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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是思维简单,而是这样做效率最高 (第2/2页)

在矛盾说这个赛道上,贱儒们真的不是万士和的对手。

因为只要谈论矛盾说,必然绕不开矛盾说的根本,知行合一致良知,矛盾相继释万理。

矛盾说是一门实践的学问,不是靠一张嘴就能反驳,大明朝廷存在的必要,就必须切实解决矛盾。

“为何不把他们全杀了呢?”凌云翼思索了片刻,发出了自己的疑问:“陛下,既然知道是姚光启在背后惹是生非,此等奸诈之徒,为何要留他的性命,将其以蛊惑谶纬鼓噪之罪,抓拿查问,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啊?!”朱翊钧呆滞了下,看着凌云翼眨了眨眼,笑着说道:“不愧是凌部堂。”

大明的兵部尚书谭纶已经足够激进了,有的时候,激进到他自己都知道过于激进,现在来了个更加激进的主儿,凌云翼已经不是诉诸于武力了,是直接诉诸于物理消灭反对者,这样一来,就没有反对者了。

非常的合理,反对派都被消灭了,自然没有反对的风力舆论了。

这也完全解释清楚了,为何京师这帮笔杆子,突然不再鼓噪,因为继续鼓噪真的会死,朱翊钧、辅臣、廷臣们,还是对下了解不深,这些个笔杆子们,最怕的还是杀头的刀,他们对凌云翼的畏惧,已经到了避而不谈的地步。

避而不谈,只要不谈论,他就不存在一样。

凌云翼不是思维方式简单,是这样做效率最高。

“当初,就应该把他们都迁徙到辽东,充实边方,而不是充实京畿的。”凌云翼表达了自己的政治倾向,当初迁徙富户充实京畿的时候,有两个选择,交钱留在京师,朝廷修缮西土城也是花了不少银子的,而不肯交钱的富户,一律流放辽东。

没有一个富户选择前往辽东,那是苦寒之地。

凌云翼认为朝廷这么做,完全是多此一举,直接抄家,把人流放到辽东自生自灭,才不会有这样的麻烦。

“凌部堂所言,深得朕心。”朱翊钧对凌云翼说的极为赞同,当初廷议的时候,迁徙辽东,可是他出的主意,可惜最后没能通过廷议。

张居正听闻也只能摇头,俯首说道:“陛下,过犹不及。”

“咦,先生此言差矣。”朱翊钧则颇为确信的说道:“就是温和的对待他们,他们就不骂了吗?而且他们吃得饱,更有力气骂人了,反正都是挨骂,不如强力一些。”

朱翊钧的政治倾向更加激进,相比较之下,致力于推动变法、推动新政的张居正,更像是个保守派。

凌云翼不便反对张居正,但他对陛下的话非常认可,怎么都是会被挨骂,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痛快,至于造成的恶劣影响,再处理就是。

哪有那么多的完美解决办法,总要有人承受代价。

而且凌云翼不认为有什么恶劣的影响,大明根本没有势要豪右们造反的舞台,能造反的只有大明四处分封的亲王,以及走投无路的百姓。

这四处分封的亲王其实也没有造反的能力,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不是建文君朱允炆配合的好,自古以来,哪有藩王造反成功的案例?

因为成祖文皇帝朱棣造反成功,藩王造反,勉强可以算是一股能对朝廷形成实质性威胁的造反势力。

可问题是,嘉靖皇帝是旁支入大宗,是武宗皇帝绝后入朝为帝,而隆庆皇帝是独苗,隆庆皇帝也只有两个,也就是说,大明眼下有资格造反的藩王,只有一个,那就是潞王朱翊镠。

所以,凌云翼不认为会有什么恶劣的影响,顶多挨骂,挨骂又不掉肉。

“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张居正思索了片刻,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作为太傅,他要引导陛下行正道,他要说的是中庸之道。

“先生,今日凌部堂回京,就不讲筵了,改日再讲,改日再讲。”朱翊钧连连摆手,打断了张居正的施法,示意张居正不要上课了,凌云翼回京来,是一件喜事,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吃饭,为凌云翼接风洗尘。

食不语,寝不言,一顿很普通的家宴,算不上太丰盛,疏食菜羹齐全,简单的四菜一汤,三个人用膳,刚刚好。

在用过了午膳之后,朱翊钧和凌云翼聊起了山东地面的局势。

“自从兖州孔府倒了之后,山东地面百姓们,终于能喘口气了。”

“山东百姓苦孔府久矣,若只是孔府也就罢了,还有孔府的走狗,真的是贻害无穷,百姓闻兖州孔府族诛之事,无不欢欣鼓舞,那一日,山东地面,鞭炮齐鸣。”

“兖州孔府和七十二家走狗的倒台,连山东的响马都少了许多,朝廷的政令在山东终于可以推广下去了,去年一年,清丈还田超过了两万余顷,劝响马下山,超过了十七万余人。”凌云翼回京述职,自然要讲一下自己在倒了孔府之后,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一共就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清丈还田,第二件事就是清理山东地面流匪响马。

这两件事儿一点都不简单,按照凌云翼的说法,这两件事,至少要做五年的时间,才能基本结束,而且遇到了许许多多的困难,这两个主要矛盾,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以劝响马下山为例,这些响马之中,可有不少都是手上沾了血的江湖大盗,他们裹挟着部分百姓,处置起来,朝廷前往劝说的吏员,被这些江湖大盗所杀,凌云翼只能选择清剿,如何区分就成了一个大问题,而清剿之后,其他的营寨听闻朝廷清剿,更加惶惶不可终日,更加抗拒朝廷劝解,这就会陷入一个恶性的循环之中。

“政令大抵就是如此,说起来简单,清丈还田、劝响马下山,可是实践起来,困难重重,有的时候,要在一团乱麻里找线头,抽丝剥茧的去解决;有的时候,需要快刀斩乱麻,永绝后患,这一急一徐,一张一弛之间,得有大智慧,才能处置有度,进退有据。”朱翊钧对凌云翼在山东的工作做出了高度的肯定,这两件事,都是头疼的事儿。

“陛下谬赞,臣略有薄才,得幸有展布之地。”凌云翼则非常谦虚,他的确有才华,但是这些才华能用出来才是,不是张居正和陛下庇佑,就兖州孔府这么一件事,就够凌云翼倒大霉了。

“凌部堂和先生叙旧,朕就不多叨扰了。”朱翊钧站起身来,选择了离开,再待下去,耽误凌云翼和张居正说话了。

“臣等恭送陛下。”张居正和凌云翼送别君上。

“先生,陛下一直是这么随性的人吗?”凌云翼对皇帝陛下的评价非常有趣,他用了随性二字,大明朝除了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去徐达家里吃饭之外,哪还有皇帝到臣子家的例子?

没有了。

而且凌云翼非常怀疑,太祖高皇帝到徐达家里蹭饭,次数很少,到了后来,基本就不去了,因为君臣有别。

张居正却罕见的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陛下,其实很累。”

又怕孩子苦,又怕孩子不成器,大约就是张居正的心态,他是看着朱翊钧长大的,自从王景龙刺王杀驾后,陛下活的真的很累很累,是完全作为一个政治生物活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大明再兴。

陛下把自己和大明活为了一体,君国一体,陛下如此活着,又如何让张居正去区分君父、君国、君师呢?

幸好,随着大明国事振奋,陛下终于越来越像一个人了,这大约是张居正回朝之后,最欣慰的事儿。

“你在山东遇到了什么困难吗?”张居正开始询问凌云翼的难处。

凌云翼开始大倒苦水,当着陛下的面儿,凌云翼有些放不开,没敢抱怨太多,他带了那么多的礼物,尤其是投其所好,目的就是为了政以贿成,他这次入京除了回京叙职之外,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密州市舶司而来。

“密州市舶司没有驻军,需要水师,山东地面的响马我可以解决,可是海寇呢?这些该死的海寇,上一次居然割了我们山东渔夫种植的海带!简直是该死!”凌云翼说起了最核心的问题,山东需要一支水师,需要海防巡检,需要造船厂,需要织造局,需要配套的相关产业。

没有海防巡检,没有水师,连山东种在海里的海带,都被海寇给抢了,说起这事,凌云翼都气的火冒三丈!

“确实非常需要,你即便是不提,廷臣们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张居正对凌云翼谈到的问题,非常赞同。

张居正和凌云翼关于密州市舶司诸事,进行了进一步的沟通,一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凌云翼在全楚会馆用过了晚膳之后,才离开。

而此时的朱翊钧已经得到了自己的大玩具,在张居正的施压下,大明工部尚书郭朝宾用了仅仅不到十天的时间,就修好了一条小铁路,从西苑到文华殿,途径玄武门、坤宁宫、乾清宫、慈庆宫、至文华殿和文渊阁,在乾清宫门前分道,至慈宁宫。

每到初一十五这两天,大明皇帝都要到慈宁宫和慈庆宫问两宫太后安好。

朱翊钧坐上了脚蹬轧车,试了试非常舒适,按照礼部的规划,这辆特制的轧道车,一共两个座,前面是开路的缇骑负责蹬车,陛下在后面坐着,不用出力,但是被朱翊钧言辞否决了,就让工部做成了本来的样子。

“陛下,这车还没名字。”冯保请陛下给自己的座驾起个名字,如果陛下不想起,司礼监准备七个名字备用。

“旱鸭子,就跟鸭子踩水一样。”朱翊钧笑呵呵的把自己准备好的名字告诉了冯保,冯保如遭雷击,他连连摆手说道:“这可是陛下的座驾。”

“伱把准备好的名字拿来,朕挑一个。”朱翊钧想了想,也想不到更好的名字了。

朱翊钧挑挑拣拣,指着其中一个说道:“就这个了,叫他踆乌吧。”

踆乌,就是金乌,驾驭日车的神鸟。

“丫头,坐好了!朕要发车了!”朱翊钧确定好了名字,虽然他认为旱鸭子更加形象一些,无论叫什么,都不影响这辆车,真的很好玩。

朱翊钧车上还带了一个人,那自然是皇后王夭灼。

王夭灼坐在后座上,当车辆吱吱呀呀发动的时候,她抓稳了扶手,大声的喊道:“夫君,你慢点啊!”

踆乌,在大明皇宫里,风驰电掣了起来。

张居正无法进一步去切割君父君国君师,因为陛下把自己活成了君父君国君师一体。求月票,嗷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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