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章面具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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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魔了。
锦时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个。
“我们来玩一个叫虫儿飞的游戏吧。”驼篱低头,从腰间竹筒拿出一只长腿蜘蛛,放在锦时面前展示,锦时怕一切爬虫,他看见那只蜘蛛,本能的对其产生排斥,他无法动弹,着急的喊驼篱把它拿开。
“你怕虫子啊?”驼篱像是发现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两眼放光,他带着蜘蛛靠近锦时,锦时被吓得哇哇大叫,他却愈加高兴。
“这是食人蛛,别看它小,它的饭量可大了,它会一点一点地啃咬你的肉。初时不会很痛,等它在你的伤口上分泌灼烧的毒液的时候,你就会痛了。
不仅如此,待她喝饱,她便会在你血管中产卵,而后虫卵会随着你的血液里流传至全身,直到虫卵孵化,它们就会从你的嘴里、耳朵、眼睛……全身上下爬出来!”
他这番话无论是不是恐吓,锦时都受不了,快要被吓得晕厥过去时,驼篱又将那只蜘蛛放到锦时手臂上,那一刻,锦时眼白都翻出来了。
蜘蛛在锦时手臂上爬来爬去,找到一个比较喜欢的地方后,蜘蛛两对附肢张开,锦时能感受到一丝疼痛。
他既害怕又恼怒,还有恶心。他尽力别让自己晕死过去,咬破嘴唇,尝到那丝丝血腥之味时,眸光犀利问驼篱:“你可知后果?在听风崖庇护地域下对听风崖弟子做出这般事情!”
“我无所畏惧。”驼篱疯笑道,“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还有什么怕的,要怪便怪你那该死的七师姐,若不是她,我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蜘蛛已经开始啃咬锦时的皮肉,锦时到处乱看,却发现这些修士全都置身事外,冷冷看着他被这驼篱折磨。
可恶!为什么他们只在边上看着?怎么办?怎么办?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想想办法,运气看看能不能冲破这束缚。
“再来几只。”驼篱痴笑,陶醉地看着蜘蛛啃咬着锦时的皮肉,见了血,他拂来一尝,道:“香甜。”
锦时表情变得微妙,刚聚起的气顿时泄了,这是个变态吧?!
正在众人冷眼看着这一幕时,不知哪来的一根铁刺朝驼篱而来,贯穿了他的手和肩胛骨后牢牢钉在柱上。
驼篱初时没有反应过来,后疼痛感传到大脑,疼得嗷嗷大叫,余下一只手不知道该先捂哪里好,驼篱胆战心惊的叫声让在场修士不由得一同看向那个出手人。
那位抱着异域猫的面具男子站起来,向着楼下驼篱淡淡道:“大庭广众之下,寻仇也得找对对象不是吗?你这单方面地施虐可不对哦。”
这个人是来救他的吗?锦时心中十分感动,果然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把你的蜘蛛收回去,替这孩子解了蛊毒,不然……你知道我的脾气和手段。”
驼篱拔下铁刺,简单用布条缠绕受伤的手,而后恨恨地瞪了一眼二楼的那位男子,但是不知为何,他像是认识男子,对男子有所顾忌,闻言,忿忿不平,不敢多言,乖乖将蜘蛛收了回去。
“替他敷药。”
驼篱感觉自己的脸被打得生疼,被男子贯穿的手和肩胛骨还在痛,驼篱脸色苍白,抬头瞪向楼上男子,恼怒道:“眠龙!你不要得寸进尺!”
“是谁得寸进尺?”男子像是思考了一下,指着驼篱说:“可是你不分青红皂白伤了他?可是你变态的食他血液?可是你一边看着你的虫子咬他一边像个神经病一样笑?在场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可是?”
眠龙话一出,在场修士汗颜,他们都怕眠龙,眠龙是白礼手下,得罪眠龙,就是得罪白礼,他们可不想和白棋刚上。
那些修士不得不在眠龙散发出的威武压下低头,统一点头,眠龙见此,耸肩,笑出了声,这一幕把驼篱气得够呛,眠龙又说:“驼篱,我再说一遍,把他治好了,不要让我生气。”
这个人是眠龙?白礼传说中的神龙不见摆尾的得力干将?不论怎样,都无法窥探到的容貌倒与白礼一脉相承。
驼篱咬牙,表情狰狞,凶狠的喂了锦时一颗黑色苦涩的药丸。他喂药的样子过于残暴,锦时差点噎死。
而且那颗药丸的味道不太好,几欲让锦时呕吐,当发现自己能动时,锦时大喜过望,正待远离驼篱,驼篱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叫他不敢乱动,然后驼篱心不甘情不愿的单只手替锦时敷药。锦时受宠若惊,神经紧绷,怕他又下什么毒。
“够了没有?”
已经完成眠龙所要求的,驼篱恶狠狠剜了一眼二楼亲眼看着他动手的眠龙。眠龙收回视线,没说话,重新坐下。
看向旁边戴帷帽遮掩气息的女子,他们二人视线相触,眠龙向那女子微微颔首,女子能感觉到那副面具之下眠龙的纯然笑意。
真是奇怪。梁幼七移开视线,笑什么?他们认识吗?
眠龙回头,望向楼下,接着对不耐烦的驼篱说:“离开吧。趁着现在你还有命,逃吧。”
忌惮于眠龙的实力,驼篱听了,颇为不服气,他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指着一脸懵的锦时放狠话道:“来日方长,我定会叫你七师姐付出代价!”说完,坡着脚跑得飞快。
此话惹来眠龙略带嘲讽的笑声,他看向旁边着竹色衣衫的梁幼七,跟她说:“他真是好笑极了是不是?与那不相干的小子说这话有什么用?话说得挺狠,跑得也挺快。”那走到门口听见此话的驼篱差点摔倒,他回头咬牙切齿,偏是愤愤离去。
见驼篱已离开,梁幼七瞥了一眼与她搭话的男子,凉凉问:“我与你认识吗?”
说完起身换了一桌,坐得离眠龙远远的。
梁幼七这一行为让眠龙初时一愣,回过神来,他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梁幼七倒觉得他莫名其妙,那群黑衣帷帽的男子看了一眼一个人瞎开心的眠龙,几人交换眼神,各自拿剑起身准备走人。
楼下,经此一事,锦时没心情吃饭了,检查了一下伤口,没有什么大碍,他掏出碎银两,拿东西唉声叹气的离开。还是赶紧跑吧,回听风崖去。
这外面怎这般不安全。
眼见锦时要走,梁幼七也待不下去了,匆匆结账之后也跟了出去。
因锦时而进这个客栈的修士们纷纷离去,刚才还热闹的客栈一下子安静下来,眠龙见人都已经走了,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他站起身,将猫儿放在他的肩膀上,而后拿起重剑,亦离去,离去之前,对着在场其他修士密言道:“今日一事,在下实不想它流传出去,各位道友,望海涵。”
这话实有威胁之意了。都与眠龙下了契约咒后,眠龙才满意的离开。
捂着没吃多少东西的尚还饥饿的肚子,锦时闻着街头巷尾的食物香气,实在馋得要紧,见街边叫卖包子的,他上前去,买了三个肉包,一边吃,一边随意逛着,想着买些东西回去给师兄师姐还有沙娜耶。
贩卖木簪的摊子前有两三个女子在挑选试戴,锦时凑上去看,发现这些簪子都削雕得蛮好看,只是这样的东西,想必沙娜耶也不会喜欢。
想起以前六师兄在铁匠铺当过学徒,锦时就想去铁匠铺看,那里满是铁锈味,打铁师傅们热火朝天在屋后打铁的声音在前边铺子也能听见,这个铁匠铺不怎么产刀剑之类的东西,反倒是一些镐犁,便是老百姓都惯常用的。
见匠人打的菜刀倒是锋利,锦时咬住一个包子,余下一只空手拿出放在木展览架上的菜刀耍玩了一番,差点伤人,被铁匠学徒赶了出来。
站在铁匠铺门口前,锦时悻悻然咬了一口皮厚馅薄的包子,看着那个警惕自己再进去捣乱的比他还小一个头的学徒双手叉腰做出一脸凶狠样,锦时心虚挪开眼神,他不是故意的……
在他发呆之际,一群乞儿拄着木棍,拿着破碗围上了他,锦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状况,手里捏着最后一个包子不知所措的退后,他身上戴着的银镯,穿着的玄色衣袍,被淹没在那一双双脏兮兮的手里。
救命!锦时被这几个行乞的孩子吓得贴在铁匠铺前的阶梯上,他后面那面上尽是火灰的学徒见状,上前去替他解围,抢回快要被他们从锦时手腕上扒走的银手镯。
那些锦时主动给出的碎银两和那个包子是要不回来了,轰走那群讨要钱财或是食物的乞儿,扶起锦时,年龄不知比他小多少的学徒教训起他:“你是哪家没出过门的公子哥?怎不知道这片的乞儿都是强盗似的人物,遇见了,好心给些就好,给得多了,他们见你好欺负,就会逮着你一个来薅。”
“见着他们可怜,给些钱财,让他们买些吃的穿的也挺好的。”锦时拍拍衣摆,握紧差点丢掉的银手镯心有余悸,这东西可千万丢不得,否则回去定是会被师父与三师姐几个骂的。
学徒翻了个白眼,说:“你该是早就被盯上了。看你便不懂些什么。”
这话锦时就不爱听了,尤其是从眼前这个比他小许多的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孩子口中说出。
“你刚才那是要将身上钱财散尽也救不得他们,他们背后会有人将他们乞讨要来的钱财敛去的,今后遇见,给吃的就好了,不要给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铁匠铺里又进了几个客人,学徒说完,就跑去伺候客人去了,锦时最后问的这话学徒并未给他回答。
挠脑袋,锦时想不清楚这是什么缘由,他看向那一群找到新目标的乞儿被人赶开,提剑上前去想要问那些乞儿几个问题,没想到他们见到他过来之后,纷纷跑开,锦时摸摸自己的脸,刚才还围着他要钱要吃的呢,怎么转头就怕他了?
他实在想弄清楚这个事情,就一直跟着那群乞儿,在一个隐蔽的巷子里,乞儿们排成队,几个成年的四肢健全且穿着比较洁净的男人收着那些乞儿乞讨来的钱财。
有些没有讨到钱的,就被他们又打巴掌又骂,再看旁边,有几个年幼的乞儿没手的没手,没脚的没脚,或者是直接四肢皆无,他们的眼睛里黯淡无光,整个人病恹恹的,瘦骨如柴。锦时看了,身躯颤抖,没来由的愤怒与凄凉自心间起。
再也躲不下去了,锦时想站出去教训他们一顿,却被人提住后领,拉了回来,他回头一看,那张他这些天来做梦都会看见但却并没有找见的熟悉脸庞,一腔热泪就要流出,他张开手臂抱住突然出现的梁幼七,整个人极委屈的哭诉他刚才受的罪。
“师姐,你怎么找到我的啊?”
拍拍锦时后背,就当安慰了他,梁幼七看着眼眶微红的锦时,只说一句:“你猜。”
“……师姐,你也太煞风景了。”锦时唉声叹气,擦去那份刚刚因为感动流下的泪水道。
“你想收拾他们吗?”迅速换了一个话题,梁幼七问没一会儿就探头去观察那些乞丐的对于此事极为关心的锦时。
“想。师姐,我们可以打他们一顿吗?警告他们以后不许再这样做了。”
闻言,梁幼七捂嘴憋笑,锦时回头,让梁幼七不要笑了。
“我这话哪里说错了吗?”天真的锦时气呼呼的问梁幼七。
“没有。”说实话,她永远不会去否认锦时的赤子热忱,也不会拒绝让锦时去接受和做一些事情,更不会去嘲笑他做的这些本就该是正义的事情。
敛去笑容,梁幼七招手让锦时把耳朵凑过来,在他耳边说些悄悄话。
听了梁幼七的想法,锦时点点头说:“行,既然师姐你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干吧!”
到了日落,夜间,直至街道上再无行人之时,行乞了一日的乞儿哪怕再肮脏的脸上都显出了疲态与劳累,隐着身跟了他们一日的锦时看见他们不仅没有休息机会还没有像样的饭吃的时候,心里揪心的难受。
那份骨血里所埋藏的对于弱者的怜悯与感性让他根本见不得这样的画面,他多次想要出手,凭着冲上脑海那股子热血。
他想做个讲道理的人。
实在讲不了道理就动手,可是每一次梁幼七都挡在他面前,并且摇头默然不语。
梁幼七这个行为叫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能在梁幼七的阻拦下一次又一次看着那些孩子们受苦受累,等到他因为梁幼七阻止他这个行为所生气时,梁幼七说了一句十分让他寒心的话:“现在的你救不了所有人。”
由于这句话,锦时和梁幼七怄了半天的气,锦时认为梁幼七看不起自己,他一介修士,对付几个凡人,有什么难的?
梁幼七叹气看着锦时的背影,她还有话没有说完,那最后的“这世间还有很多这种事,要让它少些,我们得做些什么”说不出口,她总觉得自己对于这些事情过于狂妄,所以很多人嘲弄她自不量力。曾几何时,她是真的“冷血”。
她没有身份背景,没有财力支持,没有实力发言,而且他们都从来不认同她。
她没有任何的东西去支持自己去做些远大的事情。在人间那段日子,太苦了。所以她知道来自别人的一个肯定是多么令人鼓舞,也是因为这个“肯定”,她才上了听风崖。
这些乞儿,他们确是这世间受苦受累人群中极少一部分,锦时今天见到,能救这一少数,可这万千世界,还有千千万万的可怜人。
这是他第一次下山,第一次见到这种事,也是第一次去做这些事情。
梁幼七是不想要给他打击的,她为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所懊恼,可是道歉说不出口,只能看着锦时一边和她生气一边默默盯梢。
他以为这些人只要简单教训一下就好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血流成河与尸骸,没有见过“人”这一生物,究竟可以无情残忍到什么地步。
他觉得世间的人都是平等的,讲理的,善良的,也正是因为他这如此天真的想法,让八咫嘲笑他“傻子”,也让大家对他产生怜爱和下意识的保护,更让白岚选择从没有出过听风崖的他出来见见“世面”,磨砺一番。
只靠自心底所生的善良与悲悯并不能救这世间所有人。
回到了那间栖息的又小又破的茅草屋里与那几个成年男人报告今日收入情况,几十个乞儿缩在一起,恐惧的听着几个成年人对他们的指指点点,骂骂咧咧,有个男人拿着一条鞭子,对今天没有达到目标的孩子们鞭笞,一边打一边骂没用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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