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帝(养弟) 第17节 (第2/2页)
有几次,笑娘隔着屏风都听见了。
随风虽然敬重义父,但骨子却是漠北王子的脾性,高傲得很,虽然初时稍微忍耐,不欲搭理褚全,可是褚全却不懂见好就收,浑然忘了马车上的那顿打。
最后到底是撩拨起了随风的火气,趁着先生回房午睡的功夫,将褚全按倒在地就是一顿的打。
若是一般的打就罢了,偏随风这次手有些重,将褚全的门牙打掉了一颗。
待得看傻眼的褚满儿拉拽母亲过来时,褚全哭得简直如同过年杀猪。
姚氏一看儿子带血的豁牙,顿时心疼得厉害,只瞪眼要过去拎提随风,却被笑娘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拉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姚氏瞪着眼叫笑娘起开,她要先修理这目无兄长的野孩子。可是笑娘却将腰身挺得直直道:“伯母,孩子们打架,总是不分轻重,我先替随风道一声不是,可今日也是堂哥先挑的头,他的那些话……没人能听得下去。”
乔伊见继姐出头,她也跟在旁边摇旗呐喊,帮腔道:“可不是,就是你家褚家先惹我家随风的!”
姚氏看着自家儿子掉了牙,满口血,自然是随风理屈,这官司就是打到褚慎的面前,她也有底气。
是以听了笑娘有维护之意,姚氏便假笑道:“你既然是随风的姐姐,自然要好好教小的,可是今日他都将人打出了血,我不过是要打他两下,教训一顿算了。你还维护着他,岂不是要教坏了弟弟,今日便叫你母亲评评理,我这个做伯母的说不说得!”
说完她便冲过来,一手拉着笑娘,另一只拽着随风,便往胡氏的屋子里拽。
随风的性子起了,还要张嘴去咬姚氏,却被笑娘一个眼神瞪过来,才堪堪收敛了。
而乔伊听了,便是一蹦高,先跑去胡氏的院子通风报信去了。
而一旁的盛轩自小家教良好,从来没经历过这阵势,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当笑娘经过他身边时,便听见这小姑娘跟自己说:“快些叫我爹从店前回来!要快!”
当下他一转身便匆匆出了书斋。
再说姚氏怒气冲冲拉着两个孩子入了胡氏的屋子。
胡氏正给儿子晟哥换着尿布,先是看乔伊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话还没说几句,又看姚氏拽着自己的女儿和随风怒气冲冲而来,一时也搞不清状况。
待看清了姚氏身后的褚全满嘴冒血泡的样子,胡氏也吓了一跳。
再听了姚氏怒气冲冲的指控,她连忙下地替两个孩子赔不是。
笑娘先是不说话,只任凭姚氏数落。待得眼睛扫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胡氏窗外的小径上时,才不急不缓地开口了:“伯母,你怎么不问随风为何打人?他张嘴说随风是没娘的野种,闭嘴说私养的孩子。既然他都不拿随风当做堂弟,我们凭什么还要敬他为兄长?那些个话,不光是我听到了,乔伊、还有盛家少爷可都听得真切。知道的,我伯父乃是堂堂读书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堂哥是哪个乡野樵夫教养出来的孩子呢!”
她的这一番话,说得是不卑不亢,声音也甚大,只吓得胡氏都直着眼看她。
姚氏一直觉得笑娘随了胡氏,都是没有见识,绵软好捏的性子。哪想到,这看似文文静静的小姑娘,真张嘴说起话来,竟如锥子一般,一捅就冒血珠子。只气得她拿手点着胡氏道:“听听,这便是你教养出来的女儿,说话这般不敬长辈!”
笑娘走了去拍了拍胡氏的手,安抚下自己胆小的娘亲,再回头一看,继父已经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第24章
可惜姚氏不懂看人脸色,只是觉得小孩子间的打闹,又是自己家孩子吃亏,就算褚慎在也说不出什么来。
于是又扯了儿子到小叔子的跟前,让他看看全儿满嘴的血。
褚慎却连看都不看褚全,直阴着脸冲着剩下的几个孩子道:“你们几个竟然没个懂事的,不知道你们的母亲刚刚生下孩子,正在月子里吗?这房门大开大合,吵吵闹闹,也不怕她受了风寒!有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情,要个产妇做主?”
褚慎吼得声大,一屋子的人噤若寒蝉。乔伊觉得爹爹在骂她们,顿时眼圈红了,脖子也梗着,心内一百个委屈。
可是笑娘心里明白,褚慎的这番话,哪里是说给孩子们听的?分明是在敲打着姚氏。
果然,姚氏听了这番话,脸微微开始有些发胀。闹着要来胡氏屋子里的,可不就是她吗?
不过她倒是脸皮厚,只当没听懂,指着笑娘和随风道:“听没听到你父亲的话?就是你们惹得祸端,打了人不说,还容不得长辈责骂,非要跑到这屋子里来找母亲告状!还不快些出去!”
于是一行人又呼啦啦地鱼贯而出。
待得到了厅堂,褚慎当着孩子的面,对还在不停喝骂的姚氏道:“这次随风打人,有他的不是,过后我自会罚他。可是嫂子也该修一修褚全的口德了!随风的母亲并非什么低贱之人,她还在时,我亦是万分敬重,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处。男儿生在世上顶天立地,岂容他人辱骂自己的生母?这便是自家的孩子互相辱骂,若是骂了旁人,便是被打死,恐怕也要被骂上一句活该!”
这话说的,当真是不留半分亲戚情面了。直说得姚氏面皮红黑交错。
要知道自从她嫁入褚家以后,褚慎可从来没有跟她这个大嫂说过半句重话。就连当初分家,他明知道自己扯谎,占了大半的家产,言语上也是客客气气的。
姚氏将褚慎的大度当成了软弱可欺,竟忘了小叔子在外人面前是何等的脾气秉性。
而今天,褚全辱骂随风,姚氏又不分青红皂白地偏袒儿子,去正在月子里的胡氏那吵闹,这桩桩件件都触及到了褚慎的逆鳞。
再加之先前分家的不愉快,叫褚慎当下翻脸,不再给大嫂留下情面了。
他说得句句在理,姚氏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而一旁憋了一口气的乔伊也应声道:“爹爹,褚全骂了不止一次呢!我先前说给伯母听,她还嫌我话多,直说我爱告状!而且方才去胡婶子的屋子,也是伯母拽着笑娘和随风去的……”
姚氏看褚慎一直阴沉的脸色,心知小叔子这是真生气了,当下连忙和缓了语气,对褚二小姐道:“乔伊,看你说的,倒像是我不给随风做主一般。我这几日忙着照顾你胡婶子,每天都是深夜才能躺下,天不亮又起。这身子疲累,忙得头晕脑胀,也没听清你在说什么啊!”
说完之后,她回身给犹在抹眼泪的褚全一个脖搂子:“个不长进的东西,在哪里学来的昏话,竟然骂你随风弟弟,没听你叔儿说吗?再这么不修口德,被人打死也是活该……”
褚全今日也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嘴上的疼还未消,又被母亲打了一下子,顿时咧着嘴巴嚎啕大哭。
姚氏原以为自己缓和下语气,和一和稀泥,今日孩子们的这桩官司便可了结了。
没想到褚慎的脸色依旧阴沉着,接着又道:“嫂子既然在这觉得疲累,我们夫妻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如今我这宅院里下人样样不缺,何苦叫嫂子受累做些细碎的活计?正赶今日店铺里有马车出镇子送货,正可顺便送送嫂子,若是家里缺了什么,只管跟我说,与你一遭置办齐备就是了……”
这话竟是毫不客气,要哄撵了姚氏母子三人。
这下姚氏的脸再也挂不住了,只瞪眼问道:“小叔你这话是何意思?我这般好心待弟妹,可是做错了?居然要你这般撵人?”
没等褚慎说话,乔伊又迫不及待开口了:“你说是来伺候胡婶子,可是那些累活都是下人去做,倒是伯母你和满儿姐姐,一天三顿不重样地点菜,被褥枕头见天儿地指使着寒烟拿到太阳下晒。倒是不怕给人添麻烦!连董妈妈都在私下里说,不知道是你这个长嫂坐月子,还是胡婶子坐月子呢!那满儿姐姐也总翻我的妆盒子,你们连吃带拿的还不肯走,可是觉得分家没占够我爹爹便宜,打算死赖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