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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再做金丝雀 第5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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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要多陪一陪的人可不是娘!”老太太盯住儿子意味深长。

韩奕羡听母亲这话头,哪里有不明白的。只不待他开口回应,他娘已是急不可待,噼里啪啦的说开了:

“左右都是妻,你这个做夫君的可不能太偏心了!为人夫者要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你自个说说打从你回来,你便日日歇在北院里,一晚上也没在西院宿过。你这样叫锦凤可怎么好想!这上上下下满府里头的人都睁眼看着,你让她这个主母面子往哪搁?往后还怎么服众?怕不是都得暗里编排她,笑话她!”

老太太说着说着气头上来,绷着脸抱不平道:“好在门第决定见识,出身影响品性高低。高门里出来的闺秀就是不一样。你冷落锦凤,害她没脸。她却还巴巴儿为你说话,处处替你周全。直道你高兴了,她便高兴。她一个女人家,夜夜独守空闺,眼睁睁看自个的夫君心里眼里都只有另外的女人,她能怎么高兴!不过是有苦自知,独个生受罢了!”

老太太微顿,神情愈见不喜,口气愈是不悦:“锦凤这般委屈求全,说到底都是太过在乎你。难为她这么个千金大小姐,这么的忍得!你扪心自问,打她进府以来,她是不是贤良淑德又兢兢业业。主持中馈,将府宅打理得井井有条。晨昏定省,每日里再忙都要过来给我问安,侍奉于我。对俩哥儿就更不消说,舐犊情深呵护备至。锦凤她为人母,为人&妻,为人儿媳可谓事事周到,无可指摘。反观北院那个,”

没好气的瞪一眼儿子,韩母冷嗤:“你成日里宝贝得跟眼珠子似,可她又何曾替你想过一二,何曾为府出力,为你分过忧!你回回歇她屋里,她怕是喜不自禁得意的不行。果然寒门出身,不知足又没见识的东西!不知顾全大局,不想着劝劝你也不觉着不妥!都是女人,她一个人占着你却不想想锦凤亦是你的妻。不想想你也是俩哥儿的爹爹!”

老太太越说越恼,气得呼呼喘气,停了下来。

韩奕羡面上笑意淡去,他克制着心内的不豫表现平静。随手搁下茶盏,他垂头微敛了眉眼静默无语。

母亲说的他何尝不知。除却对卿儿不公的评语,母亲所言句句属实。师氏贤淑识大体,又温婉柔情善解人意,实在是难得的贤妻。对她,他不无欣赏甚至说得上有几分喜爱。私心里更有着些愧疚。娶她进门,他自然想着要善待她。可母亲要他一碗水端平,确乎为难。他端不平。

若说他对师氏抱愧,那么对卿儿他愧意尤甚。且与之不同的是,他对卿儿的愧疚里还夹杂着深深的亏欠,和浓重的心疼。原就是他负了她。他许她朝朝暮暮,却到底言而无信违背了他们的誓言。更令他问心有愧的是,他不单另娶了师氏,还许以其正妻之礼。即使卿儿不在乎这些虚礼,但始终是他,是他韩家做得不地道,累她与岳丈虞夫子失了颜面。

母亲责她自私短见,斥她没有劝他去西院,他心里对此的感受却大是不同。卿儿确实不曾出言相劝他去西院,但他怎么可能因此而怪责于她。卿儿不比锦凤玲珑心肠,她最是纯真憨直。生得幽静恬淡面孔,却娇怯若兔拙朴近痴。

她爱他,所以开不了口勉强自己劝他去西院。她从来如此。可以为他逆来顺受,为他忍耐委屈,却绝不装大度为了所谓的贤名,而主动将他推给别的女人。心随念转,韩奕羡心头泛起丝丝酸楚的甜蜜。

其实这些日子他虽一直歇在她那里,但真正陪着她们母女的时间并不多。白日里他要忙事,早早顶一头清寒出门,再然后踩着灯影披星戴月的归家。往往他回去,荷儿早已酣然入梦。只有她给他留着门,在灯下痴痴的等。

母亲怪他偏心。他没法不偏心。

不是没想过要顾及一下师氏。可心总是自有主张,不爱牵强。每每自外院行往内宅,临至分叉口,脚步犹疑半晌,心中思量再三。却终是遵循本心,踏上了去北院的回廊。

自有了荷儿她笑容增多,再不似以往那般不自觉便要颦了眉,小脸戚戚泫然若泣。而今,那两道秀气的眉不再笼着化不开的愁思,两只明眸亦不会常常起雾,滚落泪珠。他越来越多的看到她的笑容。

那张梨花般清丽的脸上,眉眼弯弯浅笑盈盈。两颊随笑容漾起的小梨涡,清甜可人笑颜如花。真真笑到他心里,让他百看不腻须臾不舍分离。只要看到她的笑脸,他的心就会放柔下来,柔柔的,软成一片。

她开心,他便如人饮蜜,比自己开心还要快活。他惟愿她就此开怀下去,再莫若先前未生荷儿时那样终日沉寂,郁郁寡欢。

韩母久未等来儿子的回应,心知他必是不爱听她数落他那心头肉儿。如是一想,不由益发着恼。正待发作,突又看他蓦地扬起唇角,笑意温柔。几欲破喉而出的怒气,便被生生压了下来。

她疑惑的端详儿子,不大能明白他的意思。顾自暗暗揣测了下,她的脸色更难看了。此刻儿子在想什么,她已经了然于心。

还能在想什么?

笑得这般温存,除了是想他的眼珠子,还能是谁!敢情她刚才说的话都白瞎了!她就知道,举凡牵扯到北院那个,她这儿子就要不对劲儿!韩母恨恨,实在闹不清,那扫把星究竟是给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怎就把他给弄得这么神魂不舍,五迷三道的!

“羡儿,你不要忘了,你现在不但是夫君,更是一名父亲!不单有一个女儿,你还有两个儿子!”韩母彻底冷下脸子,扬高了音甚是不满的冲着儿子怒声斥道:“你看看,自打回来俩哥儿你见过几次?难道为了她们母女,你自个的儿子都不要了吗!啊?白日里你事务繁忙,娘无话可说。但你晚间好歹要过去西院瞧瞧,见天儿的只晓得宿在北院里,这算怎么回事?”

“娘”韩奕羡略蹙了眉,无奈应声:“您言重了!我哪能不要自己的儿子呢。都是我的骨肉,手心手背一样亲!”

“你知道就好!”韩母闻言,语声和缓了一些。

稍事停顿,她将早想好的主意拿了出来:“有道是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凡事都得立个规矩,这内宅里更是如此。我看啊,关于侍寝的安排,还是随意不得。你回去让锦凤赶紧做个定夺,尽早把两边侍寝的日子固定下来。”

她瞥瞥儿子,对上他淡下来的眉眼,神情肃然道:“不是娘多事,手伸得长要横加干涉。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规矩乱不得!立了规矩,人心安宁了,家宅才能安宁。有些不该有的心思自然也会跟着歇了去!”

韩奕羡的眉皱得更深了。纵使他孝顺母亲,可母亲才将这话委实不中听。那话里头,分明将卿儿贬作了妾室,分明暗指卿儿心思坏,想要专宠。口口声声指责他偏心,她又何尝不是!自始至终,她眼里只看得到锦凤这一个媳妇。只有征儿和齐儿这两个孙子。她从来也没拿卿儿当过儿媳,没想过荷儿也是她的嫡亲孙女。

娘赞锦凤孝顺,日日晨昏定省。可是卿儿却连孝顺的机会都没有。韩奕羡心间泛苦。母亲怕是不知,正缘于她的偏心,他方愈加的想要疼宠卿儿母女。在这府里头,她们只有他!他是她们唯一的倚靠。

“她不是身子弱吗?娘考虑过了,你去将初荷抱过来,娘替你们带着。让她安心静养就好。”韩母瞅着儿子的面色,突的说道。

韩奕羡一惊,望向母亲冷肃的脸。娘这是要拿捏卿儿,不,是要拿捏他呢!抱走荷儿,如何能成!荷儿是卿儿的命,分秒离不得。

他无声的吁气,勉力忍耐。这是他娘亲,他不能顶撞,不能无状,只能忍。

“娘”他表情镇静,语气平和,将所有不快压制在心底:“您说的这事儿,先缓一缓。卿儿吃了很多的苦方才得了荷儿。她将荷儿看得重,荷儿也粘她娘。若是母女骤然分开,只怕要适得其反,两相都不得过。”

硬碰硬不可成,他唯有行缓兵之计。眼见母亲听闻全无动容。韩奕羡心下自嘲,母亲哪里会体谅卿儿呢。只无论怎样,他亦不可能任由母亲抱走荷儿,让卿儿母女分离。他的娇娇,他怎能让她伤心落泪。

母亲不喜卿儿,连带厌乌及屋亦不喜荷儿。此刻来这么一出,并非是真心想带荷儿,不过是逼他表态罢了。但倘若他不如母意,母亲便会真的抱走荷儿。

韩奕羡抿抿嘴,无奈开口:“您说的侍寝的问题,回头就让锦凤做个安排。今天我也会歇在西院,陪陪锦凤与征儿齐儿。”

他说着起身,与母亲行礼恭敬道:“时候不早了,儿得去忙了。明日再来与娘问安。”

韩母点点头,脸色放霁嘱咐道:“注意用膳。再忙也别忘了填饱肚子。”

“娘放心,儿省得。”

望着儿子走出屋外的背影,韩母长长的叹了口气。不是没看出儿子的不悦意。只她身为婆婆,务必要为锦凤撑腰。想到北院那个,她的脸便阴了下来。

屋外,庭毅望着自家爷同样阴郁的面色,听他吩咐给北院的卿夫人带话:“就说爷今晚歇在西院,让她不要等早些歇了。”

“是。”庭毅应声。

“你等等!”略作思忖,叫住才举步的庭毅,韩奕羡接道:“告诉夫人,爷明日就回去她那里。让她交代下去,准备晚膳等着爷。”

“是。”庭毅照例应答,却立在原地没有动。

韩奕羡挥手:“去吧,没有了就这些。”

庭毅方再应了声“是”,领命自去了。

是夜,韩奕羡歇在了西院。

罗账内,锦凤躺在他身侧,半晌也没见他有动静。她心中幽怨,有气无处使。今儿他一进门,她就看出来了,很明显是老太太迫得他过来。刚才她伺候他沐浴更衣,他恁是没怎么拿眼瞧她。闭着眼,一副怏怏之态。也不泡澡,洗过就要歇了。

“爷,是累了吧。”终是忍不住,她率先出声:“妾身给爷捶捶腿,松松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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