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权臣之后 第65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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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熙二十一年初,郑愈奉旨执帅印离京赴西北平西北战乱, 可能是离别前夕太过缠绵,郑愈离开京城之后,兰妱竟然发现自己意外有孕了。
承熙二十一年中,郑愈和周原率西北大军平定西北战事, 逼退西刺和西夏退至祁连山以北,西夏王庭内乱求和。在此之前皇后的娘家甘家的西坪军却在西北肃州被西夏偷袭,战败,损兵数万,朝中便有御史弹劾西北军统帅郑愈公报私仇,与西夏大王子奈格合谋,偷袭肃州,致西坪军上万将士阵亡,接着反而又将私通西夏的罪名按到西坪军将领身上,并私自扣押了西坪军统帅甘皇后的长兄甘守恒。承熙帝按下了这道弹劾,下旨分别召平西公甘肇及甘家一众人等,以及郑愈回京。
承熙二十一年九月,皇后和甘家于皇后寿宴之际,于北郊行宫谋反行刺承熙帝,事败被擒,但兰妱却在寿宴之上受惊早产,诞下郑愈的长子。同时郑愈乃是元后皇嫡长子的身份也在这一日大白于天下。
承熙二十一年底,承熙帝废太子朱成祯,封其为淮王,随后册封郑愈为太子,又册封其嫡妻后军都督府右都督周原之妹云妱为太子妃。
承熙二十二年,同样是五月初五端午,废太子朱成祯谋反,皇帝借机毒杀兰妱,一样是杀人,但理由却是和这一世有所不同。
他对郑愈道:“阿愈,你将为大周之君,所有行事都当以大周的江山社稷为重。云氏乃后军都督府正一品右都督周原之妹,独宠手握重兵的大将之女乃是为君大忌,你看看甘家的野心就当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古往今来,为君者纳大将之女多为妃少为后,即使为妃为后也少允其有子嗣诞出,否则将来必然会养虎为患。阿愈,你若是肯广纳后宫,雨露均霑也就罢了,可你却如此这般独宠她,将来必是大患。所以,你下不了狠心杀她,朕便替你杀了她吧。”
这么多年以来,郑愈都把自己对自己这位父皇的厌恶控制得很好,或者说,以前他心性冰冷,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厌恶和痛恨他的。不管承熙帝自认自己的这个皇帝做的这么成功,自己这一辈子有多么运筹于帷幄,但于郑愈,却是打心底是看不上他的。
而此刻,他抱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妻子,对自己这位父皇的厌恶和痛恨简直排山倒海般袭来。
他冷笑,戾气不加掩饰,近乎口不择言道:“以大周的江山社稷为重?父皇,你这一世,为了得到兵权和支持,为了坐上这个龙椅,你眼睁睁看着别人逼杀了自己的妻子,又娶了杀人凶手的女儿为妻,再同她同床共枕数十年,培养了她的儿子二十多年,到最后却又再次以大周的江山社稷为由,杀妻灭子,你觉得你这皇帝,做得很成功吗?你又得到了什么,你的安稳的皇位吗?”
需要人家兵权和支持的时候,便装作看不见这人便是杀你妻子儿女的仇人,娶了人家的女儿,当不需要或者觉得是个威胁了的时候,就开始清算旧账,将人逼至谋反举族皆诛,还当自己是个什么忍辱负重的伟大君王吗?
不要说什么保全了他,现在皇位也传给了他。
没有东明大师,他活不下来,也不能成为大周的战神。没有他自己拼命得来的战功,浴血得来的兵权,他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这些从来都不是承熙帝给他的,只能说是他权衡利弊,没有阻止罢了。
但是,他阻不阻止,又有何分别?
踏着一路的血,他一样也能坐上那个位置。
他看着自己父皇睁大了眼睛瞪着自己不敢置信,气得像是随时都要喷血倒下去的表情,冷笑了一下,道,“当年我娶她,为的就不是她兄长的兵权,只因为她是我想要娶的人。现在她是我的妻子,以后是我的皇后,她的孩子也会是我的太子。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他们是我要保护的人,而不是为了任何目的或者利益就会舍弃或者利用的人。父皇,终你这一生,大概也不会明白,守护这江山社稷,并不只是守护那一寸寸冰冷的土地,真正要守护的,还有生活在这土地上的人,包括我的妻子和儿女,他们都绝不是拿来牺牲和利用的。”
老皇帝气得晕倒在了龙椅上,结果便是郑愈请了老皇帝退位,然后再将其“请”进去了北郊行宫休养。
只是兰妱却中毒昏迷不醒。
***
兰妱醒来之时窗外月正圆,帐幔之外还尚有红烛在燃,给房间还有帐幔之内都笼上了一层层昏黄但却温暖的光影。
她的脑子有很长时间的空白,然后就是一个一个的片段,两世的记忆片段都夹杂在了一起一点一滴的漫入脑中,她一时之间只觉得头疼欲裂,盯着帐幔顶上的绣纹许久之后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得很,想起来自己应该是中毒晕倒了,所以自己是死了吗?才会有那么混乱的,几辈子的记忆?她皱了皱眉,似有所感,下意识的侧头,就看到了睡在她身旁的郑愈。
瞬间那些纷杂的情绪都退了去。
她借着月色和昏黄的烛光仔细看他,便隐约发现他面色憔悴,下巴上还有胡须冒出来,应该是有好些日子没有打理了吧。他怎么会面色憔悴?她记得以前他数日未睡也都是精神奕奕的。
可是以前,是哪个以前呢?
她又是一阵的茫然。
她脑子里有两世截然不同的记忆,可偏偏那些的记忆却都那么真切清晰,两辈子的终点也都完结在她中毒晕倒。然后她现在醒了过来,一时之间,她竟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谁,兰妱,云妱,以侧室身份进入郑府的太子良娣,还是被身边这个人护在手心长大,从来不舍得自己受一点委屈的,他的太子妃?
他的太子妃。
兰妱的眼睛一酸,眼泪就忍不住涌了出来。
不管是谁,过去是怎样,至少身边的他是真实的,他还在她身边,还有麒哥儿,也还是那个麒哥儿,这就足够了。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刚一触上,她的手便被他握住了。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的便是脸上挂着泪水痴痴看着自己的兰妱。
他怔道:“妱妱。”
他以为自己尚在梦中,这些日子,她昏迷不醒,他起初还不眠不休地陪着她,政事也都是让人拿到了房间来处理,可是那日他握了她的手小睡了片刻,竟然就入了她的梦,后面的日子,每当他在她身边入睡,便会跟着她一起走过那一世与今世截然不同的日子。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随即眼中便闪过不加掩饰的狂喜的光芒,哑声道:“妱妱,你醒了?”声音几乎带了些颤音。
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眼中情绪翻滚像是要将她吞噬,但眼底却又藏着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消失一般。他的手握着她的胳膊很紧,紧到她觉得生疼,她一向是怕疼的,可此刻,她却一点也不在乎,她心里酸胀得紧,喃喃道:“哥哥。”
郑愈就又是一震。
她再忍不住,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头埋到他的脖颈边,哽咽道,“嗯,哥哥,我醒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你以后,不要丢下我,不要再把我丢失了。”
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滴到他的脖颈之上,本是凉凉的,但却像是灼到了他的身上,一直灼烧到心里,疼痛不已,心底更像是被一剑刺心般,剧痛。
那时她还小,他刚刚教会她骑马,她贪玩,却在山林中迷了路,他找到她时,她还好好的,但扑到他怀中之后却眼泪汪汪,撒娇道:“哥哥,你以后都不会丢下我,不会把我丢失了,找不到我吧?”
她本来是不爱哭的性子,可是他宠着惯着,在他面前,就开始爱哭了,只是哭给他看的。
他哄她,道:“嗯,不会,我总能找到你。”
可是这一世,他却把她弄丢了,他曾经护在掌心,不舍得让她受一点伤害的心肝宝贝,被人捏在手中折磨践踏了那么多年,孤注一掷的跪在他面前求他,道:“若能得大人处得一席之地容身,于我,便是脱离兰家掌控的希望,还有活下去,不被人践踏的活下去的希望。”
他是怎么回她的?他道:“天下身不由己,可怜可恨之人甚多,你又与我何干?”
此刻,他真恨不得千刀万剐了那个摆布了这一切的女人,他从没放在眼里过的女人。但他更恨的是自己,是他自己弄丢了她。
他抱着她,紧到像是要将她刻到骨子里,揉进自己的身体,一个字一个字,道:“嗯,不会,我总能找到你。”
永生永世。
承熙二十二年七月,承熙帝退位,太子朱成愈登基为帝,翌年改年号武安,史称武安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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