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宠妃 第4节 (第2/2页)
她面上如常听着兰贵人的话,心里却琢磨着明日去中宫请安还没有体面的衣裳穿,想得入神了,后面的话半个字都没听到,却苦了宝燕,一直在心里与兰贵人那些难听的话较劲,愈发气的厉害。
兰贵人正说着,却忽听有人敲了敲门。只见西岚站在门口,笑盈盈地向房内众人,俯身行礼道:“兰贵人吉祥,玥答应吉祥。逊嫔娘娘昨日见储秀宫的人过来传旨,有几句话想叮嘱玥答应,请答应今日的请安,早一刻过去。”
绣玥和宝燕见西岚过来,简直是救了她们两个,绣玥心里乐开了花,忙道:“逊嫔娘娘身子不好,说话既劳心又费神,嫔妾自当早些过去,不耽搁娘娘休息的时辰,即刻就随西岚姑姑前往吧。”
兰贵人听了西岚的话,在一旁不满地瞧了她一眼。逊嫔娘娘一向偏心那个玥答应,虽说逊嫔在后宫已失势,她偏向谁也没什么紧要,可到底叫她心里不是滋味。
钮祜禄绣玥,明明就是一个答应,既无才学,貌也平庸,位分更是比她低出不止一星半点,况且她进宫才三个月,初来乍到逊嫔就对她青睐有加,只因她是钮祜禄氏,就为着她满军旗的出身?
明明应该更倚仗她这个五品贵人的不是吗?也不知道她这个嫔位是怎么当的,逊嫔如此认人不清,合该她落到今日如此地步。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逊嫔究竟要叮嘱这个玥答应些什么?
兰贵人想着,愈发的好奇心作祟,她走到西岚身旁,旋即挤了个笑道:“嫔妾平日多忙于六宫走动,对逊嫔娘娘的请安时有疏忽,今日碰巧遇上了西岚姑姑,怎能不同去给娘娘请安呢!”
西岚面色一顿,而后笑道:“兰贵人有心,娘娘是因为有话要说,才命玥答应早一刻去请安,兰贵人您不必去得如此早的。”
兰贵人咬定道:“玥答应方才说了,早些请安以免耽误逊嫔娘娘休息,小小答应都能如此,嫔妾身为贵人,又怎能落后一个答应呢。”
西岚脸色有些难看,兰贵人平日里哪有这般殷勤的去看娘娘,都怪她一时说走了嘴,叮嘱玥答应的话被她听了去,这才睁着眼胡说八道,赖着非要同去请安。
她为难地看向绣玥,却见她并无什么所谓,只对她笑笑,“走吧,大约逊嫔娘娘只是想叮嘱我几句罢了。”
从偏殿到正殿,因着只是在延禧宫内走动,绣玥就留了宝燕在房中,同兰贵人和西岚一同去了逊嫔娘娘的正殿寝殿。
入了房内,逊嫔正在罗汉床上半倚靠歇着,脸色依旧苍白带着病气,绣玥瞥了一眼她身边的炕桌,上面摆着三两个盘子,寻常的宫女都不会吃那样寒酸的菜,娘娘每天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膳食还被内务府克扣成这样,那些奴才都是被授了意有心作弄,这样下去,她真是担心逊嫔撑不过多久。
“兰贵人也来了。”
逊嫔娘娘的眉眼有几分凌厉,看得出年轻时是个棱角分明的美人。此时她说话带着几分缓慢,又带着几分病气,倒显得慈祥了几分。
“是。”兰贵人走上前,“嫔妾最近一直不得空,今日在玥妹妹房中叙旧,正巧碰上西岚姑姑前来,便一同给娘娘您请安问好来了。”说着眉眼弯弯行了一礼:“逊嫔娘娘万福金安。”
逊嫔淡淡点了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对着西岚吩咐道:“看座罢。”
待兰贵人和绣玥都坐下了,逊嫔便朝着绣玥道:“玥答应,本宫听闻,皇后娘娘明日准你到储秀宫请安?”
绣玥应了一声“是”,逊嫔便露出了些久违的笑容,道:“这就好,你是钮祜禄的贵族出身,早晚有出头的时候,到时候延禧宫和本宫的指望,都在你的身上了。”
此话一出,绣玥羞得红了脸,她这样低微的身份,逊嫔还对她抱有如此高的期望,实在是所托非人!
要她怎样同逊嫔说呢,她进宫,不过是善庆为钮祜禄秀瑶安置的一枚棋子罢了,否则也不会将她扔在延禧宫里,由着她自生自灭。
绣玥难为情着解释了一句,希望逊嫔可以看清:“娘娘抬举嫔妾,嫔妾实在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钮祜禄氏有什么荣耀,也都在嫔妾的姐姐、启祥宫的秀贵人那儿。”
可逊嫔却不大以为然,仍旧道:“不会错的,你是钮祜禄家的女儿,满军旗上三旗的荣耀出身,皇上不可能永远把你凉在这,由着汉军旗和下五旗的压在上三旗头上,在后宫里边兴风作浪。”
她说,“你看看,如今这宫中,除了咱们德行贵重的皇后娘娘是钮祜禄氏,守着满军旗的荣耀,那諴妃刘佳氏是下五旗的包衣抬旗到了上三旗的,余下的一宫主位,简嫔关佳氏也是下五旗的包衣出身,同刘佳氏一样,阿玛原都不过是连品级都没有的拜唐阿而已!就连莹嫔那个小贱婢,即便爬到今日一宫主位的位分,还不是想混淆视听,掩盖她出身辛者库包衣奴才的事实!”
逊嫔如此咒骂莹嫔,语气里毫不掩饰,全然不顾在一旁坐着的兰贵人,兰贵人攀附莹嫔的这层关系,她不是不知啊。
第10章
绣玥替逊嫔担着心,逊嫔却仍旧无谓道:“你放心,皇上总不可能不顾着上三旗的面子,即便皇上不察觉,皇后也定会提醒皇上宠幸你。到时候,你可要好好的为延禧宫争一口气!”
“哪有这么容易呀。”
听到此时,一旁坐着的兰贵人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道:“逊嫔娘娘您还是别抱太多期望,方才玥答应自己也说了,您说的那些,那都是给启祥宫的秀贵人钮祜禄氏留着的,那善府的嫡女,才是钮祜禄氏真正的贵人,您说的更加没错,嫔妾回来的时候就听小太监说了,三天之后安排了秀贵人侍寝,有咱们这位玥答应什么事儿。”
逊嫔瞥了兰贵人一眼,虽然不满,又瞧瞧绣玥,却也没再说什么。
绣玥也没说话,兰贵人的话虽然难听,可总归是事实。借她的嘴说与逊嫔娘娘听,希望逊嫔娘娘能多少打消对自己这份期望,免得到时候失望了会更加痛苦。
虽说只是去露个脸、走个过场,可这是绣玥入宫以来第一次去中宫请安,天不亮就醒了,再睡不着,下了拔步床梳洗打扮,找了件勉强还算过得去的衣裳,早早就带着宝燕去了储秀宫。
却不知是不是延禧宫偏僻路远的缘故,她到储秀宫的时候,各宫的妃嫔几乎已到齐。
皇后的储秀宫极其庄严肃穆,走进正殿的时候,绣玥忍不住向四周瞧了又瞧,殿内明晃晃的,什么都是极尽精致的,相对之下,延禧宫晦暗阴冷,萧条落败的真不是一星半点。
妃嫔们陆陆续续走进内殿,绣玥跟着向里面走,她是末流的答应,在大殿远远的地方停驻,跟着众嫔妃恭恭敬敬行礼。
礼毕,听见大殿前方中央处传来和煦的声音:“好了,辛苦各位妹妹,都赐坐吧。”
各宫嫔妃拜谢过才各自坐下,客套着与皇后娘娘闲聊几句。
绣玥就在最后的位置坐下了。
她和钮祜禄秀瑶是善庆安排进宫的,钮祜禄秀瑶自然有善庆为她打点,手里银子也丰厚,如今坐在贵人的位置上,位置居中靠前些。而绣玥这个最末的位置,平时她不来请安,大约是临时加的,桌面上光秃秃的瓜果点心什么都没摆,只有个空茶杯,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绣玥翻开茶杯盖子,又轻轻放了回去。
她这样的身份,偶尔才能来储秀宫坐一次,略坐坐就走了,于她人而言不过是个过客,宫人们谁会对她这样的人上心。不过她年幼在善府寄养那几年,就习惯靠边站了那么久,早就习惯了,也没什么。
只是她那时候默默站在墙角,看着善府的人一边用膳一边有说有笑,一家人其乐融融,她非主非奴,又是年幼无措的年纪,一时心酸不知如何自处,只有他走上来温柔拉着她的衣裳,询问了那么一句:“这也是善府的妹妹吗。”
这一句,便铸成了她后来的劫。
那人的脸忽然在绣玥面前一闪而过,绣玥惊慌,已经过去了六年,她已经进了深宫,也会终老在延禧宫内,而他出身名门,在宫外富贵显赫,这辈子想来也不会再见。怎么会突然想起了这个人呢。
绣玥拿起茶杯,静静地装作饮了一口茶,遮住半张脸脸,压下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