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厥词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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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一进入五六月左右就特别喜欢下雨,难得天气好了几天,今天一早起来,天气就会写灰蒙蒙的,果不其然,现在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雨,不过还好的是,雨不是很大,细雨绵绵,远处望过去的世界好像起了一层雾,模糊了人的视线;又好像江南女子披上了轻纱,雾里看花,显得格外美妙,似乎也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太强烈了,她便收拢了些自己的魅惑,让雨变得更小了些。
感受了下外面的雨不是很大,也不是那种特别绵密的春雨,刘大少倒也不做太多矫情,见慧可大和尚没拿雨具出门,自己也二话不说就跟着大和尚慧可往外走。
慧可和尚解释路上并没有多远,而且会有个小巷子伞具之类的不太好展开,考虑了一下就没有用了,刘大少点点头,表示理解。
刘茵儿想要跟着走,被刘义符阻止了,自己的三哥刘贞之也在劝,说刘义符没多久就会回来,小丫头这才放弃想要跟出去的想法,只是鼓着嘴包,双手环抱着,表达着自己的小情绪。
看得出来小丫头有些闷闷不乐,刘义符也是心里一笑,没去过多劝慰,后面小丫头自己找到好玩的后自然就忘记这茬了。
刘贞之得知刘义符心想的,怕是要大惊小怪对着刘义符指控自己妹妹的“小心眼”,刘茵儿的不记仇是要分人的,就这事,她最多一个生刘义符时辰的气,自己这些个哥哥怕是要被惦记上个三五天,总之,习惯就好……
慧可和尚和刘义符二人出了质库大门向右走了一段路程,然后转进一条小巷子里,巷子里面的道路是用青石铺就的,一块一块,将地面皴开,雨水的浸润下,两边的高墙有种幽闭的感觉,青石路其实并不窄,正常情况下容纳两个人并排走没有任何的问题,然而两者还是一前一后,大和尚在前面带路,刘义符在后面跟着。
刘义符感叹良久,这种青石小巷子后世已经很少见到了,尤其是江南地区的青石小巷,很多都已经变成了自诩历史古迹招揽游客的噱头,其实已经不知道推倒翻修了多少回了,黑瓦白墙,不过是粉刷修饰的伪造,有的船开在曲折的江南水道上,明面上是撑着篙或者是摇着橹的乌篷船,实际上下面装着一个电动小马达,简直大煞风景。
看着这个自己经过的小巷子,刘义符还是没由来地联想到了永巷,当然了,也不是没想到那个进了课本的丁香姑娘……
说来,永巷一开始并没有过多的政治意义,就是住宫女和妃嫔的地方,也许是因为环境合适,后面慢慢就变成了关押犯了事的宫女和犯了事的妃嫔的地方。
刘大少还没有去过建康皇宫,也没见过建康皇宫的永巷,但是曾经去过紫禁城,在乾清宫两侧那一条狭长的通道,据说就是明清时代的永巷,大致的感觉就是这样的。紫禁城毕竟是皇室所在,修的肯定比这个民间修的小巷子要强上百倍。
永巷中间的路其实也并不窄,就是两边的墙,高的让人绝望,似乎两边的墙会向中间逼压过来,将希望压成了绝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当然,刘义符提到那些景色,并非想厚古薄今,有些地方保存的还是很好的,只是有的东西,翻修的再好,也仅仅只是一个凭吊,不再有了他原本的意义,就和永巷一样,失去了原本的用途,更多的只剩下一个建筑,或者说,一种符号罢了。
紫禁城的宫殿修的豪华,永巷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则是压抑得宫中每个女人喘不过气;这些地面有点皴裂的道路,反而会多了三分意味,踏在青石的脚步路上面发出沉闷地“哒哒”声,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小巷,面前的景色就豁然开朗起来。
两个人穿出来的地方是一条街道,两边都是商铺人家,支出来的露天摊位都掩盖在了伞盖下。
雨不大,街上的行人也走得太急,熙熙攘攘中略显三分闲适,这个地方谈不上建康鼎盛地方那样,接踵摩肩,张袂成阴,挥汗如雨那般夸张,但也绝对称得上繁华,足以尽显建康风流。
大和尚在前面走,刘义符在后面跟,走着走着,刘义符突然瞄到了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背影,于是刘大少驻足细细打量了这个背影一番,思索自己在哪个地方看到过这个人。
不消片刻,那人转了半个身,漏出侧脸,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束着发,看起来颇为憨厚,不过却他的长相相反,此人站在一间看起来就是烟花之地的楼前,左右踌躇,刘义符认出来了,这人正刘穆之的二儿子刘式之。
慧可转头看到刘义符正在观察着什么,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他正盯着秦楼楚馆,不禁有些愕然,然后就听到刘义符的声音传来:
“佛寺附近也有烟花之地?不会影响大师傅们的清修么。”刘义符的口气中自带着三分揶揄。
慧可也不恼,念了一声佛号后,慢慢说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哈哈哈……”刘义符突然笑出了声,笑得弯下了腰,没想到反被对方拿自己的话教育了,于是说道,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说的是这个理了。”
刘义符起身瞥见刘式之的人影已经不见了,看样子多半还是进去了,然后示意慧可大和尚继续带路。
两人现在是于是并排一起,慧可听闻刘义符吟的诗句,便道:
“看来小郎君颇推崇陶元亮,此诗系他隐居所做,甚合我佛教义。”
刘义符才一愣,这才知道陶渊明已经做出这首诗了,不过这首诗刘义符也没打算做文抄公抄一遍的,只是觉得合适,下意识的引用了,自己又没出世,俗人一个,哪里有这个心境做得出这样的诗句。
不过既然陶渊明已经写了这首诗了[1],那也不需要假托他人所做了,就正好拿陶渊明来举个栗子,和大和尚 进行“对喷”,于是刘义符笑着说:“五柳先生这首诗,确实有出世之念,立意深远,但未尝不是求而不得的牢骚。”
“何解?”慧可有些好奇,他是认识陶渊明的,也明白陶渊明为啥会直接隐居,无非就是世道多艰难,自己无力改变。
“儒家讲究‘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在我看来,五柳先生完全做得到后者,陶家高门贵胄,却不想着如何改变天下,五柳先生何以至此?”
“明知不可为?”
“知其不可而为之,”刘义符小脸上格外坚毅,说道,“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顿了顿后,刘义符说道“……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刘义符心中马上默念,迅哥儿,抱歉了,这句话刘义符确实非常想说,而且也代表了自己此生的态度,有些东西可以让步,有些东西,是决不能让步的!
同样的,带给大和尚的震撼,确实非比寻常,慧可如同被定身了般喃喃自语: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慧可大和尚眼神望着前方,失神良久,半晌回过神来后,看着刘义符的眼神里多了一些莫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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