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所嫁非人 (第2/2页)
“也许是太过天真烂漫,但很多时候人没有选择的余地,利益的纠葛,舆论的压力,还有躁动的欲望,都会将后路截断……当然,斯人已逝,徒留猜测而已。”
“没有选择的余地吗?”萧谨言想起了已故的才女师青涯,她也是吧?始于倾慕才华,囿于世俗成见,最后凄凄惨惨、悄无声息地化作了一堆枯骨,消散在岁月的流逝中。
“沈大人,冒昧地问一句,可以麻烦你再给我讲讲卷宗里没有记录的相关调查吗?”
“没有什么麻烦的。”沈禾微微摇头,笑容和煦,“只要能对破案有帮助。”
一柱香后,萧谨言又傻眼了。
现在她正在大理寺做客,面前的桌案上已经堆放了半人高的手札,而这些手札的主人沈禾还在努力地从箱子里搬出更多的手札。
“沈大人,你这是把人十八代祖宗都查了一遍吧?”
“对于无头案,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沈禾咧嘴一笑,将一张长卷摊开,招手让萧谨言过来看,“这是四名受害者遇害前三个月的行动轨迹。”
萧谨言闻言倒抽一口冷气,看着长卷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只觉头脑一麻,定了定心神才从左往右顺着细细看过。
“大家闺秀的日子都这么单调的吗?”萧谨言指着第二名死者齐思思的记录皱眉道,“一月十二日居家,一月十三日居家……一月二十日外出到鸿胪寺卿家拜会闺中密友马小姐……二月七日外出至学涯书铺购买话本……二月二十五日去城外宝盛寺祈福……到了三月就再也没有出过门啦。”
沈禾不以为意:“官家小姐大多家教颇严,特别当时齐小姐婚期将近,各种琐事都有下人打理,哪有新娘子自己还到处乱跑的道理?”
想到自己打小就爱往外跑,萧谨言不禁汗颜,小手一捋将长卷合上,问:“沈大人,这个我可以带回去再看一看吗?”
沈禾摊手:“请便,记得看完还回来就好。”
“多谢沈大人!”
别过沈禾,天边已是一片晚霞似火,萧谨言满脑袋都是葬花人的四个受害者,双腿却没忘记计划中的行程,迎着夕阳向玉芙楼而去。
玉芙楼早早点起了彩灯,与火红的晚霞交相辉映,不少姑娘也换上了精致华美的裙装翘首企盼贵客盈门,一张张娇艳的面容在霞光的映衬下更显风情万种。
这些日子萧谨言时不时会来看望曹文曦,玉芙楼的鸨母玉娘早就拿她当了熟客,一见人来,挥着手绢就吆喝:“哟,萧大人又来找我们瑶仙啦?快快里面请,瑶仙还在楼上歇着呢,您直接上楼就是。”
萧谨言也笑嘻嘻调笑一句:“几天不见玉妈妈又年轻啦?新买的耳坠子可衬呢!”
“您又埋汰我呢!”玉娘眉眼一挑,手中绢帕甩出了朵花,一股香风就迎面而来,“快上去吧,瑶仙晚些还有表演,我一会儿让人给你俩送点吃的,厨子新做的菜单,可香!”
“那就先谢过玉妈妈啦!”
萧谨言一扭身子往曹文曦的房间而去,一路上遇上不少姑娘和伙计,大家都见惯不怪了,给萧三小姐浅浅一礼就各做各的事去了。
“笃笃。”
“请进。”
推门而入,铜镜前果然有一妙龄女子正梳妆,应是刚刚挽好的高髻,未加缀饰倒更显少女娇颜如花。
“就知道是你,只有你才会只敲两下门。”曹文曦转过头来笑容浅浅。
萧谨言也不客套,径自寻了绣墩坐下,调侃着:“是是是,都叫你看透啦!”
“今儿跳的是哪一出?”萧谨言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着,一面上下打量曹文曦的穿着打扮,猜测道,“胡旋舞啊?”
“嗯,新排的,你要不要留下来看?”
萧谨言摆手笑说:“今天就不了,一大早出门折腾到现在累得慌,跟你聊完正事我就早些回去歇着了。”
“说吧,萧大人这回又想让我帮忙套谁的话?”曹文曦捻了一枚花钿贴上,从镜中斜睨了萧谨言一眼,娇嗔道。
“是先前我拜托你帮我留意的事。”萧谨言轻轻摇头,又抬手一指隔壁的屋子压低声音道,“来时我就瞧着房门紧闭,可是人不在楼里?”
曹文曦当即会意道:“兰心姐姐每月十五必是要出门的,听说是去城外佛光山上的宝盛寺,有时午后就回来,有时入夜才归。”
“至于你说的白乌鸦,我是没有见过,但彩云丫头说有次打扫花园的时候见过一只白色的大鸟冲她嘎嘎叫,吓了她一大跳,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及时收住脚步,没有失足掉进荷花池里,应该是只颇通人性的鸟。”曹文曦起身整理裙摆,边道,“不过前几日京城里那群纨绔来玉芙楼折腾了一夜,我随口提了一句白色的乌鸦,没想到还真有人见过。”
毫无头绪,萧谨言本有些兴致缺缺,一听这话眼神便是一凛:“那群公子哥儿见过?”
“那小公子说是去年秋天皇家围猎那会儿,有只白色的大乌鸦在他头上拉了一泡鸟屎,气得他追上去就想抓,谁知那白乌鸦一转眼就飞进了女眷的帐篷,那一片都是皇亲国戚他也不敢惹,这才就这样算了,那帐篷是哪家的也没敢打听。”
萧谨言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道:“意思就是这丁兰心与某位贵人有关联……”
正想着,突然门又被叩响,这次响了三下,就听一道醇厚的男声隔门问道:“瑶仙姑娘,你在吗?”
曹文曦微怔,随即提着裙摆快步跑去开门:“乔公子,不好意思啊,我还有客人……”
门外是一相貌平平的青年男子,只那一张波澜不惊的淡淡笑颜别具特色,一下子唤起了萧谨言的记忆。
“啊,你是……”
门外的乔浪也注意到了萧谨言,便微一颔首调侃道:“又见面了,这次乔某是否又打扰了姑娘呢?”
“啊,没有没有,时辰差不多了,我也没别的事就先走了,你们俩慢慢聊啊。”萧谨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寻思着要打听的都听完了,杵在这里像个木头,便连玉娘许诺的大餐也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与两人道了别匆匆离开。
回到崇义坊的宅子里萧谨言也没闲着,在饭桌上随便扒了两口就钻进了自己的东厢房,将白天从沈禾那里顺来的行动轨迹记录摊开,把每一个地点都标注在锦城的地图上。
“傅阮除了去绣坊就是去书铺找绣样……还去过全福居买吃的……罗七妹最远到过城西的药材铺子……”萧谨言抓着一支小狼毫蘸了朱红的颜料勾勾画画,一张地图上很快多了十几个红色小圈。
“所以……她们都去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