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路人甲 第39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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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秀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被丈夫厌弃的女人,别说怜爱、疼惜,恐怕就连基本的尊重也得不到吧,岂不就是一直活在婚姻冷暴力中么,况且那位周太太看着也不是什么性情豁达、神经粗的人,受到的伤害只怕会更多。
而那位大周先生同样是一位可怜人,这不幸的婚姻真不能说给谁带来的伤害更大。
可周先生至少还能抱怨和抗争,得到无数同情和惋惜,未来或许也能学那些新派人物,休掉旧式妻子,另娶一个合心的新人,但是如周大太太这样的女子,恐怕将来除了逆来顺受,就只能求助于老天爷了吧。
这个时代的女子就是活得这样的艰难而委屈。
冬秀心中突然一阵气闷,斜睨着胡竞之道:“怎么,你是不是也对咱们的婚姻有什么不满啊,是不是要被这枷锁给掐死了,被这死水给溺死了啊?”
听着冬秀姐那饱含幽怨的语气,胡竞之生生打了个激灵,强烈的求生欲使他迅速正视起这貌似玩笑的问话来。
“岂敢岂敢,我的好太太,咱俩虽是包办婚姻,可这包办人却是灶神哩,咱们是正经的天作之合呀,要不岂能过得这样和美呢!”
冬秀立马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想当年,他可是个抢手女婿,有不少女方的八字都送到他家去了,后来还是婆婆在灶神牌位前将她的八字盲选出来,这才有了两人的这桩婚事,要说是天作之合,那还真不能说错了。
看着他玩笑中略带紧张的样子,冬秀心中那股无名火又突的消失了。
她想了想,正色对胡竞之说道:“竞之,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了别的女子,请一定要先告诉我。”
“嗯,然后呢,你是要大度无私的自请下堂成全我们,还是要为我纳她为妾,效仿娥皇女英与她姐妹相称?”
冬秀被他的话噎得直翻白眼,大气凛然道:“呸,你想得到美,现在可是民国了,还下堂,还纳妾,亏得你还是留过洋、接受过先进文明教育的呢,原来满肚子旧封建、老思想,你是不是就想着跟你那同事一样去娶个年轻的女学生做妻子,或者还想多娶几个享齐人之福啊?”
胡竞之哭笑不得,忙举双手作投降状:“哎哟,我的好太太,我就是那么一说,逗你玩呢,我对你可从来是一心一意的,向灶神爷保证,”又赶忙把话题拉回正轨,“那你倒是说说,你待怎么样?”
“那自然是要打响我婚姻的保卫战啊,于婚姻来说,她是破坏者,可于爱情来说,我或许也是个多余者,所以我要与她公平竞争,尽最大可能挽回我丈夫的心。”
若是在现代,冬秀这样的做法可能还要被人骂懦弱、卑贱呢,出轨的渣男就该让他原地爆炸,净身出户啊,那小三就该被当街暴打,叫她名誉扫地哇,还挽回,这简直是给现代女性丢人。
可婚姻从来不是什么东风压倒西风,或你对他错那么简单的事,更不能为了逞一时之快,使自己颜面尽失,让自己生活变得一塌糊涂。
婚姻也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可以全凭个人高兴,即便是21世纪,离婚也是伤筋动骨、大伤元气的大事,哪里有那么轻松简单呢。
何况这是民国,离婚还是个多么新鲜的词儿啊,绝大多数国人简直闻所未闻呢,他们只知道“休弃”这样天然对女性带着侮辱性的词,一个离异的女人在他们眼里,那肯定是犯了七出之条嘛,一定是不贤惠、不孝顺、不贞洁、不能生,哦,这样给家族蒙羞,叫父母丢人的女人,怎么还会有脸活在世上呢,至少也应该到庙里去青灯古佛、吃斋茹素的反省自己的罪过啊。
冬秀是不怕离婚的,她有钱傍身,也有信心能养活自己,可她却不能不考虑吕氏和哥嫂侄子,怕他们因她而在村里抬不起头,被人的流言蜚语所伤。
所以即使真到了那一天,她也绝不能是被胡竞之休掉的,而是堂堂正正的、双方自愿的离婚!
“嗯,那要是我冥顽不灵,硬要一条道走到黑呢?”
胡竞之倒来了兴趣,现今之社会,风气巨变,旧伦理与新思想不停碰撞,老规矩与新文明相互抨击,男女婚事,首当其冲,成为旧派和新派人士相互攻讦的阵地,旧派人认为自由恋爱、婚姻自主不异于淫奔无耻、无媒苟合,新派人却觉得父母之命、包办婚姻是灭绝人伦、残害天性,两方是谁也不服谁,整日里纷争不断,只苦了那些小年青们,一时间脑子都被搅成了浆糊。
可不论哪种方式,都是有利有弊,旧式婚姻未必全无好处,新式婚姻也未必是真文明。
就譬如他自己的婚姻,便是典型的旧式婚姻,可在这婚姻中他却尝到了恋爱的滋味,从他见到冬秀姐那一刻起,便不时能收获惊喜和甜蜜,不论是她的容貌还是性情,也不论是她的见识还是思维,总是叫他感到那样新奇,忍不住的想了解她、靠近她。
现在他倒很想知道她对婚姻的态度,作为一个旧派女子,假使他们的婚姻受到了冲击,她会如何反应。
“那自然是尽人事听天命罗,倘若我做了一切该做的,你还是要走,那便是咱们的缘分到头了,何妨不痛快些,就此潇洒的分开呢,你自去追逐你的爱情和自由,我也有我的坚持和尊严,绝不会死乞白赖的纠缠你,或许,咱们分手后还能作对好朋友呢,是不是!”
胡竞之听罢,啪啪鼓起了掌:“我的好太太,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巾帼须眉一般的人物啊,这样拿得起放得下,倒是颇像那洋人的做派哩,不过你这样做,岂不是便宜了我而害苦了自己么,你要知道,这离婚对你们妇人可是大大的不利,不仅名誉受损、钱财受损,还要忍受精神上的巨大折磨和压力,到时候你孤零零一个人,看着原来的丈夫和他新娶的妻子恩恩爱爱,难道不会怨愤不甘么?”
“呵呵,”冬秀冷笑一声,“我难道是个傻的么,都离婚了,还要去看你与别的女人亲亲热热,然后自己背地里跟颗小白菜似的自怨自艾,这是多想不开呢,我即能与你离婚,那便不会再留恋过去种种,你能新娶,我自然也能再嫁啊,也或许不嫁,直接谈几场恋爱,也享受享受被男人追捧的感觉,重新做回新派女子!”
不知怎的,胡竞之心里竟突然酸涩不安起来,明明他是最欣赏这样独立有个性的女子的,可听到冬秀姐那毫不拖泥带水的做法时,他却并不感到欣慰,也无法赞扬她的开明,心底里甚至还很怕她的这份果决,倘若真有那一天,她是不是真的就会决绝的离他而去呢。
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离开他,甚至另投他人的怀抱,他就满心的气苦愤懑,完全不能自持。
他也真是自找罪受,干什么偏要与她聊这么个叫人不愉快的话题,何况言语有灵,万一一语成谶,真的发生了可怎么办,想到这里,这个往日里知性博学的大教授连忙朝墙角处连呸三声,又压着冬秀,非叫她也呸了几声,这才罢休,倒把冬秀逗得笑倒在炕上。
第二天,冬秀又久违的赖床了。
除了一开始小别胜新婚的那段日子,两人有些不知节制,搞得冬秀天天晚起外,之后便慢慢的规律起来了,昨儿晚上也不知他发的哪门子疯,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一改往日的作风,突然就粗鲁狂野起来了,好似要在她身上把力用尽一般。
直到她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抹润肤膏,身体里仿佛还蕴藏着那股叫人颤抖的余韵,连骨头芯子也是酥软的。
看着镜中人一片绯红的脸,和那对汪着一抹春水的杏眼,冬秀不禁有些害羞起来,嗯,其实偶尔来这么一下子感觉也怪好的。
就是两人昨儿疾风骤雨的,也没来得及准备一下子,早上起来一看,那些东西左一滩右一滩的倒把刚换的床单给污了个干净,幸亏她从来都是自己收拾床铺的,要是给人瞧见了,还不得羞死了。
这脏了的床单也不好拿出去叫带弟或王妈洗,冬秀只好叫带弟提了桶清水到房里来,做贼似的,关起门自个儿搓洗。
带弟送完水,便满头雾水的被冬秀给赶出来了。
“王妈,太太那屋的床单不是咱前儿才给换的吗,怎的今儿就被太太泡水里洗了?还偏不叫我帮忙,硬要自己洗,咱太太这又是闹哪出啊?”
王妈高深莫测的瞧了眼北屋,笑着摆摆手:“你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就别问了,咱太太要洗就让她洗呗,只要她高兴就成。”
昨儿夜里她出来起夜,隐约听见上房传来什么动静,迷糊中循着声音走过去,细一听,嘿哟,惊得她赶紧蹑手蹑脚逃似的回了屋,躺在床上老半天还心直跳、脸发烫呢。
到底是年轻夫妻啊,感情好又有精力,这大半夜的还能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
想到那掺杂在一起娇喘□□和暗哑低吼,真是叫人的魂儿也要被勾走了,现在一回想,她还觉怪不好意思的呢。
平日里看着先生和太太,一个比一个的斯文端方,不想私底下却是这么个样儿的,可见真是好得蜜里调油一般,这要是再添个孩子,真就是再好也没有了。
第66章 婚姻
冬秀在家里吭哧吭哧的洗床单时,胡竞之刚好满面春风的走进了办公室。
一会儿没课的几个同事正围坐在一处闲聊。
“要我说,写得最成功的自然要属《提刑官宋慈》了,那真是常读常新,百看不厌的,作者那天衣无缝的设计简直绝了,我看过三遍,硬是找不出里面的漏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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