。
果不其然, 当天宋峥等人入住的府邸来了刺客。刺客显然冲他而来,方大人等文职参谋吓得面唇青白,万幸宋峥武艺不凡,手下又有能人保护, 并未造成任何损伤。
虽然受捕的刺客纷纷以死明志未留活口,但他们还是从对方身上搜出与西蛮相关的图纹与器具。闻讯赶至的京兆尹与新上任的大理寺卿一合计,立刻跳起来说这些刺客定是西蛮派来刺杀他的,毕竟西蛮对大成的这位领兵总帅恨之入骨,派人刺杀情有可原。
方大人原是打算等宋峥他们安顿下来之后就回自家老宅去看看妻子儿女,哪知半途冒出刺客,愣是绊住他的去路,要走走不成:“你说这是西蛮人,便是连我也不信。”
他抓起刺客留下的一把刀挥舞两下,又蹲到地上掀开刺客身上的刺青:“刀上刻着西蛮涂图族的标志,胸前却刺着西蛮丁厉族的纹身,便是我在边境只与西蛮人打了几个月的交道,都知道这两个部族老死不相往来,绝不会有混在一起的可能。”
京兆尹与大理寺卿被他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毕竟他确实不擅分辩西蛮的各个部族,此时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倒也觉得这些刺客颇为蹊跷。
“不用看了,都是大成人。”
这时宋峥从里屋徐徐走出,那张脸从阴影下徐徐显现,很快映入众人眼帘:“刺客说话有口音,大成南边鑫、涡两郡就是这个口音。对方故意假扮西蛮人行刺,就是为了掩饰他们原来就是大成人的身份。”
京兆尹惊呆了:“你、你……”
方大人抱以万分同情,毕竟当初他与京兆尹的反应相差无几。
“枉我为大成拼杀前线,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宋峥淡道:“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于人心。今日之事属实令我感到寒心,还望两位大人尽快查明幕后指使之人,好叫我亲眼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恨我如斯,这么想要我的命。
若说原来京兆尹还有几分底气,但现在面对宋峥这张与安晟相差无几的脸,登时蔫了回去,唯唯喏喏地跑了。
宋峥回京之时骑马入城,不少人亲眼目睹他的真容,不知情者只当质子长相俊美,知情者却是纷纷惊咂,一如京兆尹那般全看呆了。
于是坊间开始悄然流传俊美无俦的质子画像,尽管也已传入皇宫之内,但皇帝却没有半点心情去欣赏半分,他正因刺杀失败暴跳如雷。
对方早有防范,防的正是自己,皇帝知道他的心思必然曝露,便是再派刺客也无济于事。
柳公酌进言:“左右明日他便要入宫觐见,万莫急于一时,待明日上朝当众揭发他的假冒身份,届时岂不大快人心?”
皇帝忍了又忍,最终同意柳公酌的意思。
柳公酌退出门外之时,京兆尹正候在门外。听说皇帝这阵子越发歇斯底里,他虽有正事要办,却不太情愿进去受罪,正巧这时见到殿前红人柳公酌,忙上前打招呼:“内相这是要去哪?”
柳公酌扫了他一眼,淡淡笑说:“陛下方才心情不顺,碎了一整地的瓷片,我正准备让人进去收拾收拾。大人可是有事禀报圣上?您且往里请……”
京兆尹一听皇帝心情不顺,立刻就打退堂鼓:“不急、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不知可否劳烦内相帮忙转告?臣这手里的活儿太多了,一时忙不过来……”
柳公酌颇是好脾气地替他接下,京兆尹是来给皇帝禀报有关刺客疑是本国人伪冒西蛮人的事,说着顺嘴提了一句质子宋丞的相貌,话语间颇是隐晦,柳公酌细细听着,只道一句:“都是大成的皇家血脉,长得肖似也没什么。”
京兆尹想说那何止肖似,但见柳公酌一脸淡然,又想这宋丞的画像早已传遍上京,他岂能没见过?于是安份嘴巴,请他代为向皇帝转达,然后安心走了。
柳公酌寻思片晌,径直离开议事殿,直至次日朝会都没有向皇帝转达。
翌日朝会。
众臣临朝,皇帝安坐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与数月之前将安晟公主送去和亲之时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他的眼下是昼夜不能安眠的所形成的大片阴霾,眼里却是过度紧张引起的激奋,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矛盾。
他既像是在期盼质子宋丞的到来,又对他的出来充满嫌恶与抗拒。
不论如何,朝会上的每一个人都在等待宋丞的出现。
这时金銮殿外响起传召太监一记拔尖的嗓门,宋丞入殿!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那扇门外,一人自丹陛而来,衣袂翩然、长身鹤立。他如谪仙、面若冠玉,明明是张已经见过的脸,但又与记忆中的明艳动人截然不同。
皇帝双目瞠睁,越睁越大。
那是一张与安晟极为相似的面孔,却能够让人一眼清晰分辩出两者不同。前者娇媚如花,后者却如苍穹野鹰,锋芒毕现,凌厉非常。
这样一张相似的脸,却极难让人将两者等同而视。
皇帝眼里的难以置信渐渐转变成恐惧,或许在场的大臣看见宋丞的一刹那联想到的是已故的安晟公主,但在皇帝眼里所看到的却是早已死去多年的宋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