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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敦刻尔克大撤退 (第2/2页)

"明天好像会有雾。"抬起头看向夜空,沉思一会后兰妮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你怎么看出来的?"同样抬起头,没有被光和尾气污染的夜空爽朗无比,璀璨的星河悬在头顶,她肯定安然那个家伙会喜欢这个景象的。

"我母亲是个很出色的猎人,她会在秋天在外扎营狩猎红鹿,这些知识都是她交给我的。"提起母亲和自由自在的童年时光,兰妮的脸上又挂上了幸福的笑容,这个笑让林安想到了凯瑟琳,据说正在和木乃伊搏斗的家伙,她一定会喜欢狩猎活动的。

"那你枪法一定很准喽。"

"一般,比我母亲差多了。"回到医院两人看到了龇牙咧嘴换药莫迪恩医生,幸灾乐祸的相视一笑下,兰妮倒了两杯水递给对方,"不过用双管枪的话,五十米内的话还是可以一击命中的。"

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水,再看看兰妮那一脸人畜无害回忆童年的样子,再配上旁边莫迪恩医生的哀嚎,恍惚间林安好像看到了手拿猎/枪脚踩猎物的兰妮,灿烂的笑容陪上脚下的红鹿,咽了下口水她觉得人果然都是多面性的。

到底是救人性命的白衣天使,还是一枪取鹿命的魔鬼猎人,思考一会林安决定先睡个两小时再说。

兰妮的预言很正确,第二天早上敦刻尔克港口下起了大雾,这场大雾给联军和英国人创造的绝佳的撤退时机,尽管戈林强行命令轰炸机们冒着恶劣天气出动,但在极地的可见度下,斯图卡们只能带弹返航。

如果不是早上兰妮兴奋的低语,外加上莫迪恩医生的全面讲解,林安根本不知道著名的发电机行动早在前天晚上就开始了。怪不得她昨天一直听到斯图卡的尖啸,而且昨天抬进来的伤员都很严重。

医院里的伤兵们被战友或者护士带到海滩,紧急但细致的处理好每一个出院病例,来不及擦额头上的汗水,帮那个截肢的士兵打上她能给予的最大剂量的抗生素和止疼针,最后检查一遍伤口目送他离开,林安希望他能坚持到坐船去英国。

所有人都知道今早的大雾是最佳撤退时机,所有人都不知到大雾会什么时候散去,所有人只能争分夺秒抓紧时间处理好伤员,起码能让他们的身体撑到英国才行。

下午德国空军又开了行动,他们组成小队进行空袭,最开始大家都很恐慌,因为斯图卡的死亡尖啸足以击溃所有人都心理防线。但很快大家就发现,这场空袭简直就是扰乱性质的,大部分炸弹都落到了海里和空旷地带。

偶尔那么几颗落在集结点附近,但柔软的沙滩吸收了绝大部分能量,炸起的沙土拍在那些卧倒的士兵身上,最大的杀伤力就是一个士兵眼睛里进了不少泥沙,光是帮他冲洗就用了差不多一刻钟。

因此等待撤退的士兵们都从隐蔽所里走了出来,他们踢足球打扑克游泳,两个满脸胡子的老兵聚在一起钓鱼,可一个小时过去了别说鱼连个水草都没掉到。

而那个游泳的年轻士兵徒手抓住了一条不知道什么品种但看上去很大的鱼,他兴冲冲的将鱼拿给战友看,丝毫不顾自己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那时候他的战友正在尝试用沙子堆一个城堡出来。

这一切比和皮埃尔见面那天更加荒诞魔幻,但生的期望在海滩上不断蔓延,这些人也进入了一种生死看淡的状态,他们用玩闹这种毫不在意死亡的方式表明自己对德军的不屑和轻蔑。

入夜后林安想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明天早上红十字会的卡车就会来接应她们,然后大家一起回到那个不设防被轻易占领的首都,在那里她会开始更惊心动魄或平淡如水的日常。

"玛丽昂!快来!要去看看萤火虫吗?"

兰妮兴奋的声音在窗边响起,打开窗户林安看到一脸兴奋的小护士,还有她身后装备整齐蓄势待发的年轻人们。

"什么萤火虫?"疑惑的歪着脑袋,林安不知道这个季节会不会有萤火虫出现,这在安然的专业范围内。

"跟我们出来你就知道了!快来吧玛丽昂!不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伸手拽住黑发医生的白大褂袖口,隔着窗台林安能看到她眼里兴奋的光芒,海浪翻涌声和飘渺的歌声传来,恍惚间林安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条美人鱼,甜美的歌声诱惑着她前往未知的海底。

海滩上确实有无数萤火虫,它们闪着橙红色的尾灯,随着士兵们的呼吸而闪烁不停,这一景色很壮观也很美丽,如果不是尼古丁味太呛人的话,林安一定会用相机拍下这空前的萤火虫盛景。

即便是漆黑的夜晚,从英国而来的船只也没间断过,它们在海面上形成一个个光点,这很危险,因为在黑夜中的亮光是绝佳的轰炸目标,尽管浓雾未散能见度依旧低下,但此刻德军飞行员正满肚子火无处发泄,说不准哪个不听命令的叛逆小伙就会带着他的座驾给海滩来上一发。

但黑夜也是最佳的保护,如果明天的太阳升起驱散浓雾,那岸上这些士兵下场只会比前几天更惨,因为后方的装甲部队火气更重,他们被还没到沙漠的沙漠之鼠拦住了脚步。

上有满肚子怨气的空军,后有气到喷火的装甲部队,前后夹击下为了防止可怕的报复出现,大家只能期望撤退的速度快一些,撤退走的人更多一些。

跟在拎着提灯的兰妮身后,紧紧拽住医药箱背带,此刻林安知道了什么叫好奇害死猫,也知道了这些青年那极高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

如此绝佳的撤退条件下却有一个地方成了最大的麻烦,因为四五米的潮位差,大型军舰尚能停靠在能停泊的最近处,那些身体素质还算可以的士兵们泅渡到船边撤退。

但那些伤兵不行,他们的身体不足以支撑这段泅渡,断掉的手脚和刚好一些的撕裂伤,是累赘也是会导致感染丧命的因素,虽然一些身强体壮的士兵可以带着他们游几个来回,但在这些天事物不足精神受折磨的情况下,身体再强韧的兵王也支撑不了几个来回。

"所以我们的任务很简单,两人一组,找到一处能让小船停靠,距离也可以的地方,然后一人举灯招呼小船过来,另一人去找伤兵让他们上船。"伸脚试探面前的海岸是否满足这个要求,得到不行的答案后兰妮带着林安继续向前走去。

"这很危险,如果空军脑子一热丢个炸弹下来怎么办?"紧张兮兮的望向四周,明天就能撤离林安不希望自己不幸死在这里,她还没有那么高尚的品德,她是个俗人只想保命。

"不会的。"再次试探面前的海岸,这次的答案好像是可以,高举手中的提灯吸引小渔船的目光,兰妮对这有些危险的行动很有自信,"英国空军就在附近随时待命,而且能见度太低了连月亮都看不到,德国人现在更想突破蒙哥马利的防线,说不定空军都到后面去了。"

"可是"

"玛丽昂,就在昨天晚上我们一起救治的那个士兵死了,就是手断掉截肢的那个,你还记得吗?"继续吸引着小船的目光,换下已经酸麻的胳膊兰妮的语气很是平静。

"为什么?我给他打了最大量的抗生素和止疼了,而且他的战友承诺会背着他一起走的!"

瞪大眼睛林安不太相信兰妮的说辞,那场手术她做了三个多小时,她亲手从死神那里将人抢了回来,可短短一天就告诉她那个士兵死了,她不能接受这个说法,而兰妮语气依然平稳,好像她只是一个看客,一切和她无关一样。

"他被他的战友背着游向军舰,可炸弹落在他们身边,他的战友被震晕了头呛水了,但那种情况下他都没放开手。"

咽了下口水兰妮好像看到有一艘船给了她们回应,但她不确定那回应是给自己的还是给其他同伴的,继续晃动手里的烛灯,一滴灯油滴在手上疼的她吸了口凉气,但那盏灯还是高高举起未曾放下。

"再不放手两个人都会被淹死,所以他推开了自己的战友,一只胳膊还怎么游泳,他就那样没有声音的沉没下去。这些是一个爬回岸上的士兵告诉我的,他们一百人一起游向军舰,可最后只有不到五十人成功上船,很多重伤兵自愿把机会让给了身体还好的战友,因为那段距离他们根本过不去。"

"玛丽昂,我们救了很多人,但光救是没有用的,如果他们不能撤退到英国,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无用功。不能再死人了,这片海滩上死掉的人已经太多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很简单,吸引小船过来,让伤兵们快速上船,虽然不知道能否安全到达,但这是我们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事了。"

"看啊玛丽昂!有船过来了!我在这里接应它,你快去叫伤兵们过来!求你了玛丽昂,帮帮他们吧,想想你哥哥,想想皮埃尔,想想所有反抗着的人们,想想那个没有战争所有人都能平安生活的世界。动起来吧玛丽昂,我看见那船过来了!"

一艘小渔船闪着回应的灯光全速驶来,而它身后还有一艘两艘无数艘船从英国各个港口河道出发,冒着被飞机轰炸被潜艇击沉的风险,它们来带士兵们回家了。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吸了吸鼻子林安从未想过亲身经历这场大撤退会是这样,它不再是书上一串冰冷的文字,不再是百科上没有起伏的ai语音,不再是一些人口中的历史事件。

它有着血与火的温度;它有着最强烈的情绪;它有着人类最真挚纯粹的善与恶;它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行动之一。

【敦刻尔克,四十万人,四十万个故事。】

"你欠我一杯咖啡。"

"什么?"低下头兰妮有些疑惑。

"我的夜诊金很贵,而且熬夜必须要喝咖啡,等明天你要给我煮一杯咖啡喝。"转身向士兵聚集点跑去,林安没有回头,现在一切行动必须快速起来,挤出来的几秒钟积少成多说不定就能再多运一批士兵走。

海滩上一些士兵已经知道她们的行动,虽然每个人都想乘船逃离,但所有人都说自己伤很轻能游过去。看着互相推辞起来的士兵们,感叹着他们的精神,林医生快速判断谁需要坐小船,然后伸手把他们从人堆里抓出来。

这个举动被一些士兵说是女巫抓小孩,说完他就被来自东方的女巫掐了一下,看得身后抽烟的士兵笑到呛口水。

"玛丽昂?"

"林医生?"

在她忙着抓小孩的时候,两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其中一道有点陌生但让林安印象深刻。转过头她看清了声音的主人,但随之而来的是倒吸一大口的凉气。

皮埃尔头上缠着纱布,光着的上半身也被纱布裹的相当严实,脏兮兮的旧纱布绝不是她留下的那套。而他身边那个满脸脏泥的家伙咧嘴一笑,闪亮的牙齿成为夜空中最耀眼的存在,是雷蒙,那个口香糖广告候选人,只可惜现在和他的野生双胞胎兄弟雷诺一样瞎了一只眼睛,右胳膊骨折吊在脖子上,同样裸着上半身看着滑稽又可笑。

"真巧林医生,我们又见面了,你最近"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船!"

一手一个法兰西小鸡仔,带着身后不多不少刚好十人的伤兵队伍,东方女巫向着人鱼同伴那里奔去。

"妈妈!她们在那!刚好十个人!"一个扎着围裙的小女孩举着灯兴奋的喊着,而她的母亲,一个有着大红鼻子的短发女人也站直了身。

"快点姑娘!我们时间不多了!能多来几次是几次!快点啊小伙子们!"

一番激励下来这一队惨兮兮的精英连终于到了目的地,小鱼船停的很近,很多腿还行的伤兵自己就能上船,剩下一些则需要辅助。好在这艘船的主人力气大的出奇,跳下船她将不方便行动的伤兵们扛起放到船上,很快这十个伤员都坐好了位置。

看着船上即将离开的两人,再看看雷蒙那已经开始渗血的白色绷带,叹了口气林安将医药箱丢到皮埃尔怀里。

"到了英国好好养伤,巴黎有我和莫迪恩医生还有莱纳先生在,梅莎阿姨不会有事的。医药箱里还有点抗生素和止疼药,自己省着点用,都是特别好的药。"

趁着女人发动船只的功夫,林安头脑风暴可以嘱托的事项,在这个年代每一次分离都可能是永别,或许皮埃尔和雷蒙以后会跟着沙漠之鼠去非洲,那里有同样难搞的沙漠之狐等着他们。她历史成绩很糟糕,此刻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至于金手指她可想不出来。

"反正你们两个都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一起走吧玛丽昂。"

伸出手拽住林安的衣袖,看着这位相识并不算久的远房表妹皮埃尔很想带她一起走,如果她继续留在法国,那个辣脆一定会找上她,他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

听到那个有些陌生的法语名字林安顿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恢复如初。

"我不叫玛丽昂也不叫林颦颦,我叫林安,树林的林,平安的安。"

一片沉默中皮埃尔知道了答案,从他固执的叫她玛丽昂开始,一切就被一堵看不见的墙隔开了。

"我相信你,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然后堂堂正正回到法国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当雷蒙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中文疑惑时,女人有些粗糙的嗓音猛然响起,这吓得他差点伤口崩开。

"船搁浅了!谁来推一把!"

为了方便伤员上岸船停的离海岸很近,但有些超载的重量让小发动机难以承受,本该轻易离开的海岸现在寸步难行。

还是兰妮先反应了过来,放下手里的灯她冲上去想推动那艘船,看着咬牙努力的姑娘,深吸一口气林安也拼尽全力去推这艘超员的小船。

"再加把劲姑娘们!它在动了!"

女人声音很高甚至盖过了发动机声,无数水花被螺旋桨打起拍在脸上,海水灌进靴子,海盐刺激的伤口疼痛不止,但现在没空管那么多。她们要让这艘船离开海岸,穿过海洋回到英国。

"我已经很用力了"大口喘着气兰妮看上去很狼狈,她旁边的林安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加把劲马上就成功了"

看她们推的辛苦有几个士兵甚至想跳下船减重帮忙,但他们都被林安和兰妮骂了回去。

"一个都别给我下来知道知道我们为了救你们废了多大力吗!"

"就是我洗纱布手都洗疼了!再用力,我感觉它动了!"

"我我一站手术室就是一天出来腿都不能打弯你们要是现在、现在跳下来,我就把你们打到进手术室!"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大象过来拉船啊!"

"海里应该是鲸鱼才对吧!"

当两人还在为是大象还是鲸鱼争论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加入了她们的推船队伍,一阵痛苦的闷哼声后林安看清了来着是谁。

"莫迪恩医生!"

"你的腿!"

"别说话!用力推!"

咬着牙莫迪恩疼的脸都在抽搐,刚缝上的伤口再次开裂,血的味道在海面上散发开来,海盐不断冲刷着伤口,豆大的冷汗从额头留下,莫迪恩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你的腿支持不住的!"

高声喊着希望他离开,林安和兰妮都不想这位医生再度倒下,他的伤口已经很糟糕了,这样下去只会变得更可怕。但莫迪恩好像没听到一样,咽下嘴唇被咬破流出的鲜血,继续艰难发力他什么都顾不上解释,只能勉强说出几句话来安抚两位姑娘和船上的伤兵。

"我是医生,我发过誓要要帮助所有人,我是一个医生我是法国人!"

温热的水珠从脸上滑落,深吸掉即将流出的鼻涕,低下头使出全身力气,三个人拼命将船推向海里。船上士兵们早已红了眼眶,他们丢掉枪丢掉鞋子丢掉任何可能造成负担的重量,只为给三位推船的勇士减轻难度。

远处几个护士发现了正在拼命的三人,她们跑过来一起推着这艘载满希望的船出港,这是她们作为医生作为护士能做的最后一件事。船长将发动机的绳子扯到最直,轰鸣的声音搅动着所有人都神经。

直到某一瞬间林安感觉自己向前摔了一跤,随后是欢呼欢呼声和发动机正常运作的声音,晃荡着身体勉强站直,她看到那艘船向远方奔去,她好像看到了流泪的皮埃尔和雷蒙,也看到了欢呼跳跃的小女孩,还有倒在海里的莫迪恩医生。

望着逐渐消失远去的灯光,林安好像想起来自己的证件和雷诺的信都在医药箱里,她还要回巴黎把信交给雷诺的家人呢,她还没问皮埃尔雷诺姓什么呢。

兰妮的惊呼在身后响起,但林安没空搭理她,浓雾散去一点她看到了满天星河和皎洁的圆月,星河倒转间海浪无声将她包裹,咸苦的海水味呛进嘴里。

原来海底是这样安静无声。

再次醒来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兰妮将她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颠簸的晃动让她知道自己是在卡车里。喉咙有些不适可能是呛水导致,一抹阳光从卡车未被遮挡的地方穿过,有些刺眼但又很温暖。

"你醒了!"温柔的声音让林安想到了莉娜,但那灿烂的笑容又像极了凯瑟琳,思索一会林安觉得兰妮就是兰妮,她不像凯瑟琳也不像莉娜。

"我们救了很多士兵,他们都成功离开了。"汇报着昨晚的战果,对于这样的成就兰妮很是兴奋和欣慰,"你晕倒呛了水,我把你捞上来了。"

"莫迪恩医生怎么样?"

"他在另一辆车上,伤口紧急处理过了,放心,我们很快就到巴黎了,那里有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

"那就好。"枕在兰妮大腿上林安有些累了,"我可以再睡一会吗?"

"可以。"拿起一件大衣盖在她身上,排着她的后背兰妮轻哼起摇篮曲,阳光打在她的金发上,就像卢浮宫里挂着的油画一样神圣安宁。

"我叫林安。"

"兰妮·理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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