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 第26节 (第2/2页)
直到过了国庆假期,乐之翊都没有再和冉恺明见面。也许是她刻意为之,又也许是期中考试即将来临,她必须心无旁骛地复习,总之她一直留在学校,连家也不回。
冉恺明除了为续房租费的事找过她一回,其他时间也没有和她联系。她觉得这是他和她默默达成了共识,即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好。
周五晚上,乐之翊到诗社上课,曹衍皓特地坐到她旁边,趁老师深情念诗时悄悄问她一句:“说真的,以你和庄漪萌相熟的程度,你觉得我在她那边有希望吗?”
乐之翊看着他炽热的眼神,心想他也是一个可怜人,她不想说任何令他伤心的话,只是敷衍地一笑。她发现自己现在对所有爱而不得的人都抱有深深的同情。
曹衍皓没得到回复,有些尴尬地拿笔挠挠头,识趣地不再追问。
“乐之翊,你站起来朗读一遍。”老师忽然喊了她的名字。
乐之翊站起来刚读了一行字,就听到后排的旁听生窃窃私语:“是女生啊?长这么高?我还以为是个小哥。”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乐之翊把这首米沃什的诗读完。
“谈一下你对这首诗的感受。”老师旋开保温杯的盖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
“诗人的境界很高,他什么都不想占有,他看破了红尘。”乐之翊简单地说。
老师对她的浅薄的解读有些失望,原以为这位暑假作业写出高水平的学生在诗歌方面很有潜质,现在看来不过是偶然事件。他在心里叹气,轻轻按了按手,示意她坐下。
乐之翊坐下后继续琢磨这首诗,曹衍皓却又忍不住把他的手机递过来给她看,她瞅了一眼,全是他和庄漪萌的对话。
说是对话好像也不太准确,永远是曹衍皓大段大段地打字,庄漪萌那边简单回复他几个字。
“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和智能小助理对话。”曹衍皓很有自嘲精神。
乐之翊不好说什么。
下课铃声响起,乐之翊迅速收拾起桌面,后排的一个女生走过来,开朗地问她是哪个系的,可不可以交个朋友。
曹衍皓委婉地帮乐之翊澄清:“乐之翊是女生哦。”
“我当然知道,我觉得你好酷。”女生笑着说,“可以留个手机号码吗?”
“不好意思,我不太用手机。”乐之翊笑得尴尬,人生第一次被搭讪,对方是个女的。要换成平常,留个联系方式给对方也行,只是今天的她显然欠缺这个热情。
女生走后,曹衍皓立刻打趣乐之翊:“大乐同学,你可以啊。”
乐之翊懒得再说话了。
回去的路上乐之翊很随便地发了一条朋友圈:“刚才被一个女生要手机号码,现在有点后悔没给,本来交个朋友一起吃宵夜多好。”
她发完就退出,把手机放回衣服口袋,一个人走去学校食堂吃宵夜。食堂有限量版的夜间麻辣烫和炒米粉,麻辣烫窗口的阿姨亲切可爱,因此她常常光顾。
到了食堂,乐之翊要了一份奢华版的麻辣烫,加了海虾、鱿鱼卷、羊肉卷、小酥肉和各类形状的丸子,另外还要了一杯可乐。她找了个座位坐下,慢慢享受这孤独又华丽的时刻。
她咬了一口鱿鱼卷,顺手打开手机,发现朋友圈有了一个评论,她点开一看,竟然是冉恺明。她咬着鱿鱼卷,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真有兴致”四个字。
真有兴致?一般的吃吃喝喝罢了,谈不上兴致。
他们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也有段时间没有说过话了。她几次点开他的头像,想输入些什么但始终没有。
她的鲁莽好像宣告了她和他的友情终结了。
谁让她好色来着?
算了,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她实在是饿了,把麻辣烫都吃完了,一个人离开食堂。
走出门口,一阵冷风飘来,她打了个冷颤,抱臂快步走向学生公寓楼。近日降温厉害,她一直没有回过家,因此没能赶在降温前换上厚的衣服和被子,只好靠胃里囤积的热量和自己抱住自己的方式取暖。
乐之翊赶回寝室,开门就喊出来:“外面真冷啊。”
有两位室友已经躺进被窝,一个听音乐,一个玩游戏,还有一位勤奋的室友正坐在桌前啃笔记,肩膀上披着一件蓝色钩花的毛衣。
“好浓的麻辣烫味啊。”听音乐的室友摘下一只耳机,对乐之翊一笑。
“嗯,今天吃了豪华版的,总消费三十九元。”乐之翊对着饮水机倒了一杯热水,赶紧喝下去。
“有点奢侈啊。”啃笔记的室友回过头关心她,“你最近怎么都不回家拿几件衣服?天气冷了,全校好像就你还在穿短袖。”
“我懒。”乐之翊放下杯子。
“以前你回家可勤快了,怎么现在懒了?”
乐之翊解释:“这不快考试了吗?我想在学校专心复习。”
“你没问题,考试运超好的。”一只耳朵听音乐的室友笑说,“到时候我可要坐你旁边,沾点喜气。”
“没问题。”乐之翊答应。
她考试运好倒是真的,每一回用心记住的部分都会如约出现在试卷上,懒得记住或觉得无用而跳过的部分就真的凑巧不会考到。
乐之翊坐下看了一会儿书,等快到十点了,她去洗手间洗漱,洗漱完后躺进她那薄薄的被窝,只觉得脚底发凉。睡在对面的室友问她要不要热水袋,她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夜里起了风,洗手间的窗没关,听得见狂风打在窗上的声音。乐之翊因为冷睡眠很浅,很快睁开眼睛,耳朵听着外面的风声。片刻后,她从被窝里伸出一手指轻轻点开枕头边的手机,看一眼时间,两点二十七分。
真奇怪,她从小到大一直和失眠两字无缘,但这几天几乎是连续在夜间醒来,然后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想:原来心里搁着一件事情的状态是这样。
终于到了五点多,乐之翊重新睡着,一直睡到六点半,等闹钟响起,她费力撑开眼皮,头重脚轻地下了床,然后连打几个喷嚏。
“大乐,你很累吗?”几个室友纷纷关心她,“晚上睡觉着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