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逍遥劫(十五) (第2/2页)
“拿到了。”非亦伸出手,一把琴和一支箫出现在他手上,“那守护灵是假的,考验也是假的,都是她根据法器上的残念设置出来的,为的就是吸收别人的修为力量。”
迟迢面露菜色:“所以我们被骗了?”
非亦把琴塞进六殿怀里,幸灾乐祸:“小妖尊马失前蹄了,这脸面往哪里搁?”
“……”
迟迢一掌拍过去,气得脑瓜子疼。
六殿抱着琴,有些怔忡:“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进了幻境之后,其实比你们早不了多长时间。”非亦躲在六殿身后,赞叹不已,“不过这法器确实是郁瑾铸造出来的,琴箫合鸣,双生不离,是神品无疑。”
迟迢骂道:“你早就知道了,竟然不提醒一下,有你这种朋友吗?”
非亦大呼冤枉:“我怎么没提醒,我都说了让你们尽快离开。”
“那算哪门子提醒?!”迟迢又气又怒。
应向沂暗自叹了口气,将人拉到身旁:“先别说这个了,百里舒和一殿不见了。”
应向沂检查了一下,地上倒着的人都死了,四人围坐在一起,脸色都不太好看。
用灵力烘干了衣服,还是有些冷,应向沂修为最低,迟迢怕他冻着,生起了火堆。
六殿抱着琴,半晌才缓过神来:“百里舒是不是有问题?”
“有问题,但不确定问题多大。”应向沂拍了拍迟迢的手,轻轻笑笑,“别担心,我没事。”
“百里舒能进入云海秘境就很蹊跷,我是不信他那什么为王朝寻药的说法。”非亦把玩着手上的箫,“至于其他的,小应仙君讲讲吧。”
迟迢附和道:“没错没错,讲讲你和那家伙是怎么认识的,事无巨细都告诉我,咳咳,告诉我们。”
他一直耿耿于怀,百里舒竟然比他早认识应向沂,还知道应向沂真正的名字。如今可算逮着机会了,能问问他们之间都发生过什么事。
应向沂无奈摊手:“好,讲讲讲,不过我也都是猜测。初见百里舒,是因为昭南城嫁衣鬼一事,我和应鱼偶遇了他,后来我们一起去了探灵司。”
应鱼找到的那枚龙鳞事关龙族,应向沂并未多说。
非亦问道:“后来呢,只是这样的话,你应该不会怀疑他吧。”
应向沂点点头:“是的,后来我送应鱼回妖界,之后又遇到了百里舒,他被人种下了那什么,啊对,傀儡咒,我帮他解了咒。”
“你帮他解了傀儡咒?”非亦神色微妙。
六殿的表情也一言难尽:“我听一殿提过,除了施咒人,没有人能解除傀儡咒。”
“行了,你们别打岔,那傀儡咒八成是百里舒搞出来的,解咒一事也是他故意让我们……让阿应那样以为的。”
迟迢亲眼所见,应向沂三下五除二把傀儡咒解了,当时没有多想,现下看来,处处都是漏洞。
应向沂揉揉眉心:“我当时并不知道傀儡咒,也没当一回事,百里舒和我一同去了止戈村,也就是白虎族遗址,在那里,我们发现了阴灵小虎崽。”
“再然后,我准备来参加群英宴,就将他送回了昭南城,却没想到他也来了这里。”应向沂盯着跳跃的火光,喃喃道,“浮白说他帮我把我的朋友都救醒了,却唯独落下了百里舒,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怀疑他了。”
“你怀疑他是幕后黑手,是他将浮白困在酒窖里?”
“我不确定,我只知道他一定不清白,可能是他困住了浮白,也可能他是在装醉,不然浮白不会不给他解酒。”
应向沂抚摸着储物戒,纠结良久,还是没将「风花雪月」的事情说出来。
经历了百里舒一事,他已经很难再信任迟迢以外的人了。
浮白死前提过要他保护好「风花雪月」,这很有可能就是幕后之人在找的东西,他要保护好这份礼物,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告诉任何人。
非亦啧了声:“可惜了,杜临昼的尸体在一殿手上,不然我们就能仔细查查,他手腕上的印记是真是假。”
“还记得我曾经的分析吗,杜临昼的死很可能是凶手临时起意,百里舒与杜临昼一直在一起,最有可能下手。还有酒窖,如果石碑上的法阵和酒窖无关,那么一定有人在现场开启了酒窖,而百里舒能做到这一点,他也有能力拿走石碑。”
六殿不解:“你当时就怀疑他了,为什么没有直接点破?”
“为了打草惊蛇。”非亦笑笑,“小应仙君故意盯着百里舒,就是为了让他发觉自己已经暴露了,逼他做出其他举动。你和迟迢设了个圈套,如果我猜得没错,百里舒身上应该有你们留下的记号吧,这才是真正的破局之路。”
应向沂和迟迢相视而笑,后者得意道:“没错,我在百里舒身上留下了妖界独有的追踪香粉,他的行踪尽在我的掌握中。”
应向沂摊了摊手:“但很可惜,我们也被他们算计了。”
六殿讷讷道:“一殿。”
和百里舒一同失踪的,还有一殿,他们两个带走了白虎族的阴灵小虎崽。
“杜临昼的尸体也在一殿手上,我不确定他们是一伙的,还是他被百里舒胁迫了。”
六殿惨然一笑:“别安慰我了,且不说百里舒的修为如何,一殿如果是被胁迫的,一定会给我们留下信息。”
堂堂冥府阎罗之首,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可现场没有太多打斗的痕迹,足以证明一殿是自愿离开。
应向沂摇摇头:“我没有安慰你,只是说实话罢了。假如百里舒真和幕后之人有关,就凭傀儡咒这一项,一殿就不可能和他是一伙的,别忘了,神君也死于四族之战。”
一殿苦心积虑,谋划复活神君,就算计划失败,也断然不可能和杀死神君的人同流合污。
“小应仙君别说了,别劝他。”非亦笑嘻嘻的,“一殿和幕后之人有关,小阎罗没地方去,正好被我拐回家。”
六殿:“……”
应向沂噎住,无奈一笑:“好吧,是我多嘴了。”
这条路有了去处,几人也不急着离开,准备在河边稍作休息。
非亦拉着六殿研究双生法器,两人都不通音律,琴声和箫声组合在一起,堪称扰民一绝。
迟迢气不过,多次想把那破琴和箫烧了,都被应向沂拉住:“由他们去吧,咱们两个说悄悄话,好不好?”
“什么悄悄话?”
迟迢直起身子,仰头看他。
迟迢是懒骨头,两人一腻歪,他就喜欢像条条那样,瘫在应向沂怀里。
人形时会收敛一些,但也要靠在应向沂的怀里,把对方当成人形靠枕。
应向沂低下头就能碰到他的发顶,矮了矮身子,便和耳朵齐平:“告诉你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风花雪月」是浮白送给他的礼物,让他在新婚之夜喝的酒,迟迢是他的小娘子,自然有权利知道。
他将此事告诉了迟迢,为防迟迢心生间隙,还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告诉非亦和六殿,谁知还没开口,迟迢就一本正经道:“此事不可以再告诉其他人,你把东西收好。”
“那魔尊他们……”
“也不能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心怀鬼胎。”迟迢撇了撇嘴,“非亦不也瞒着我们,总之不许告诉他们。”
应向沂笑着应下:“好,都听迢迢的。”
迟迢露出满意的表情,过了会儿,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心翼翼道:“阿应,你为什么这样叫我?”
应向沂眼睛一转,含笑道:“怎样叫你?迢迢吗?”
“嗯……”
听起来和条条似的,每次听到,他都有一种错觉,好似自己还是小蛇,下意识想蹭应向沂。
“迢迢,迟迢迢,这样不可爱吗?”应向沂话锋一转,“你还记得我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家人吧,他是一条小蛇。”
迟迢浑身紧绷:“记得,怎么了?”
应向沂装作没发现他的异样,继续道:“他叫条条,一条两条的条,和你的迢听起来很像,对吧?”
迟迢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不知该说对还是不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应向沂怎么把他和条条联系起来了?
应向沂轻笑一声:“一个是我相依为命的家人,一个是我最亲密的爱人,我大概和tiao的读音很有缘,你们两个的名字都是这个字音。”
“……”
迟迢暗暗腹诽,你不是和这个读音有缘,你是和我有缘,两个人都是我。
应向沂勾起唇角,捏了捏迟迢的耳骨:“迢迢,你不觉得很巧吗?”
迟迢干笑两声:“……哈哈哈,是很巧,青老带走了白梨的孩子和郁瑾,白梨的孩子好歹有一半的龙族血脉,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她的存在?你说她是被郁瑾带走了,还是死了?”
这话题转移的过于生硬,但应向沂还是收敛了笑意:“我也在想这件事。”
幻境之中,青老提到过,那枚龙蛋是半人半妖的血脉,并且是个女娃娃。
迟迢:“要不我们问问非亦,他后来见过郁瑾,可能郁瑾有提到过这事。”
应向沂把玩着他的手指,闷声道:“问他没用,如果郁瑾知道自己有个女儿,还能坦然赴死,用血肉铸造法器吗?”
“你的意思是,那枚龙蛋没孵出来?”
迟迢有些低落,虽然是半人半妖的血脉,好歹有一半是他龙族的子民,就这样死在壳里,也太令人唏嘘了。
应向沂意味深长道:“也有可能是他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迟迢皱眉:“你的意思是,青老将龙蛋的事瞒了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郁瑾终究是铸剑门的人,而铸剑门杀了白梨的师父。诶对了,白梨是不是叫青老师公了,那不就是铸剑门杀了青老的爱人?”
迟迢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又得意起来:“这铸剑门杀了便杀了,拿我们龙族之人铸造法器,该死!就算青老不动手,我知道了也一样会动手。”
应向沂拉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你现在又不气青老了?”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气的,青老只是杀了铸剑门的宗主和长老,并没有灭铸剑门,他和幕后之人应该不是一伙的。”
应向沂没言语,把玩着他的手指。
迟迢的白和六殿的白不一样,是一种健康莹润的白,连手指的关节都是白白嫩嫩的。
“迢迢的手真漂亮。”
握着他那里的时候一定更漂亮。
迟迢摊开手,骄傲地抬了抬下巴:“练武之人手上会有茧子,但我的力量太强大了,不需要用法器,连掌心都是软的。”
在他看来是强大的结果,落在应向沂眼里,则是极具诱惑力的特性。
这么软的手,会不会被他磨红呢?
应向沂的眸色逐渐变得幽深,他揉捏着迟迢的掌心,嗓音沙哑:“我又有一个坏主意了。”
迟迢缩了缩脖子,收拢掌心,将他的手指包住:“嗯?什么?”
“郁剑到死都没有伤害白梨,按照赌约,迢迢应该给我当娘子吧?”
“……”
这茬不是过去了吗,怎么又提起来了?
迟迢一阵无奈,哼哼唧唧:“我都答应为你穿嫁衣了!”
言下之意,你别要求太多。
应向沂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无法满足的人,似乎从遇到迟迢开始,他不是在得寸进尺,就是在得寸进尺的路上。
“做人家娘子,可不仅仅是要穿嫁衣的。”应向沂抱紧了怀里的人,杜绝了他溜走的可能,“迢迢年纪小,可能不知道要怎么做娘子,我能理解。”
迟迢脸色铁青,想说他年纪不小,但又不想乖乖当娘子。
应向沂看出他的心思,笑得不怀好意:“但没关系,我可以教迢迢,为人娘子都该做什么。”
迟迢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掰着下巴吻住了。
月色从天际流淌,落在应向沂的头发上,有些许零星的温柔降落在迟迢微微睁大的眼睛里。
“做人家娘子的第一步,亲吻的时候闭上眼睛。”说着,应向沂捂住了迟迢的眼睛。
在亲吻一事上,迟迢向来不敌应向沂,到最后总会被叼住舌尖,狠狠吮到发麻。
他抹了抹嘴,抹掉垂落的涎水,恼羞成怒道:“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有两个答案,你要听真的还是更真的?”
“真的。”
“真的就是,亲吻的时候,娘子都要闭上眼睛。”
迟迢气的够呛:“那更真的呢?”
应向沂将他按进怀里,近乎羞赧地笑笑:“因为你看着我,会让我忍不住的。”
忍不住什么?
哪里忍不住?
紧拥的怀抱,贴着的身体,已经将答案给了出来。
迟迢默默地将脸埋进他胸膛,耳根像烧了起来:“你,你怎么能这样,你赶快让它消下去,非亦他们还在呢。”
应向沂苦笑:“你在我怀里,还这么乖,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迟迢:“……怪,怪我喽?”
男龙结巴,男龙心虚,男龙嗷呜一声,想跑。
应向沂早有防备,将人箍在怀里:“别乱动,让我抱抱,好久没有好好抱过你了。”
迟迢扭了扭身子:“可是你……”
“你别乱动,乖一点。”应向沂埋在他颈间,深吸一口气,“不用管那里,你别在意,一会儿就好了。”
他闷声闷气的,听起来莫名委屈,让人心疼,忍不住想妥协。
迟迢咂摸了一下,心里又酸又软:“现在不行,等离开这里,我,我……”
就算要做亲密的事,也要在他喜欢的地方,仙界断然不可。
应向沂轻轻勾了勾唇角,他一直都知道,他的迢迢最心软。
软乎乎的小白龙最好逗了,应向沂在他颈侧吮了吮:“你什么?”
迟迢一咬牙,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应向沂眉开眼笑:“真的?”
迟迢一脸视死如归:“真的!”
“好,我可记住了,迢迢不能反悔。”应向沂舔了舔自己吮出来的痕迹,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欢喜,“好喜欢你。”
迟迢窝在他怀里,几不可闻地“嗯”了声:“我也喜欢你,最喜欢你。”
达成一致,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黏腻。
非亦和六殿搞了半夜的音乐创作,回来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应向沂抢先开口:“二位这技艺,看来还需要多加练习。”
非亦转了转手上的箫,玩味道:“我已经想好了,把小阎罗拐到魔界后,就闭关修炼,学习怎么用这法器。”
六殿白了他一眼:“别拉上我,要练你自己练,我起码能弹出音来。”
非亦不满:“你那音也比我好听不到哪里去,咱们要共同进步,向小应仙君他们那样,晓得不?”
六殿懒得和他掰扯,换了话题:“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他很担心一殿,还有那只小虎崽,小家伙很黏着他,他也不想看到它出事。
迟迢从应向沂怀里出来,抹了把脸:“睡一觉,睡醒就出发,正好能赶上我定下的计划。”
“你还有什么计划?”
三人惊诧不已。
迟迢冷冷一笑:“自然是报仇的计划,一百年了,仙界欠我的债也该还了。”
与此同时,云海秘境之外。
无影和无踪看了看天色,拿着钥匙,兵分两路,将马车上的笼子一一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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