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接风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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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头上的发髻倒是端正了很多,穿的也厚实,看起来比初见那次要精神些,却还是病弱。
岑湘顿住了话头,没等孙婷怡再说什么,已有几个官员朝那男子走去。令岑湘没想到的是,上次见了这人态度还十分客套的父亲也离席快步迎了过去。
一旁的孙小姐这时注意力已全然不在她身上了,岑湘便转头问母亲:“这人什么身份?”
应无策不过弱冠之貌,看上去就比她哥哥大点,为何出现在此又有不少人上前恭维,父亲何时结交了这样的人物?
母亲道:“兵部应员外的儿子,应无策,聪敏贤达,幼有异才,年前才金榜题名,任了翰林院编修,如果不是他父亲此前犯事牵连,大概会更早入仕。”
岑湘没想到这人看着就是个病秧子,却还有这样的本事,难怪当初能在刘府一眼看出她的异常。
但他分明看出了什么,当时却并未与她的家人提及半分。
她见父亲已与应无策搭上了话,想了想,又压低声音问母亲:“他也是睿王的人?”
母亲错愕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便有此一问,语气含了些责备:“此事怎可妄议。”
岑湘听母亲这样说,便乖乖住嘴不提了。
倒是母亲看父亲与那应无策聊的有来有回,过了片刻,又主动问:“怎么看出来的?”
这倒不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越近京城,知道的消息越多。
当今咸德帝有了些年纪,膝下皇子十几个,朝堂之上足以争位的却了了,拔萃的不过是皇后所出的太子和出身显贵的睿王,其余不是年纪太小就是实力不足。
鉴城那个说书先生到底只是为了说书的趣味性,几个月前被赞决胜千里的祁王,实际上无人看好。他本就不受宠,又不知抽的什么疯,丧心病狂地连亲母族都被他率军给灭了,等于亲手毁了自己一个能够倚仗的势力,后续还没见动作,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声威。
岑湘觉得自己八成是猜对了,便道:“当初刘大人敢来巴结父亲,除了因为父亲升官,主要还是听说他是由睿王引荐升上去的吧。”
“女儿原先想着,这位公子看着年轻,做派又不太像王孙贵族,却同样被刘大人巴结,大概有什么别的因由,若如母亲所言,只是个七品的编修,那刘大人断不是那副巴结的样子。”
如今一贯不喜官场交道的父亲却也主动上前同他交谈,可见这人不是太子那派,否则父亲此举,岂不摆明了吃着睿王的饭,还去勾搭太子的人?
岑湘有了这些考虑,便试探性地问了问母亲,没想到这么快便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你脑子转得倒是快,”虽然结党之事从来都是忌讳,但事实如此,慕娇侠听女儿猜了个大概,也只能点点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这位确是睿王的幕僚,当时礼部侍郎告老还乡,职位空缺,无数人盯着这个差事,最后是小应大人向睿王举荐了你爹,说他在青州任期已满,又颇有建树,睿王一路力保,我们一家才能站在此处。”
岑湘恍然,难怪和翰林院无关的晚宴他一个翰林院编修却也来了,合着幕后媒人是这个应无策。
“为何在鉴城之时你们却好似并不认识。”她又问。
“从前确实并不认识,应家发迹的时候我们一家恐怕都还因为萧将军的事被关在牢里,在刘府他也只是简单道贺,并未表明身份,你父亲还是此次入宫述职后,经由睿王那儿得知此事的。”
“原来如此。”
虽然感情上岑湘只想留在青州和阑山,但父亲升迁无论如何也算是件好事,能够在这种时候想到并举荐父亲的人也算于他们家有恩了。
况且应无策当日在刘府上分明认出了他们一家,却没有刻意前来邀功说项。
她还误以为此人会将她对付刘亨的事抖落出来,如今看来只是在提醒罢了,自己可真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应大人,分明是个磊落之人。
岑湘心里一阵歉疚,见那绿衣服和父亲边聊边朝席上走来,便端起茶杯将面前的杯子甄满了,等他们到了身前,傅廉靳介绍道:“这是内子慕娇侠和小女傅岑湘。”
又向母女二人说:“这位是小应大人。”
岑湘赶紧跟着母亲站起来行礼,母亲道:“那日不知是小应大人,礼数不周,还望应大人见谅。”
岑湘附和道:“对对,礼数不周,见谅见谅。”她记得临行那日她狠狠瞪了这人一眼,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不管怎样先自罚一杯,希望他能大人不计小人过。
结果岑湘杯子刚拿上手,就听应无策边咳边道:“无妨,慕夫人不让须眉,在下早有耳闻,令嫒,咳咳,姝颜姱容,胆大敢为,能够得见已是在下有幸。”
哪有刚见两面夸人胆大敢为的?他这是在暗示什么?
岑湘敬茶的手微微发抖,感觉到了一点溅出来的茶水的温度。
好在爹娘完全听不懂他的暗示,只说:“哪里哪里,先生谬赞。”
岑湘也假作健忘,笑呵呵地说:“过奖过奖。”然后便不再说话,仰头自顾自将茶水一饮而尽了。
寒暄几句后,大家又都各自坐回了席上。岑湘终于能低头专注吃食。
酒过三巡,眼看席上众人已吃的差不多了,孙大人组织众人去后院赏梅。
礼部尚书的院子自是雕甍绣槛,环池抱沼,梅花开的确实好极了,但也仅止于开的好。要说多么别致鲜妍倒也没有,岑湘私心认为,还没阑山的花好看。
说是赏梅,自然并非真意,孙大人不过借着赏梅,让傅廉靳一家好好地再认识一下同为六部的其他官员,今后也方便照应。
如今在这后院的几十人里,有一半是傅廉靳从前便认识的,多是朝中老臣,不过是从一个职位调到了另一个职位,另一半却是在他不在京城的这几年被提拔上来的。
孙如丘是个稳妥的上峰,孙家之人也都很好相处,他们一路指点着傅廉靳几个与今日宴上的宾客们寒暄。先前进门时虽来了许多人问候,但傅家来的有些晚,未能一一认清了人再入席,现在吃饱喝足,正好方便与人沟通感情。
于是现在岑湘知道了,那个嘴角有痣,痣上还有根毛的,是刑部的赵大人,那个看着端方持正,站姿笔挺的,是兵部的袁大人……有几个她甚至稍有印象,比如那个主动前来搭话的判州都督之女江采月,这人是姐姐的手帕交,如今嫁了吏部之人,因此跟着也过来了,没见到姐姐,还颇有些遗憾的拉着她询问近况。
如此在园中来回走了有大半个时辰,总算把人认了个七七八八。
几人边走边聊,行至一处石桌前,见那里已有三个女子坐着闲聊。
原本一直还算欢快的走在前头的孙婷怡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岑湘刚问完这句,眼角余光便瞥到两道不太友好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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