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龙 潜 于 渊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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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关百二谁为最?要塞三千此关名。
娘子关,中国古代长城的重要关隘,因唐时平阳公主帅军在此设防、驻守得名。
关城座落悬崖之上,背靠峰峦绵山,居高临下,是出入山西的咽喉,有“三晋门户”之称。
临近关隘,远远望见“天下第九关”的匾额横悬城门檐下,雄伟壮观。
沿着山道,沈月白策马缓行,不禁惊异于眼前的景色。
沿途风景秀丽,杂树丛生,生机勃勃,时有悬瀑飞流而下,喷珠洒玉直泄谷底,与岩石撞击,发出阵阵轰鸣,清脆的鸟鸣隐于山腰某处,无可洞察。
山屋处处、涧溪涌泉随处可见,组成了“小桥、流水、人家”的天然画卷,沈月白边走边暗自称奇:果如塞外江南…
啾…长天之上,神鹰雪宝现形云空之外…
拴好马匹,见四周无人,沈月白展开身形,往山崖之巅掠去。
一黑衣人正负手面天凝思,江湖名剑“壶中月”悬于身侧,衣裾飘飘,神态潇洒。
六哥!沈月白掩饰不住心头的喜悦。
幺弟!黑衣人三十左右,身材修长,面目俊秀,神态懒散,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偏偏一双眼睛特别清亮,如深泉之水,让人过目不忘。
“明月楼”六当家裴浪,燕无敌座下的“观海童子”,十五成名,至今又十五年,昔日的无忧少年今却心事重重。
久别重逢,兄弟欢喜,竟一时相望无语。
又是秋天…裴浪的声音似有无限伤感,是对岁月流逝的无奈。
六哥…三月三日我随九哥回京,芷溪姊姊让我给你带句话…沈月白小心地措辞,生怕撕开裴浪久远的伤痛…
江南陆家…芷溪…裴浪望天自语,白云悠悠,去留无意。
唉…她怎么说?
莫待此情成追忆,文君不悔沽酒时…沈月白与裴浪并肩而立,目送长空。
裴浪的心仿佛针刺一般,隐隐灼痛,心神回到了草长莺飞的江南…也许他是真的错过了…
芷溪姊姊带发修行“水月庵”,至今已十多年矣,那时的我,还是个在你们身后追逐的孩童…
青灯古卷,她的青春便这样日复一日地消磨殆尽…沈月白亦似不胜伤感。
芷溪…芷溪…裴浪面现痛苦之色,一个人,一座城,一生的疼痛。
你们可以重新来过,芷溪姊姊始终没有放弃,提起你,她眼中闪现异样的神采,流露着以前特有的害羞神情,她没有恨你,她一直都对未来充满希望…
还能回到从前么?十二岁那年,他随师父下山进城置货,在街角处遇到了十岁的她,自此终生刻骨。
自那时起,每次进城,她都会在街角处等着他,或几块点心、或一包糖炒栗子、或一只烧鸡、或一包茶叶,直到他十八岁那年,她给了他一方“双荷”罗巾,上面绣着:
《寄裴郎》 月下西楼露沾衣,北雁几行意迟迟。莫待此情成追忆,文君不悔沽酒时…
沈月白捎给他的话,便是罗巾的最后两句…
他的思绪飞回少年,那个在街角处等待的女孩,已成江左有名的才女,被称为“书画”双绝,京中人都以能得到她的尺幅小卷为荣,自十五岁开始,上门提亲的达官显贵就如同过江之鲫…
某天,她神态哀婉地道,陆父已将她许给江左王家,这种全为私利的婚姻,她誓死不从…她已准备好随身细软,与他私逃…
私逃…私逃…少年喃喃自语,不知所措…命运为何如此这样捉弄他,非在他的生命中刻划出这样浓重的一笔?
他不知如何回答,任何答复都超出他少年思维的极限…
啊…他突然怪叫一声,发疯似地向山上跑去,只留下惊诧、失望、甚至是绝望的少女,独自承受着来自两方的沉重打击…
在后山绝壁,他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从日落到日出,又从日出到日落,泪水流出来,被风吹干,又流出来…从此以后,他便再也没有下过山…
陆芷溪的心死了,死在那懦弱的少年身上,但是,她不怪他,她早已准备好为这份爱情放弃一切,而他却没有准备好…
青灯古卷的日子,再次回想起那个天真为爱出逃的少女,她依旧无怨无悔…
陆芷溪以死相逼,陆父最终屈服,她也就此抛离了尘世的一切,连同她的家族、声誉、初恋和青春。
只在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想起那个少年,那双无法忘记的眼睛,填充着她空虚的青春,给她以隐隐的希望…
掏出泛白的香帕,裴浪轻声念道:芷溪…芷溪…原谅我的怯弱,我辜负了你…他突面容严肃,似有了决定…
我陪你去...沈月白鼓励道。
裴浪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还要我送小纸条么?沈月白认真问道,没有一丝调侃。
裴浪苦涩一笑,略带沧桑和心酸:再说吧…
完颜雍怎么样?沈月白见裴浪如此伤心,便岔开话题。
完颜雍的车队已过井陉关,正往娘子关方向而来,估计明日中午可达,关西四十里有驿站“阳东驿”,军情如火,完颜雍应在此驻扎打尖…车队正车两辆,副车十余辆,随行骑兵、步兵约二百余人…裴浪将打探的消息一一细说。
裴浪道:九平侯一行十四人,隐匿行藏,专走山林僻道。前天傍晚在井陉关东,他们曾尾随车队良久,因地势平坦、戒备森严而无适当出手机会…
九平侯十分机警,我隐藏在百丈外树丛中,几被其发觉,他绕个来回自我背后掩至,幸好我已提前远离…
娘子关与阳东驿之间,道路崎岖,地形复杂,军队不易集结,而两侧山崖耸立,树木遮天蔽日,便于埋伏和撤离,九平侯不会轻易让完颜雍平安抵至阳东驿,待完颜雍车队过娘子关后,我们远蹑即可…
沈月白表示赞同。
二人下山,寻一家客栈歇脚,裴浪多掏碎银三两,让店老板附近再买匹好马,与沈月白坐骑拴在一处…
二人又将别后经历细说,不胜唏嘘…
第二日午时,完颜雍车队如期而来,自南门入关。
打开客栈的临山南窗,远远望去,但见旌旗招展,步兵马兵各分一队,军容肃整,兵士们个个精神饱满,毫无远行的疲态,裴浪和沈月白不禁点头叹许。
车队渐近,完颜雍出现在视野之中,他约莫三十七八岁,黄带束发,体型雄伟,器宇轩昂,鼻直口方,目光坚毅,紫色长衫上佩带玉鱼,散发着雍容华贵之气,北国第一弓“破阵子”与箭壶悬于马首两侧。
左侧马上是一中年将官,四十出头,身材高大,双目睥睨,神态飞扬,有一股横扫千军的霸气,正是完颜雍的亲兵卫队长完颜永胜,其背后“日月金钩”,出道未尝一败,是北国最可怕的武器之一。
完颜永胜的目光若有若无飘向裴浪与沈月白的方向,这是高手间自然的感应,裴浪和沈月白报以微微一笑。
车队缓缓入关,直奔军营,关隘守军分头招呼。
完颜雍令关隘守将与其同桌用膳,询问些军备状况及沿途风土,马夫早早为行军马匹端上水料。
果然,完颜雍并未在娘子关驻宿,出娘子关,车队继续沿官道西行。
两侧山峰高耸,层层叠叠,道路愈加崎岖不平,此段官道异常狭窄,因地形所限,马车只能沿着原有的车辙勉强通过,步兵骑兵并为一队,首尾竟绵延六、七百米,缓慢前行约二十余里,太阳已有落山迹象…
前面的骑兵吹响号角,不久,后面亦传来低沉的“呜呜”之声,他们藉此保持联系,发送讯息。
天色愈加暗淡,初冬的山风响彻峡谷…
左前树林栖鸟无端惊起…完颜雍勒住马,迅速射出一枝箭,取弓、拔箭、射出,整个动作快如电光,浑然天成,为首寒鸦无声坠落…
何方妖孽?现身!完颜永胜浑厚的声音,在空谷回响…
手一摆,凄长的号角前后呼应,狭长的官道,士兵快速集结,分成诸多野战小队,刀出鞘,箭在弦。
前部兵士盾牌在前,长枪在后,紧紧将完颜雍挡在身后。
另有两队弓箭手各约二十余人,迅速抢占谷中险地,居高临下,张弓搭箭,这些随行亲军皆是身经百战、百里挑一的军中健儿。
前方山谷出现十余名佩剑灰衣人,年龄不等,抬一顶软轿,诡异而至,足不带音,宛如幽灵。
离马队十丈处,轿子停落,一人影飘身而出…
斜阳下,他头戴冕冠,身着白衣,腰佩奇古长剑,双目清冷有神,看面相不过四十余岁,颇有几分王侯之相。
一个身高丈二的黑面虬髯大汉肩扛铁棍,立于身后,宛如庙里的怒目金刚。
九平侯?是你!完颜永胜眉头一皱:意欲何为?
取完颜雍项上人头,报灭国灭族之仇…九平侯面色平静,声音不疾不徐。
完颜雍端坐马背,从容道:阴阳交替,五行轮回,国家兴替,自有天道,不循天道,天必亡之…
前辽政治腐败,倾轧成风,贪官横行,民不聊生,大金只不过是顺应天意,略尽人事…
不许你妄议大辽…九平侯轻声打断完颜雍的话:老夫要用你的血,祭奠我复国的大旗…
放肆…见九平侯意在行刺,完颜永胜先声夺人,快速掣出双钩,清啸一声,自马上冲天而起,鹘鹰般向九平侯扑来…
“日月争辉”,漫天洒下一片金光,比落辉更耀眼,金钩带起的呼啸之声,动人心魄…九平侯威震西域,完颜永胜不敢有丝毫大意。
九平侯身形疾退,金刚大汉的棍影如山,兜头照来:让俺金丘霸会会你的“日月双钩”…
钩棍交错,发出闷雷之声…
完颜永胜双臂微麻,借棍力翻身而退,禁不住赞叹:好神力…
金丘霸亦后退一步,亦惊诧于完颜永胜的力道。
九平侯手一挥,身后闪出七名灰衣人,剑光交错中,“七星剑阵”已将完颜永胜困住于阵中。
一灰衣人轻喝一声:起…阵型轮转开来,剑影如浪,呵斥之声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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