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路人甲 第41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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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与她一起的那个王小姐恐怕也是其中一员吧。
不过那个编辑是不是太过大方了,有必要请两个小作者到六国饭店这样的地方去吗?难道是有什么龌龊心思?出版社和报社打着传播知识文化的旗帜,干着读书人的活,可不一定有读书人的节操和风骨。
“以后再去喊我一起,我与他们打交道的经验多,免得你被人坑骗了。”
到底不放心她一个人,胆子也太大了,又没有防人之心,居然就敢这么大喇喇的跟人吃饭去了,万一被人给拐卖了呢,最近这北京城的治安可不太好啊。
胡竞之忽然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你怨怪我吗?”
嗯?这话题转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使她失去了方向,这都哪跟哪啊?
冬秀也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就跟她煽情起来了,不过只要不再追问她就好了呀,忙顺从的回抱住他琼瑶道:“我怎么会怨你怪你恨你,我从来没有怨你怪你恨你,想你念你爱你都来不及呢。”
说完自己生生打了个寒噤,太肉麻太脑残了。
不想胡竞之却十分受用,眼睛发光的看着她,恨不得她再说些情话来听。
真的不要低估民国人的开放和肉麻程度。
“其实在国外,女子三十才结婚的大有人在,那时她们的身体和精神都足够成熟了,足以经营好一桩婚姻,婚后往往幸福和乐,反观我们国家呢,十四五岁便成亲生子的大有人在,父母亲自己都还未长成,怎么能肩负一个家庭的重担呢。”胡竞之解释道,又十分诚恳的说,“不过这些年你确实受了不少委屈,我都知道,我跟你道歉,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啊。
“我还真没受什么委屈,你想,哪有比娘家更让姑娘感到轻松自在的地方呢,假如你是先娶了我,然后十年八年的叫我在家里守寡,那我现在肯定会变成个怨妇啦。”
“不会的,我怎么会叫你守寡,我现在就把以前欠下的给你补回来。”
说完两人便大被一遮没羞没臊起来。
对于胡竞之那毛头小伙一般的充沛精力,冬秀是感到惊奇的,这可能得益于他在美国养成的锻炼习惯吧,如果可以,冬秀相信他每日更想跑步去上班。
这件事便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冬秀既有点庆幸又有点失望。
一开始她的确不想叫他知道她写过几本小说,因为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这个时代多的是表面民主内里封建的人,这是特殊年代的特殊环境所形成的,无可厚非,而胡竞之正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是会赞她有想法够独特,还是会骂她不务正业不守规矩呢?
冬秀知道这样战战兢兢的自己很讨厌,一点没有现代女性的果决和勇敢,可二十多年的乡村生活已经叫她不敢再肆意张扬了,没有变成唯唯诺诺的封建女子已经是她最大的努力成果了。
不过以她这一年来对胡竞之的了解,他真的是一个温和包容、眼界开阔的人,实在是个大大的君子,告诉他应该也是无妨的。
哎,算了算了,既然他已经自己脑补好了,以后再说吧,反正这个事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第69章 女子茶舍
“太太,昨儿隔壁陆老太太派人来请你了,叫你今儿过去玩呢!”
北京已然进入了一年中最为惬意舒适的季节,不同于南方的乍暖忽寒,真正的秋高气爽、天朗气清,按老舍先生的原话“天堂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是从我的生活经验去判断,北平之秋便是天堂”。
现在的北京不仅气候适宜,各类物产也是一年中最为丰盛的时候,冬秀自与王稚萍小姐结识了,现在倒是隔三差五就约着出去一起逛荡去,很有种前世与闺蜜逛街扫货的感觉,不过她们扫的都是各类北方新鲜稀奇的小吃水果和风俗特产,为此已经好久不在家吃饭了。
王妈见太太又一大早就兴兴头的要往外跑,赶忙把昨儿陆家的邀约告诉她。
“叫我过去玩?玩什么?”冬秀不走心的问了句没脑子的话。
王妈一边拿根细竹棍拍打着晾晒的被褥,一边与她说着对门的最新消息:“前几天,那家里又来了拨人,估计是想叫街坊领居们过去认识认识吧。”
冬秀不想去,她们根本言语不通啊,到时候还不得鸡同鸭讲,尴尬到天上去。
在国语—也就是这时的普通话,还完全没有普及的情况下,“十里不同音”可不是说的玩玩的,这就是现在最真实的写照,她可听不懂那最正宗的吴侬软语啊。
再说了,她都与稚萍约好了今日要去裁缝店里做衣裳的。
虽然这时候风靡了一个时代的旗袍还没有出现,可也早不流行那种晚晴时候的打扮了,何况她的衣服还都是乡下裁缝做的,不论款式还是做工,的确不够精致,平日里穿穿倒无所谓,出门见人就有点不上档次了,上次到六国饭店去赴约,就很有些窘迫,幸亏她脸皮厚,才没有被人打量的目光给逼退出来。
“这样吧,你把我昨儿从致美斋买回来的那盒子西洋糕点,并几样萝卜丝饼、蜂蜜蒸糕、鸡油煎饼给他们送过去,替我道个歉,就说今儿实在不巧没有时间过去,等改日再登门说话。”
王妈拿柄各色碎布条攒成的小拂尘,噗噗的拍打着身上沾上的飞絮灰尘,也不劝她,应了一声便要去收拾礼盒。
冬秀望着院里的薄被,又想起一件事来,他们家可还没准备过冬用的大棉被呢,连带棉衣、棉裤、棉鞋、围脖、帽子、捂子,都得重新做套新的啊,这时候又没有空调地暖啥的,能让他们在大雪纷飞的冬天里吃雪糕,像她这样地道的南方狗,估计得在北方冻成傻狍子吧。
“您最近就别忙其他的了,把手头的活都交给带弟去干,紧着先做几床冬天用的被褥吧,我和先生房里要四套,你们一人一套,做厚实些,听说今年冬天会特别冷呐。”
买成品自然是轻松省事,可冬秀怕买到黑心棉,还是叫王妈这样的老江湖亲自去买棉花,找弹花人做要靠谱些,不仅安全放心,质量还有保障,他们家上次做的那几床薄被就好用极了,定置尺寸、宣软轻薄,比现代大几千的蚕丝被也不差什么,用得不是一般舒心。
王妈一听,这被褥还有他们的份,自然是感激不尽的,一口应承下来。
交待完事情,冬秀便坐着崔有粮的车出门去了。
“这一条街便是北京城有名的估衣街了,听说举凡绸布棉纱、裘皮毛呢,各色的衣裳料子就没有在这里找不着的,师傅们的手艺也是最好的,好多还会做洋装呢,咱们要不要去做一件?”王稚萍兴致勃勃的建议道。
稚萍实在是个极可爱的姑娘,不仅兼有旧式女子的温婉和善,也有新派女子的活泼自信,即能对各种古典诗词信手拈来,又能无障碍的阅读英文小说,几番交谈后冬秀便彻底拜服了,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才女啊。
她不仅能力出众,更难得的是有远见有理想有抱负,在几乎所有的女同学读完师范后都选择嫁人生子的情况下,她依旧顶住家里的压力,外出工作了。
假如那时候的大学允许接收女生,实行男女同校学习的政策,冬秀敢肯定,她是一定会去念大学的。
可惜这个时代对女子何其不公,即便想要上进,却也求教无门,连获得教育的资格都那么困难,何况是工作呢。
这时候对于女子外出工作还是颇多置喙的,除了那些工厂女工、保姆、奶妈、家庭教师之类社会地位比较低下的工作外,其他是基本不招女工的,这都谈不上是性别歧视,而是彻底的无视。
她能进入到正规报社去做一名体体面面的编辑,可想而知本身有多么优秀,又承受了多少压力和非议。
她们都是在陌生的世界里独行踽踽、行迈靡靡的人,正是这一相通的点才让两人越发亲近了。
两人一路逛过去,找了家最是热闹气派的店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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