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包拯外巡查案 (第2/2页)
石哑子进来后,包公亲自询问他,可他却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清楚。旁边的官吏们见状,纷纷对包公说:“这家伙每次遇到新官上任,都会拿着这根棒来献,让官老爷打他。大人您就别费心问他了。”
包公听完后,心里开始琢磨起来。他觉得石哑子这么执着地要挨打,肯定有什么冤屈。否则,谁会愿意无缘无故地挨棍子呢?于是,包公心生一计,他让手下用猪血把石哑子的屁股涂得红红的,然后给他戴上长枷,让他在街上示众。同时,他还暗中派了几个士兵去打探消息,如果有人为石哑子喊冤,就把他带到自己面前来。
没过多久,街上就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人。其中有一个老者看着石哑子,不住地叹气说:“这人真是冤枉啊,今天还要受这样的苦。”士兵们听到后,立刻把老者带到了包公面前。
包公详细地询问了老者事情的经过。老者告诉包公,石哑子是村南的人,他有个哥哥叫石全,家里非常有钱。但是石哑子从小就不会说话,被他哥哥赶出了家门,家里的财产也没分给他一份。石哑子每年都会去告状,希望能得到公正对待,但每次都无功而返。今天又被打成这样,老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会感叹。
包公听完老者的叙述,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立刻派人去把石全找来,当面质问他:“这个哑子,真的是你的亲兄弟吗?”石全面不改色地回答:“他只是我们家养猪的人,虽然以前住在本家庄,但绝对不是我的同胞兄弟。”
包公听了石全的话,心中已经有了底。他随即下令解开石哑子的枷锁,让他离开。石全见状,满心欢喜地回去了。
但包公并没有就此罢手。他再次把石哑子叫来,教诲道:“以后你如果再碰到石全,不用客气,直接上去打他一顿。”石哑子虽然不会说话,但似乎明白了包公的意思,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石哑子在东街外偶遇了石全。由于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恨,石哑子一怒之下推倒了石全,扯破了他的头面,一顿乱打,让石全狼狈不堪。
石全吃了大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愤怒地写了一份状子,投到包公那里,控诉石哑子不尊礼法,竟然殴打亲兄。
包公拿到状子后,并没有立刻发作。他冷静地问石全:“如果石哑子真的是你的亲兄弟,那他的罪过确实不小,我绝不能轻易饶恕。但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那就只能当作普通的斗殴来处理了。”
石全一听这话,心中一紧,连忙回答:“他确实是我的同胞兄弟。”
包公听后,一拍惊堂木,厉声道:“既然石哑子是你的亲兄弟,那你为何不将家财分给他一份?难道你是想独占家财,欺压兄弟吗?”
石全被包公的话问得哑口无言,无法辩驳。包公见状,立刻下令差人将两人带走,并将石全的家财产业一分为二,平分给两人。
消息传开后,众人无不拍手称快,对包公的公正和英明赞不绝口。而石哑子也得到了他应得的公正待遇,从此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十四
包公下达了严令,张贴告示于府衙前:若有私自宰杀耕牛者,一经捉拿,官府将赏赐三百贯钱。刘全回家后,叫来一个屠夫宰杀自家的牛,将牛肉分给邻居们。
然而,他的邻居中有个叫卜安的,与刘全素有旧怨。卜安看到告示后,一把拉住刘全,冷笑道:“刘全啊刘全,府衙前的告示写得清清楚楚,捉到私宰耕牛的就有三百贯赏钱。你胆子不小,还敢公然杀牛?”说完,卜安便绑住刘全,准备带他去见包公。
这边暂且不提卜安和刘全的事。当晚,包公睡至三更时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一个巡官领着一个女子骑着马来到他跟前,那女子手中握着一把刀,刀上似乎有无数个口,她开口说话,声音像是从千万个口中发出,说的是“丑生人”。说完,这奇怪的景象便消失了。
包公醒来后,反复琢磨这个梦,却怎么也弄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次日一早,包公升堂处理公务,恰巧卜安前来告状,说刘全私宰耕牛。包公一听,心中一动,昨夜的梦与这案子似乎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他仔细回想,那巡官是不是暗示着“卜”字?女子骑马,岂不是“安”字?持刀割肉,正是“割”字;而那千个口,岂不是“舌”字?还有那“丑生人”,不正是“牛”吗?
包公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中断定卜安与刘全之间必有深仇大恨。前几日那耕牛被割舌的案子,多半也是卜安所为。他这是故意栽赃刘全,借官府之手报复。
想明白这些,包公决定先不动声色,暗中调查清楚再做定夺。
包公立即下令将卜安投入狱中,进行深入的审讯。狱吏们取出冰冷的刑具,摆在卜安面前,严肃地警告他:“老实交代,免受皮肉之苦。”卜安面对这严酷的场面,心中充满了恐惧,终于抵挡不住压力,被迫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他坦白了,因为曾经向刘全借柴薪遭到拒绝,心生怨恨。于是在七月十三日晚上,他见到刘全的牛在山坡上吃草,便恶向胆边生,割下了牛舌。
狱吏们审讯清楚后,第二天便将结果上报给包公。包公依据律法,对卜安做出了判决:长枷示众一个月,以示惩罚。他在判决书上写道:
“经查,卜安乃刘全之仇敌。他挟私仇伤害无辜之牛,心肠何其狠毒;割牛舌伤害有用之畜,行为何其恶劣。他教唆他人宰牛,却又违反禁令,自以为得计;卖牛肉后又来首告,自以为得逞。岂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机关算尽,反害其身。念其乡野之人,不知法度,故从轻发落,杖责枷儆。”
判决书一下,众人无不佩服包公的神明洞察。他的公正无私,让人们对法律充满了敬畏和信任。
十五
在开封府的南乡,有一户姓富的大户人家,主人名叫富仁。他家有一匹上等的母马,是富仁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宝贝。有一天,富仁骑着这匹心爱的马去庄上收租,到了庄上后,他让仆人兴福骑着马回家。
兴福骑着马走在回家的路上,中途下马休息。这时,一个名叫黄洪的汉子骑着一匹瘦弱的骡子走了过来。黄洪自称是从南乡来的,他看到兴福后也下了骡子休息,主动和兴福搭话。两人聊得很投机,不知不觉过了很久。
突然,黄洪心生一计,他夸赞兴福的马腰身肥美,问兴福是否懂得识马。兴福老实地回答说自己不懂,只是知道东家花了大价钱买的这匹马。黄洪便说自己曾经贩过马,对马很有研究,希望能试骑一下这匹马。兴福没有多想,就把马交给了黄洪。
黄洪骑上马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兴福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追上去。可是黄洪已经加快速度,骑着马飞快地逃走了。兴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马被骗子拐走,心里后悔不已。他只好骑着那匹瘦弱的骡子回到庄上,向主人富仁报告了这件事。
富仁听到这个消息后大怒,痛斥了兴福一顿,然后命令他牵着骡子去府衙告状。当时包公正在公堂上处理公务,兴福上前告状。包公问他是什么地方的人,兴福回答说自己是南乡人,是富仁家的仆人,有状纸呈上。
状纸上写着:告发半路拐马之事。无赖之徒冒充买马之人,试骑半里之后加鞭逃走,不知去向。只留下他骑来的瘦骡子作为抵押。马上之人不知是谁之子,清平世界岂容此等欺诈行径。乞求包公追查并惩处此贼。
包拯,这位以智慧和公正闻名的判官,锐利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这位陌生棍徒身上,询问他的名字。然而棍徒福却回应说,在路上偶遇,并未得知对方的姓名。包拯眉头紧皱,略带责备地对这个乡民说道:“你这百姓怎么如此糊涂?既然连对手的下落都不清楚,又为何来此申诉冤情呢?”对此,兴福满面愁容,恳切地解释:“我久闻天台判官能破解无头冤案,因此特来求您主持公道。”
包拯沉思片刻,决定施下一计,考验一下兴福的命运。“你先回家,三天后再来这里,我会告诉你下一步计划。”兴福感激涕零,磕头离去。随后,包拯命令手下赵虎将一头骡子牵入马厩,刻意三日不给草料,使得骡子饥饿难耐,嘶鸣不已。
转眼间,三天已过,兴福如约前来。包公下令牵出那头饥饿的骡子,亲自带着兴福出城,让张龙紧随其后,一切按照预设的计策进行。他们沿着骡子被盗的原路引导前行,一旦遇到草地,两人便故意拦截驱赶,那头骡子仿佛识途老马,无需扬鞭自奋蹄,径直奔回四十里外的一处名为黄泥村的地方。村子中央一处瓦房旁边,有一座简陋的茅屋,骡子直冲进茅屋内大声嘶鸣。
此时,茅屋主人洪某走出来见到自家丢失的骡子竟然自行返回,心中暗自窃喜。张龙和兴福趁机在附近邻居中打探消息,发现洪某得意洋洋地牵着一匹母马走向山中饲养。张龙迅速带着兴福前去辨认,兴福一眼认出了那匹母马,走上前去牵住。洪某见状想上前抢夺,却被张龙一把抓住,连人带马一同擒获,一路押解回到府衙见包公。
包公面色铁青,雷霆震怒:“你这个狡猾大胆的家伙,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包某在此,你还敢明目张胆地在路上诓骗行人的马匹,可知此举当受何等重罚?”面对包公的质问,洪某自知理亏,哑口无言,无力辩驳。
包公果断下令,让张龙对其施以严酷的笞刑,并将其戴上枷锁,在公众场合公示警示,同时判决没收其骡子,并给予杖责七十的惩罚,然后逐出城外。对于兴福,虽因不明真相而误与洪某试马,但也因其疏忽大意,酌情予以责罚,让他在官府监督下领回自己的马匹。
包公挥毫写下判词:
经查明,黄洪乃一无赖之人,觊觎他人马匹,凭借一时侥幸,犹如自以为得到了伯乐的赏识;而兴福身为无知之人,轻信他人,未曾深思熟虑,落入赵氏般的奸计。殊不知马匹不可随意借予他人,竟轻易被以骡子调包。事发之后,未能及时追寻到嫌疑人,也未能识别出作案地点。幸好马匹通灵性,凭借记忆沿原路追逐,才得以让罪犯现形,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
此案应当从严追究,公正判罚,以此警醒世人,勿蹈覆辙,切勿效仿这种骗马之举。
十六
扬州城东门外,住着一位名叫刘真的儒士,表字天然,他自幼聪颖异常,热爱诗书,至今尚未婚娶,一心沉浸在书房之中,安贫乐道。适逢宋仁宗皇佑三年开设科举考试,刘真满怀期待,携带着简单的行李踏上前往京城东京的应试之路。然而,由于盘缠有限,他在路途上耽误了不少时日,待抵达京都之时,科考已经结束。刘真不禁喟然长叹:“我命中注定,此番无缘参加科考。”
无奈之下,他只得收敛心情,用剩余的钱财租赁了开元寺的僧房,继续苦读学业。时光荏苒,如同飞箭穿空、梭影掠日,转瞬便是热闹非凡的上元佳节,京城内外灯火辉煌,大放花灯。
在距离京城三十里之外,有一个叫做碧油潭的地方,潭水深不见底,据说潭中有一尾修炼千年的金丝鲤鱼,曾幻化为人形,诱骗过往客商。这一晚,正值元宵,鲤鱼精再度化作人形,化作一个十七八岁的俏丽丫鬟,手提红灯笼悠然步入城中,所到之处引来无数目光。临近五更天色渐亮,妖鱼担心暴露真身,悄然遁入了金丞相家后花园的大池塘中隐匿起来。
元宵过后,妖鱼并未急于回归潭中,恰巧金丞相的女儿金线小姐在花园赏花,身边跟着侍女。金线小姐一眼看中了东侧瓦盆中的那株娇艳白牡丹,于是让侍女摘来欣赏,她们倚靠在池阁的栏杆边饮酒畅谈。这时,池中忽然出现了一条金鳞闪耀的鲤鱼,它摇动须尾,浮游水面,引起了金线小姐的注意。小姐将手中的半杯残酒倒入池中,妖鱼一口饮尽。小姐含笑注视许久,才离开回了自己的闺房。
此后,妖鱼得知金线小姐喜爱牡丹,便每晚用妖气滋润那些花朵,使得牡丹愈发鲜艳动人。这一奇景引得金线小姐每日必来花园观赏折花,浑然不知那美丽的背后隐藏着一条企图接近人间繁华的妖鱼。
随着春天即将逝去,初夏的脚步悄然来临。刘秀才在僧舍的生活日益拮据,身边的朋友也都各自散去,面对生活的窘迫,他只能另谋出路。于是,他挥毫泼墨,精心书写了几幅草书作品,打算拿到城里官宦人家售卖。一日,他来到了显赫的金丞相府邸门前,恰好撞见丞相外出访友归来的时刻。丞相见刘秀才手中握着字幅,便让人拿来看,看过之后赞不绝口,便将他邀请入府。在询问了刘秀才的籍贯和来由后,丞相看出他非寻常之辈,便留下他在府中西馆担任家庭教师,教导子弟们读书写字,并立刻派人去开元寺帮他搬运行李,安排住在靠近后花园东侧的轩榭旁边。
刘真有幸得到金丞相的赏识和提拔,生活条件大大改善,有了更多时间和精力研习学问。很快,府中的书信往来皆由刘真执笔回复,丞相对他越发器重。一天深夜,刘真独自漫步至后花园,意外撞见金线小姐与几位侍女正在花架下嬉戏赏花,目睹其美貌,刘真心想:“坊间传闻丞相之女国色天香,果真名不虚传,若是将来我能功成名就,能与此等佳人结为连理,实为人生一大幸事。”想到此处,他生怕被人察觉,便匆匆转身回到了东轩,吟诵杜甫诗篇以抒怀。
俗语云,贪念一起,邪魅便有机可乘。而这妖鱼精正伺机找寻一个合适的好男人下手,就在这一夜,它得知刘秀才尚未入睡,便幻化成金线小姐的模样,悄悄来到了刘真读书的馆舍敲门。刘真开门一看,竟是白天所见的那位小姐,顿时惊讶不已。妖鱼精假扮的小姐柔声道:“秀才不必惊慌,我已确认父母都已经安睡,听见您的朗朗书声十分悦耳,特意前来请教。”刘真听后逐渐安心,两人便相对坐在榻上,交谈了很久,直至夜深,两人宽衣共寝。
破晓之际,妖媚起身,对刘真低语:“今晚我还会早早过来陪伴你。”说完便消失在黎明的微光中。从此以后,妖媚每晚都会如期而至,与刘真共度漫漫长夜,感情日渐深厚。她每次来访,总会带来美味佳肴款待刘真,刘真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某一晚,妖媚携美酒佳肴来找刘真共饮,并对他透露:“你虽然现在这里过得不错,但如果长久下去被侍女们察觉并告知我父母,恐怕会让双方都陷入尴尬境地。倒不如这样,我把我闺房里的财物偷偷带上,与你一起逃离这里,我们回到你的家乡,长相厮守,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刘真听后有些担忧:“万一丞相派人追查此事,我们的罪责该如何逃避呢?”妖媚安抚他说:“我的母亲对我极其疼爱,而且我们之间并没有正式的婚姻仪式,即便他们追查,也不至于酿成大祸。”刘真权衡再三,最终答应了妖媚的提议。
过了一个夜晚,两人商定在十四日晚上,于河边准备好船只,金线小姐秘密收集了一些金银细软,与刘真一同踏上了返回扬州的路途。等到丞相发现刘真失踪,竟然没有追究此事,任由他们离去。
自从妖媚离奇消失之后,那株牡丹花也随之迅速凋零枯萎,金线小姐因日夜思念而郁郁寡欢,身体渐渐虚弱,即使请来最好的医生,也无法治愈她的病情。金小姐的母亲心疼之余追问病因,金小姐这才透露是因为挂念那株牡丹所致。母亲将此事告诉了丞相,丞相听闻后称:“此种牡丹唯有扬州才有。”于是立即派遣家仆携带大量金银前往扬州,无论官宦之家还是平民百姓,不惜重金购买牡丹。
家仆领命后直奔扬州,四处寻找同样的牡丹花,最终得知只有东门刘秀才家中种植了几丛这样的牡丹。当家仆找到刘秀才家时,恰逢刘真外出不在,只有一位女子在帘子下询问来者何人,家仆一听声音,顿感惊讶,觉得像极了自家小姐的声音,走近一看,果然是金线小姐本人。这时刘真恰好归来,家仆也认出了他就是刘秀才,双方均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刘真询问家仆来意,家仆如实禀告说是小姐因为思念牡丹花而患病,特地来此高价购花。刘真听后笑着回应:“小姐随我在扬州已经有半年之久,怎么可能还有一个小姐在家?”家仆百思不解,只好连夜返回东京向丞相汇报情况。
丞相听闻此事,自然不相信,随即派出官员前往扬州接回小姐。而金线小姐不仅没有拒绝,还跟随家仆和刘真一道回到了东京,直接进了丞相府。丞相看到眼前的确实是自家女儿,震惊之余仍充满疑惑,直到夫人走出来说:“小姐还在房中未起床,怎会在这里出现?”丞相转而询问刘真其中缘由,刘真毫无隐瞒,详细讲述了半年前在东轩与小姐相识的经过。
丞相听罢,认定这其中必有蹊跷,认为刘真一定是被妖孽所迷惑。于是,丞相亲自乘坐轿撵前往开封府,将此事禀告给了包拯包大人,请求包公调查真相。
包公命张龙将两位“金线小姐”与刘真一并带到公堂,仔细审视之下,二人几乎完全相同,真假难辨。包公决意采用传说中的轩辕古镜,这面镜子具有辨别妖邪的神奇力量。当镜子悬挂在大堂上方时,瞬间一股黑气自妖鱼化身的小姐身上涌出,遮蔽了天空,紧接着是一阵巨响,黑气四散开来,堂下的两个“小姐”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丞相和包公都惊愕不已,整个公堂上下无不面露惶恐。
包公镇定自若,劝丞相暂且回去,承诺几天之内定会查明真相。丞相感谢包公,先行离去,而包公则令刘真留在衙门等候,并对外张贴公告,许诺凡能提供妖精或小姐线索者,奖赏五千贯钱。次日清晨,包公亲赴城隍庙,焚烧牒文祈求城隍协助查找真相。
城隍接到包公诉求,立即调动阴兵进行全面搜索,很快就有阴兵回报,原来一切都是碧油潭中修炼千年的金鲤鱼作祟。城隍火速致函五湖四海的龙君,请他们务必捉拿妖鱼,将其交付阳间处理。各路龙君接令后派遣水族神兵深入江河湖海展开围捕,无奈水族神兵纷纷败下阵来,一时之间竟无人能降服那妖鱼。
龙君无奈之下,只好将此事上奏天庭,请求天界援助。上帝闻讯,派出了天兵天将缉拿妖鱼。然而,那妖鱼神通广大,流窜于八荒之地,天兵也难以将其擒获。尽管包公昼夜不停催促城隍尽快解决此案,城隍也只能再度联络龙君加大追捕力度。龙君封闭了四海的出入口,进行了严密的搜捕行动,迫使妖鱼仓皇逃入南海深处。这场人仙联手追踪妖鱼的传奇故事,仍在紧张而神秘地进行着。
当时京城中有一位郑姓人士,平日里乐善好施,家中悬挂一幅淡墨描绘的观世音菩萨画像,虔诚敬奉,无丝毫懈怠。一夜,他梦见一位素装妇人对他言道:“你明日去河岸边等我,引领我面见包大尹,你将会由此获得一场意想不到的富贵。”
郑某从梦境中醒来,第二日早晨便来到河边查看,果真瞧见一位中年妇女,手提一只竹篮,篮中盛着一条小巧的金色鲤鱼,她静立在杨柳树下,像是专门在等待郑某。妇人见他到来,主动搭话:“昨夜碧油潭中的金鲤鱼被四海龙君穷追不舍,无处可逃,最后躲入了南海的琼蕊莲花之下,今日被我发现,骗入篮中无法逃脱。我记得包大尹近日贴出告示,愿意重赏提供妖鱼线索之人,你现在可带我去见包大人,相信他会依据告示审理此案,并给出赏金,到时候所得之财全部赠送给你。”郑某听闻此言,欣喜万分,立即陪同妇人前往府衙。
此刻,包公正与金丞相在公堂上讨论此事。公吏通报有人带来妖鱼线索,包公即刻传令召见。郑某将妇人的来龙去脉以及昨晚的梦境详述一番。包公听罢,断定这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的妖怪,立刻命令将鱼篮拿到公堂之上。借助观音菩萨画像中的佛力震慑,篮中的妖鱼不得不现出原形,坦白交代了它迷惑金线小姐,并将她藏匿在碧潭山侧一处岩洞中的经过。
包公意图揭开鱼篮,将妖鱼取出加以烹饪,但妇人却神秘地阻止道:“这妖鱼乃是千年的灵物幻化而成,即便烹煮也无法使其毙命,交由老身处置更为妥当。”包公领悟其中深意,便同意了妇人的请求,下令库吏赏赐给她五千贯铜钱。妇人在接过赏钱后,转身将这笔巨款悉数交给郑某,语重心长地说:“以此酬谢你三年来对我真诚的供奉,你要将此事流传世间,让人们知晓因果。”说完这句话,妇人竟消失无踪,郑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妇人就是自家所供奉的观世音菩萨显灵。
郑某感激涕零,决定将这五千贯赏钱用以请画匠精心绘制一幅手持鱼篮的水墨观音画像,并将其挂在家中,此事在京都迅速传开,人们纷纷仿效,后来这幅画像便成为广为人知的“鱼篮观音”。
与此同时,包公派人去碧潭山岩穴找到了被妖鱼藏匿的金小姐,遗憾的是找到时她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唯有胸口尚存一丝微弱温度。经医生诊断,都认为若有与她缘分深厚的活人气息引导,或许能唤醒她。包公灵感突发,想到刘秀才可能与金小姐有着不解之缘,于是决定亲自撮合这段姻缘,命令刘秀才尝试以气息唤醒金小姐。奇迹般地,刘秀才的气息真的使金小姐恢复了呼吸,周围人无不称奇,感叹天意如此。
包公见状满心欢喜,安排人将刘秀才与金小姐送至丞相府邸。就在那一晚,两人在包公的促成下喜结连理。次年,刘秀才科举高中,几年内便在京城里步步高升,最终官至中书,夫妻俩还育有两个儿子,均走上仕途。
十七
在清县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有一位才情出众的秀士,名叫施俊。他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妻子,何氏赛花,不仅容貌绝美,而且女工技艺高超,深得乡亲们的赞赏。
一日,施俊听闻东京即将开科取士,心中激动不已,决定辞别心爱的妻子,前往东京一展才华。他带着家童小二,一路晓行夜宿,风餐露宿,历经数日,终于来到了一座险峻的山前。
此时天色已晚,两人急需寻找客栈投宿。然而,这座山绵延盘旋六百余里,背后连接着西京地界,幽深的林木和陡峭的崖壁让人望而生畏。据说,这里常有精灵怪异出没,让人不敢轻易涉足。
就在两人忐忑不安之际,忽然从山上走下五个形态各异的妖怪,他们原是五个神通广大的老鼠精,变化多端,常常化作人形迷惑过客,盗取财物。这日,他们正好化作店主,在山前迎接过客,准备施展妖术迷惑路人。
施俊恰好路过此地,被妖怪们一眼相中。他们见施俊生得清秀俊朗,便上前询问其来历。施俊如实相告,言明自己前往东京赴试的意图。妖怪们闻言暗喜,心生一计。
当晚,妖怪们备下美酒佳肴款待施俊。酒席间,他们与施俊谈笑风生,论及古今之事,对答如流。施俊不禁大惊失色,心中暗忖:“这店家怎如此博学多才?”于是问道:“足下亦通学否?”妖怪们笑道:“不瞒秀士说,我等三四年前也曾赴试,只因时运不济未能得中,故弃文从商在此开店度日。”
施俊与他们畅饮至深夜,妖怪们见时机成熟,便暗中施展妖术,将一口毒气呵入酒中。施俊毫无防备,举杯畅饮,顿时感到一阵昏沉袭来,倒地不起。小二见状慌忙扶起主人,欲寻医救治,却发现四周荒无人烟,无处可寻。
待到天明时分,小二醒来发现主人仍昏迷不醒,而昨夜那位热情的店主人也早已不见踪影。他心中慌乱不已,勉强扶着施俊再行几里路,寻到一家客栈住下。经过一番打听和诊治,小二方知主人中了妖毒。
在清县的一间幽静小屋中,何氏正在梳妆打扮,期待着丈夫施俊的归来。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何氏心中一喜,连忙走出房门。只见一个笑容满面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施俊。
何氏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才离家二十余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男子答道:“我快到东京时,遇到了一些赴试的秀士,他们说科场已经散了,士子们都散了。我一听这话,就决定不入城了,直接回来找你。”
何氏又问:“那小二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男子解释道:“小二他走得慢,我把行李寄托给了一个朋友带回,让他随后赶来。”何氏听了,不疑有他,便忙着准备早饭款待丈夫。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个回来的“施俊”其实是一个妖怪变的。真正的施俊此时正在外地受苦,而小二也还在遥远的路上。
妖怪与何氏过上了平静的生活,每日取乐嬉戏。而真正的施俊在朋友的帮助下求得了解药,经过调养终于恢复了健康。当他准备再次前往东京时,却得知科场已经散了,只好与小二一同返回清县。
经过二十余日的跋涉,施俊和小二终于回到了家中。小二先入门,却看到何氏与一个陌生男子在厅后饮酒。他大吃一惊,连忙告诉何氏施俊已经回来了。何氏却笑道:“你在路上偷懒了吧?主人已经先回二十余日了。”
小二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明明和施俊日夜同行,怎么可能他先回来呢?就在这时,真正的施俊走了进来,与何氏相拥而泣。妖怪听到动静,走出厅前,大喝一声:“是谁敢戏弄我的妻子?”
施俊大怒,上前与妖怪斗了一番,却被妖怪逐赶而出。邻里们听到动静,纷纷赶来围观,无不惊讶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施俊无奈之下,只好前往岳丈家求助。岳丈得知此事后忧心忡忡,决定帮助施俊状告妖怪。于是,他们一同前往王丞相府衙告状,希望能够揭开这个谜团,还施俊一个公道。
王丞相接过状纸,眉头紧锁,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他立刻下令公差拘捕妖怪和何氏前来问话。当两人被带到堂前,王丞相一看,果然有两个施俊站在堂下,一模一样的面容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左右两侧的官员议论纷纷,都说这等奇事,恐怕只有远在边庭的包大尹才能查明真相。王丞相心知肚明,眼下只能依靠自己的智慧来解开这个谜团。
他深吸一口气,示意何氏走上前来。何氏面色惨白,颤抖着声音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王丞相听后,沉思片刻,问道:“你可知道你的真丈夫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吗?”
何氏想了想,回答道:“妾夫的右臂上有一颗黑痣,可以作为辨认的标志。”王丞相点点头,先让那个假冒的施俊走上前来,脱下上衣,露出右臂。众人仔细一看,那右臂上光洁如玉,并没有任何黑痣。
王丞相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暗想:“这个定是妖怪无疑。”于是他又让真正的施俊走上前来,同样脱下上衣。这一次,众人清晰地看到,施俊的右臂上果然有一颗明显的黑痣。
王丞相心中有了计较,他让真施俊跪在左边,假施俊跪在右边,然后吩咐公差取来长枷,对他们说:“你们仔细查看,谁的右臂上有黑痣,谁就是真施俊;没有的就是妖怪,立刻用长枷锁起来。”
公差们领命上前查看,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两个人的右臂上竟然都出现了黑痣!王丞相惊得目瞪口呆,他难以置信地喊道:“这怎么可能!刚才只有一个有,现在怎么两个都有了?”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无法解释这个诡异的现象。王丞相只得暂时将两人都收监入狱,决定明日再审。
在昏暗的牢狱中,妖怪心中愤愤不平,他取出那支神秘的难香,轻轻一呵,难香便燃烧起来,散发出淡淡的烟雾。瞰海岩下的四个鼠精嗅到了这股香气,立刻察觉到妖怪的召唤,他们商议片刻,便决定前来营救。
次日清晨,四个鼠精化作王丞相的模样,端坐在大堂之上。公差们将施俊等人带到阶下,准备进行审问。妖怪假扮的王丞相一眼便认出了真施俊,他冷笑一声,下令对真施俊重责一番。
真施俊含冤受屈,他痛得大叫连天,声音中充满了无辜与绝望。就在这时,真正的王丞相匆匆赶来,他一见堂上坐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顿时大惊失色。他立刻命令公差捉拿那个假冒的妖怪,而妖怪也不甘示弱,指挥公吏捉拿真正的王丞相。
一时间,大堂上混乱不堪,真假王丞相各执一词,争辩不休。公差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晕头转向,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谁也不敢轻易动手。
两个王丞相在公堂上争执不休,看热闹的群众也都惊呆了,他们议论纷纷,却也无法判断哪个才是真正的王丞相。这时,一个见识明敏的老吏走上前来,他向两位丞相禀报道:“两位丞相如此争执下去也是徒然,除非朝见仁宗皇帝,才能分辨真假。”
仁宗皇帝得知此事后,立刻降下敕令,宣召两位丞相入朝。当两位丞相来到朝廷时,妖怪暗中施展法术,喷出一口气,仁宗皇帝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象。他传下旨意,将两位丞相暂时监禁在通天牢里,等待今夜北斗星高挂时,再行审问,定要辨出真假。
原来,仁宗皇帝乃是赤脚大仙降世,每到半夜时分,天宫中的神仙都能见到他的身影。因此,仁宗皇帝决定借助天宫的力量,来揭开这个谜团。
真假两位丞相被关进牢中后,妖怪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便再次取出难香呵起。瞰海岩下的三个鼠精嗅到这股香气,立刻察觉到了妖怪的召唤。经过一番商量,第三个鼠精决定前来营救。
这只鼠精的灵通程度丝毫不亚于前两个,它摇身一变,化作了仁宗皇帝的模样。天还未亮,它已经悄悄占据了朝元殿,召集百官,准备审理这起离奇的事件。
当真正的仁宗皇帝在清晨时分走出寝宫,来到朝元殿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文武百官们也纷纷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因为他们看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天子。
众人慌乱之中,决定一同入宫,向国母禀报这起诡异之事。国母听到消息后,大惊失色,她立刻取出玉印,随着百官们一同来到朝元殿,准备亲自审视这两个仁宗皇帝的真假。
国母冷静地吩咐百官们不要慌张,她告诉众人一个辨别真假仁宗的秘密——真正的仁宗皇帝掌心中,左边有山河的纹路,右边有社稷的纹路。众人一听,立刻上前查验。果然,只有真正的仁宗皇帝掌中有这些纹路,而那个假冒的仁宗皇帝则一无所有。
国母当即下令,将那个假冒的仁宗皇帝监禁在通天牢中,进行深入调查。这起离奇的事件终于有了一些头绪,但真相究竟如何,还有待进一步审问。
那假冒的仁宗皇帝见到自己被识破,心中顿时慌乱起来,急忙呵起难香。鼠一和鼠二嗅到这股香气,心中烦恼不已,商量道:“鼠五真是糊涂,竟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这可是关系到朝廷的大事,我们怎么脱身啊?”鼠二叹了口气,说:“事到如今,我也只能亲自去救他们了。”
于是,鼠二施展神通,变成假国母的模样,升上大殿,准备下令释放牢中的一干人犯。然而,就在这时,真正的国母传下旨意,命令严加看守,不得让妖怪逃脱。
文武百官们得知两位国母的意见截然相反,一位要放人,一位要监禁,都感到十分困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国母。仁宗皇帝也因此心情不佳,整日忧思重重,寝食难安。
众臣见状,纷纷奏请仁宗皇帝,建议派人前往边庭宣召包公回朝审理此案。仁宗皇帝同意了众臣的建议,亲自书写诏旨,派遣使臣前往边庭宣读。
包公接到旨意后,立刻启程回朝。他拜见仁宗皇帝后,便退朝回到开封府衙。他召集了二十四名无情汉,取出三十六般法物,摆列在堂下。然后,他亲自前往狱中,将一干罪犯提出来审问。
经过审问,包公得知其中果然有两位王丞相、两个施秀才、一位国母和一位仁宗皇帝。他笑道:“这些人里面,丞相和施俊的真假还未审定,但国母和圣上一定是假冒的。”于是,他下令将这些人暂时监押起来,明日再牒知城隍,进一步审问。
四鼠精被囚禁在牢中,面面相觑,心中暗自商量道:“包公说要牒知城隍,必定会查出我们的真实身份。虽然我们神通广大,但也难逃上天的惩罚,岂能长久躲藏?得请鼠一过来商议对策。”于是,众妖呵起难香,召唤鼠一前来。
恰好此时,鼠一正前往开封府打探消息,听闻包公正在审理案件,心中暗自得意:“哼,待我变成包公的模样,看看他如何审判。”说完,他便施展神通,化作假包公,坐在府堂上开始审理案件。
就在这时,真包公正好出牒告城隍转衙,忽然接到报告说堂上已有一位包公在座。真包公眉头一皱,心想:“这孽畜竟敢如此欺瞒我。”于是,他径直走进堂上,命令公差拿下假包公。
那妖怪见状,便走下堂来,混入公差之中。众公差一时间无法分辨哪个是真包公,哪个是假包公,都不敢轻易动手。
堂下的假包公见状,心中怒火中烧,暗自思忖对策。他吩咐公差们:“你们守好衙门,不得走漏消息,待我出去后再来听候。”公差们点头答应。
于是,真包公退入后堂,而假包公则继续留在堂上审理案件。然而,公差们心中疑惑不解,对假包公的呼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顺从了。整个开封府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真假包公的身份之谜也愈发扑朔迷离。
包公回到家中,面色凝重地见到了李氏夫人,说道:“此事诡异难解,我必须向上天禀报,才能除此恶魔。在我离开期间,你要将我的遗体用被子紧盖在床上,千万不要有任何举动。多则两天,我便会回来。”说完,他取下衣领上涂有孔雀血的符咒,咀嚼几口后,躺在特制的床上,灵魂便直奔天门而去。
在天庭,包公被天使引见给玉帝,详细禀报了这起诡异的案件。玉帝听闻后,立刻命令检察司曹深入调查,究竟是何方妖孽在作祟。司曹经过一番侦查,奏报道:“是西方雷音寺的五鼠精流窜到人间,正在大闹东京。”
玉帝闻讯大怒,想要召集天兵天将前去收服。但司曹却提醒道:“天兵天将恐怕难以收服此怪。如果逼迫过紧,它可能会逃入大海,到时候危害更大。唯有雷音寺世尊殿前宝盖笼中的一只玉面猫,才能降服此妖。若是能求得此猫相助,胜过十万天兵。”
玉帝当即派遣天使前往雷音寺求助。天使手捧玉帝的御旨,来到了雷音寺,参拜了世尊,并呈上了御旨。世尊展开御旨阅读后,便与众佛徒商议此事。广大师进言道:“世尊殿上的玉面猫必不可少,因为经卷众多,需要它来防范鼠患。如果将此猫借去,恐怕会误了大事。”
世尊闻言道:“玉帝的旨意,我们怎敢违背?”广大师又建议道:“既然不能借猫,不如将金睛狮子借给他们。如果玉帝追究起来,我们就说需要留下玉面猫来保护经卷,相信玉帝也不会见怪。”世尊觉得有理,便依言将金睛狮子交给了天使,让他回去复命。
当司曹见到那只金睛狮子时,他的眉头紧锁,立刻奏报道:“启禀玉帝,文曲星为了解救东京的危难,不远万里来此求助。但眼前这兽并非玉面猫,恐怕无法降服那五鼠精。恳请玉帝怜悯天下苍生,再次赐下真正的灵猫,助包公降妖除魔。”
玉帝闻言,面色凝重,沉思片刻后,决定再次派遣天使陪同包公前往雷音寺,恳求世尊赐下灵猫。
包公与天使再次来到雷音寺,向世尊说明了来意。然而,世尊初时并不答应,他面露难色,似乎在权衡利弊。
这时,大乘罗汉站了出来,进言道:“世尊,文曲星为了百姓的福祉,不辞辛劳来到这里。您一直以救生为怀,理应当借给他灵猫。”
世尊听后,觉得大乘罗汉所言有理,便点了点头,命令童子从宝盖笼中取出灵猫。他念诵咒语一遍,那猫儿立刻缩小了身体,变得乖巧可爱。包公小心翼翼地将灵猫藏在衣袖之中,深怕它逃走。
世尊又传授了捉鼠的法术给包公,叮嘱他一定要小心使用,以免伤及无辜。
包公拜别世尊后,与天使一同返回天庭。他向玉帝复命,奏报已经借得了玉面猫。玉帝听后大为高兴,立刻命令太乙天尊取来杨柳水给包公饮下,以解除他所中的妖毒。
天使送包公离开天门之后,他在赴阴床上缓缓苏醒,这一觉竟然睡了整整五日。李夫人欣喜万分,立刻为他端来热汤。包公轻声告诉夫人,他前往西天世尊处借得了除怪之物,并嘱咐她切勿泄露此事。
夫人好奇地问:“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包公神秘地说:“你明日入宫面见国母,告诉她我们在某日在南郊筑起高台,届时将解决此事。”夫人点头答应,次日便乘坐轿子入宫,向国母奏明了此事。
国母听从了包公的建议,立刻宣召狄枢密,命令他在南郊筑起高台,不得有误。狄青领旨后,带领本部军兵迅速行动,很快便在南郊筑起了高台。
包公在府衙里秘密地吩咐了二十四名雄汉,让他们在预定的日子前往高台审问。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东京城,军民们纷纷议论纷纷,都想亲眼目睹这一奇观。
到了那一天,真仁宗、假仁宗、真国母、假国母以及两丞相、两施俊都站在台下,文武官员排列在两厢。只有真包公一人坐在台上,而假包公则在台下争辩不休。
临近午时,包公从袖中取出世尊的经偈,低声念诵了一遍。突然,玉面猫伸出一只脚,威风凛凛,眼中射出两道金光,飞身下台。它首先扑向第三鼠,将其咬倒,露出假仁宗的原形。鼠二见状露形想要逃跑,却被神猫伸出左脚抓住。接着,神猫又伸出右脚抓住了鼠一,放开口后一连咬倒了两只。台下的军民见状齐声呐喊,场面十分壮观。
那假丞相和假施俊见势不妙,变身飞上云霄想要逃走。神猫毫不畏惧,也飞身追去,咬下一个是第五鼠。只剩下第四鼠独自逃走,玉面猫不舍,一直追着那道金光赶去。
台下的文武百官目睹了这一幕,纷纷鼓掌喝彩,对包公的英勇和智慧表示由衷的敬佩。包公走下高台,只见地上躺着四只硕大的老鼠,身长约有一丈之长,被咬伤的地方流出了一种白色的膏状物。
包公向仁宗奏道:“陛下,这些怪物是以吸取人的精血为生,如今已被制服。为了充分利用它们的身体,我建议让各军卫宰杀烹煮,它们的肉能够增强士兵的体力。”仁宗听后点头赞同,下令军卒将这些怪物抬走处理。
随后,仁宗起驾回朝,文武百官纷纷朝贺。仁宗心情大好,特意宣召包公上殿,当面慰劳他的辛劳,并设宴款待文武百官,让史臣记录下这场奇异的经历。
包公饮宴过后,回到府衙,将施俊和何氏夫妇释放回家,让他们得以重聚。然而,由于何氏曾与怪物交合,深受其毒害,回家后常常感到腹痛难忍。施俊想起之前得到的董真人的丸药,便让何氏服用。不久之后,何氏吐出了一口毒气,腹痛逐渐消失,身体也逐渐康复。
后来,施俊通过努力考中了进士,官运亨通,一直升至吏部要职。他育有两个儿子,也都颇有成就,成为了社会的栋梁之才。这段经历不仅让包公名声大噪,也为施俊和何氏夫妇带来了新生。
十八
在河南的许州,管辖着一个名为临颍的小县。这里住着一个名叫查彝的年轻人,他文雅有才,自幼便进入县学读书。后来,他娶了邻村的尹贞娘为妻。新婚之夜,当查彝正准备解衣就寝时,尹贞娘却阻止了他。
她轻启朱唇,柔声说道:“夫君,你自幼饱读诗书,应当发奋图强,扬名立万,光耀门楣。你并非寻常俗子,今晚的交合之礼,岂能草草而就?我有一句诗,若你能随口应答,我便与你共枕;若你答不上来,还是再去学宫读书吧,今晚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查彝一听,心中虽有些不悦,但也觉得妻子的要求合情合理。于是他请妻子出题。尹贞娘微微一笑,说出了诗句:“点灯登阁各攻书。”
查彝听后,眉头紧锁,思考了半晌,却始终未能想出合适的对句。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惭愧之色,于是他辞别了妻子,拿着灯笼径直前往学宫。
此时,学宫中的同窗们见到查彝深夜而来,都纷纷上前询问。当听说查彝是因为答不出妻子的诗句而来到学宫时,大家都感到十分惊讶。他们试图帮助查彝想出对句,但经过一番努力,仍然无人能答。
就在这时,一个名叫郑正的同学站了出来。他平时喜欢开玩笑,听到查彝的遭遇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恶作剧的念头。于是,他趁着夜色悄悄回到查彝的家中,竟然与尹贞娘共度了一夜。
这一夜,查彝在学宫中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而尹贞娘则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中,度过了她的新婚之夜。
在那个静谧的夜晚,贞娘本只是心血来潮,出了一个戏联想要逗逗查生,没想到却意外地让他羞愤离去。她心中懊悔不已,正当此时,郑正悄然进入房间。贞娘误以为查生已回家,便问道:“郎君,你昨晚未能对答而去,现在又回来了,是不是想到了好句子呢?”郑正却默不作声。贞娘以为查生仍在生气,也就没有再追问。
郑正趁机与贞娘极尽缠绵,直到天色微明才离去。清晨,查生回家,向贞娘施礼道:“昨夜承蒙娘子出题,小生才疏学浅,未能应答,心中十分惭愧,未能陪伴娘子。”贞娘却疑惑道:“你昨夜已经回来过了,为何现在又这么说?”她再三追问查生,查生只得如实相告,自己昨晚并未回家。
贞娘细思查生之言,心中已然明白,自己的身子已被他人玷污。她强忍悲痛,对查生道:“郎君若真未回,愿你前程似锦,从今往后专心攻读,不必再顾念我。”说完,她转身走进房间,自缢而亡。
查生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昏倒在地。父母急忙抢救,他才苏醒过来。然而贞娘已经离世,查生和家人只能为她准备棺木,举行葬礼。查生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悲痛,他始终不明白贞娘为何会突然自尽。这个谜团一直困扰着他,直到多年后才得以解开。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庆历三年的八月中秋。包公巡视至临颍县,步入公厅,稳稳坐下。公厅的庭院旁,一棵高大的桐树矗立,树下的阴凉成了难得的避暑之地。包公命左右将虎皮交椅移至桐树下,一边赏月,一边悠闲地吟咏诗句。他随口吟出:“移椅倚桐同玩月”,却思索半天,也无法找到合适的下联。于是,他索性枕着椅子,闭目养神。
似睡非睡间,包公朦胧中看到一位女子,约莫二八芳华,美貌绝伦。她昂首挺胸,走上前来,恭敬地跪下说:“大人,您的诗句何须费心思考,何不试试‘点灯登阁各攻书’?”包公一听,觉得这句对得极妙,不禁好奇地问:“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女子微微一笑,回答道:“大人若想知道妾身的来历,恐怕只有临颍县的秀才们才能详说。”说完,她化作一阵清风,消失无踪。
包公醒来后,对这件事感到十分奇怪,辗转反侧,思索不已。第二天,他下令召集临颍县的所有秀才,来公厅参加考试。考试的内容是《论语》中的“敬鬼神而远之”一句,要求他们以此为主题作文。此外,包公还将“移椅倚桐同玩月”这句诗作为附加题,放在了试卷的末尾。
在众多秀才中,有一个名叫查彝的年轻人。当他看到这句诗时,心中一震,因为这句诗竟然与他妻子贞娘生前所说的话一模一样。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写下了下联:“点灯登阁各攻书。”考试结束后,包公让所有秀才出去等候结果。
包公正在审阅试卷时,偶然间发现查彝的诗句与他梦中所见的那句惊人地吻合。他立刻传唤查彝前来,面带严肃地问道:“你的文章虽然平平无奇,但这句诗却颇为出色。我猜想这诗句并非你所作,定是请人代笔。如今我已识破,你需如实相告,不得隐瞒。”
查彝听后,心中一惊,如实禀告了事情的经过。包公继续追问:“我想你夜宿学宫之时,定有平日喜好戏谑之人,知道你未归家,便冒充你与你的妻子同宿,玷污了她的清白。你的妻子因此羞愧难当,最终选择了自尽。你需细细道来,我会为你伸张正义。”
查彝沉思片刻,回答道:“学宫中确有一人,名叫郑正,他平日极善戏谑。”包公听后,立即下令拘传郑正前来审问。
郑正起初坚决否认,但在包公严厉的审讯和极刑的逼迫下,他最终供认不讳:“贞娘的那句诗,查彝答不上来,他羞愧难当,回到学宫与同窗们提及此事。我一时鬼迷心窍,便冒充查彝去玷污了贞娘。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导致贞娘香消玉殒,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包公取得供词后,立即下令将郑正以因奸致死的罪名送往法场处决。这一公正严明的判决让士人们无不心悦诚服。
十九
在顺天任县,徐卿和郑贤是多年的同窗好友。徐卿家有一个宝贝女儿,名叫淑云;而郑贤则有一个聪明绝顶的儿子,名为国材。两人后来都高中科举,进入朝廷为官,因此产生了结为秦晋之好的念头。由于没有媒人撮合,他们便以交换衣物作为信物,誓言永不变心。
然而,时光荏苒,人事变迁。国材年满十八,聪明俊慧,无书不读。但不幸的是,他的父母相继去世,家中资产也日渐匮乏。徐卿看到郑家如今的落魄,心生悔意,想要将女儿另嫁他人。国材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徐卿的决定,只能默默写下离书。
淑云是个性格乖巧、文采斐然的女子。当她得知父母背信弃义,不肯将她嫁给郑国材时,心中忧闷不已,日渐消瘦。就这样过了一年,宗师考试来临,国材幸运地考入了泮宫,并在儒学西斋设馆教书。
淑云得知国材的好消息后,心中既喜又忧。她悄悄派遣丫鬟雪梅带着十两白银和一双金杯,前往郑家祝贺。雪梅一路打听,找到了郑仁,询问国材的下落。郑仁告诉她,国材现在在儒学西斋教书。
雪梅立刻赶往儒学西斋,果然见到了国材。她向国材传达了淑云的祝贺之意,并递上了礼物。国材看到礼物,心中五味杂陈。他感激淑云的深情厚意,但想到自己已经写下了离书,再也不敢有任何奢望。他嘱咐雪梅以后不要再来了,以免被人发现,给淑云带来耻辱。
雪梅回到家,将国材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淑云。淑云听后,坚定地说:“忠臣不事二主,烈女岂更二夫。即使父亲要我改嫁,我也只有一死而已。”从此,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志,誓死要嫁给国材。
第二天,淑云再次让雪梅前往儒学去找郑国材,告诉他二更时分在后园内等他,届时会把金银财物赠给他,让他迎娶小姐回家。国材应允了雪梅的请求。
这一切都被隔墙的学吏庞龙偷听到了。他心生一计,决定趁机作乱。夜幕降临,国材与他的同窗好友饮酒至醉,沉沉睡去。庞龙则趁机潜入园内,摇晃着槐树。雪梅听到动静,以为是郑国材来了,于是手持一封白银、数副金钗以及一封情书,低着头走了出来。当她抬头细看时,却发现来人并非郑国材,心中一惊,转身欲逃。但庞龙已经拔出利刀,一刀将雪梅杀死,然后把她推进园中的池塘里,取走了金银财物,迅速逃离了现场。
淑云一直等到天明,却不见雪梅回来,心中开始生疑。这时,国材也醒来了,看到天色已亮,才记起昨晚的约定,意识到自己误了大事,心中郁闷不已。
次日,徐卿迟迟不见雪梅回来复命,心中顿生不安。他立刻命令家人四处寻找雪梅的踪影。经过一番搜寻,终于在花园中发现了线索——池边赫然留着几滴血迹。徐卿心中一紧,立刻召集众人,命令他们下到池中仔细搜寻。
不一会儿,池水中浮起一具惨白的尸体,正是雪梅,她竟然被人残忍地杀害了。徐卿震惊之余,注意到池边还遗留着一个纸包。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颤抖着双手打开纸包,里面竟是一封情书。
信上的字迹娟秀,显然是出自淑云之手。信中写道:“家君虽负约,妾志自坚贞。夫子今游泮,岂作负心人。特具白金百两,首饰二副,乞作完娶之资。早调琴瑟之好,永和鸾凤之音。本欲一面,奈家法森严,不克如愿,遣雪梅转达,幸祈留意是荷。”
徐卿看完那封情书后,愤怒至极,立刻将此事报告给了县官薛堂。薛堂听后,立即下令手下捉拿郑国材到厅堂进行审问。然而,郑国材坚决否认与此事有关。徐卿拿出淑云的书信作为证据,国材一看,那确实是小姐的亲笔字迹,顿时哑口无言。
薛堂见状,心中已有定论,于是对国材进行了一番严酷的拷打,然后将他收监听候判决。徐卿为了置国材于死地,当晚私下送给薛堂百两黄金,希望他能让国材一命呜呼。薛堂收下黄金后,不管国材是否招供,都下令手下给他钉上长枷,严加审问,并伪造了一份文书,将国材解送到顺天府。
此时,顺天府的府尹正是包公。国材在堂上详细陈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包公听后,命令手下将国材收监,继续审理。国材自从入狱以来,手不释卷,刻苦读书,监狱里的人都对他敬佩不已。
有一天,包公提审国材时,听到牢房里传来朗朗书声,心中不禁暗想:这个年轻人绝非谋财害命之徒,日后必有大用。当晚,包公虔诚地祝告天地后入睡,梦中见到壁上出现一首诗:“雪压梅花映粉墙,龙骑龙背试梅花;世人若识其中趣,池内冤伸脱木才。”
包公从梦中惊醒,沉思了许久,终于领悟了诗中的深意。次日一早,他便升堂,下令拘传庞龙到府衙接受审问。
庞龙被带到厅堂之上,一脸无辜地诉道:“小的只是个学吏,从未收受过贿赂。老爷您为何用虎牌拘传小的?小的有何罪过?”
包公冷笑一声,厉声道:“你这死囚好大胆子!竟敢悄悄潜入徐园,杀死雪梅,夺得金银财物。你竟还敢在此强辩?”说罢,喝令手下李万将庞龙捆打一顿,并给他钉上长枷。
庞龙见状大惊失色,心中暗自嘀咕:这桩密事包公是如何得知的?他真乃神人也!在包公的威严之下,庞龙只得如实招供。
包公继续追问:“你夺去的金首饰二副和白银一百两,如今还剩下多少?”庞龙颤声道:“白银都已花光,只有金首饰还未动用。”
于是,包公派张千押着庞龙回家取回金首饰,并责令他再受一百棍责罚,然后将其囚禁在狱中。接着,包公又命人传唤徐卿和淑云到堂上。
包公对着徐卿怒喝道:“你这老贼重富轻贫,背弃前盟,是何道理?”随后,他命令张千将郑国材带到厅堂,解开他的长枷,并赐给他衣帽穿戴整齐。
接着,包公又命令门子摆起香案花烛,让淑云和国材在厅上举行拜堂仪式,结为夫妻。他还从库中取出二十两银子赠给国材作为安家之用。
随后,包公将金首饰归还给徐卿,让他回家去。同时,他下令追查庞龙的家产,将其变卖成银子偿还给淑云夫妇。至于徐卿,包公则将他赶出了府衙。
淑云和国材感激涕零,连连叩头拜谢包公后离去。而包公则下令将庞龙押往法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同时,他还将薛知县发配三千里外,以示惩戒。
后来,郑国材凭借自己的才华和努力,在科举考试中连中三元,成为了朝廷的栋梁之才。而这段悬疑重重的案件,也在包公的明察秋毫下得以圆满解决。
二十
在一个普通的小村庄里,有个叫邹敬的村民,他每天以砍柴为生。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上山砍柴,然后挑着柴火进城去卖。由于一时疏忽,他把砍柴的刀插在了柴堆里,忘记拔出来,就这样连同柴火一起卖给了生员卢日乾,得了二分银子后高兴地回了家。
可是,到了午后,邹敬准备再次上山砍柴时,才猛然发现刀还留在卖给卢日乾的柴火里。他心急如焚,连忙跑到卢家去取刀。可卢日乾是个小气鬼,不但不肯还刀,还态度傲慢地拒绝了邹敬的请求。
邹敬回到家后,心里急得团团转,开始用粗话骂卢日乾。卢日乾仗着自己是包公的得意门生,有恃无恐,竟然写了一封帖子,命家人送到县衙去,要县官严惩邹敬。
包公接到帖子后,仔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他觉得这件事其实并不大,但考虑到卢日乾的身份,他还是决定给卢日乾一个面子。于是,他下令将邹敬带到堂上,责打五板作为惩罚,然后就把他打发走了。
邹敬被包公责打后心怀不甘,又跑到卢日乾家门口大声辱骂。卢日乾穿着整齐,亲自去见包公,一脸愤慨地说:“邹敬这个人刁顽不化,蒙老师您责打教训,他不但不悔改,反而在大街上继续撒泼大骂。请您严加惩处,才能警示他这种刁民。”
包公心里琢磨着:“这村民敢在大街上辱骂秀才,想必是那把刀真的插在柴里被卢日乾隐瞒了。邹敬又被刑责,心中自然忿忿不平。”于是,他秘密嘱咐快手李节如此这般行事,又将邹敬锁起来等候处理。
李节领命来到卢日乾家中,对卢娘子说:“卢娘子,那个村夫辱骂你家相公,已经被送到衙门里了。先前被责打了五板,现在又要被责打十板。你家相公让我来传话,说现在把柴刀还给他算了。”卢娘子疑惑地问:“我相公为何不亲自来?”李节解释道:“你家相公见了我老爷,老爷定要留他喝茶,哪里能这么快回来。”卢娘子信以为真,便把柴刀拿出来交给了李节。
李节拿着刀回到衙门呈给包公:“老爷,刀在这里。”邹敬一眼认出:“这正是我的刀!”卢日乾顿时脸色大变。包公故意大喝一声:“邹敬,别怪本官打你,你既要取刀,就该好好说话。他还没去看,怎么知道刀在柴里?你就敢出言辱骂,且问你辱骂斯文该当何罪?我念你初犯,只打五板。秀才的帖子中已经说了愿意把刀还你,你又去骂,现在刀虽然给你,但还要再打二十板。”邹敬吓得连忙磕头求饶。
包公说:“你在卢秀才面前磕头请罪,我就饶了你。”邹敬心惊胆战,连忙在卢日乾面前磕了几个头,然后匆匆离去。
包公转而责备卢日乾:“卖柴为生,极为辛苦。你忍心隐瞒他的柴刀,你的良心何在?我若偏袒秀才,不查明真相,再打邹敬,那就是我亏待了百姓。我在众人面前说你愿意把刀还他,让邹敬叩谢,也是为了顾全你的颜面。你如此行为,真是羞愧难当!”说得卢日乾满脸羞惭,无言以对,只得灰溜溜地退下。
包公派人到卢家巧妙地取出柴刀,这是他的智慧;在人前维护卢日乾的颜面,掩饰他的过错,这是他的厚道;背后叮咛卢日乾改过自新,这是他的教化。一举而三善备焉,真是一位明察秋毫、公正无私的好官啊!
二十一
在广东惠州府的河源街上,有个八九岁的小童走过。这孩子长得眉目清秀,身姿挺拔,惹人注目。街上的光棍张逸看在眼里,赞不绝口:“这小童真是美貌动人,再过几年,我定要与他结为兄弟。”
旁边的李陶却笑道:“你只知这小童俊美,却不知他的母亲更是美貌无双,堪称国色天香。”
张逸闻言心动不已:“你若知道他家住处,快带我去看看,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李陶也不含糊,当即领着他来到那户人家。两人直入堂中,只见一位妇人端坐其中,美貌果然胜过仙娥。那妇人见两个陌生人闯入,顿时惊道:“你们是什么人?怎敢无故闯进我家?”
张逸厚着脸皮道:“娘子,我们口渴难耐,只求讨杯茶喝。”
妇人冷笑一声:“你们两个光棍!我家又不是茶坊,岂能在此讨茶?”说完,她转身走入后堂,再也不理会二人。
张逸和李陶见那妇人美貌动人,哪里肯就此罢休?两人又追入后堂。妇人见状大喊:“光天化日之下有贼人闯入!大家快来捉拿!”
二人心生邪念,上前强行挟持道:“我们这强贼不偷别物,只想要你。”
妇人高声叫骂不止,这时她的丈夫孙诲从外面听到喊声急忙赶回。他认出是张逸和李陶这两个光棍在作恶多端,于是拿起棍棒就打。两人却不逃走,反而与孙诲厮打起来一直打到了大门外。最后两人还反咬一口说孙诲的妻子偷了他们的银子不肯还给他们还要与他们通奸。
孙诲急忙向县衙递交了诉状,声泪俱下地控诉这起强奸案:
“我,孙诲,特此状告那伙恶棍,他们的所作所为简直与山贼无异,毫无道德底线。我家中简陋,与牢房中的囚犯无异,然而却引来了张逸、李陶这两个恶棍。他们平日里嫖赌成性,无恶不作,自诩为花酒神仙,实则是败坏人伦的蟊贼。
那天,我外出办事,这两个恶棍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闯入我家,挟持我的妻子,强行施暴。我妻坚贞不从,大声呼救,幸得我及时赶回,他们却反咬一口,对我拳打脚踢,最终趁乱逃脱。此事街坊邻居皆知,他们白日行凶,伤我妻子,辱我家门。
一人之目或许可欺,但众人之口难封。我愤怒之下,奋力与他们搏斗,虽胜似登天,但呼救之声已传遍邻里。我恨这两个恶棍如罗刹恶鬼,幸有法律如金刚般坚不可摧。我急切地请求县衙为民除害,严惩这两个恶棍,还我公道!”
柳知县接到诉状后,立即下令拘捕原、被告双方及邻居,准备开庭审理此案。张逸和李陶也不甘示弱,向县衙递交了诉状,反咬孙诲一口,声称孙诲纵容妻子与他们通奸,并骗取了他们的钱财。
在堂上,孙诲声泪俱下地说:“张逸和李陶这两个恶棍强奸了我的妻子,我亲眼所见,他们还把我揪到门外打了一顿,在街上对我破口大骂。有这样的恶棍在,望老爷能为我除去这两个贼人。”
李陶却狡辩道:“孙诲,你真是太无耻了,居然捏造强奸的罪名。这种事情谁会轻易承认?明明是你妻子与我有染,我给了她三十余两银子供家用。现在张逸来了,你就偏向他,所以我们才打了起来。你又骂张逸,所以他才打了你。现在你钱到手了,却反过来诬陷我们强奸,天理难容!”
张逸也附和道:“强奸你妻子一个人就够了,怎么可能有两个人同时强奸?只要把你妻子和邻居叫来一问便知。”
柳知县听了双方的陈述,沉思片刻后说道:“如果是强奸的话,他们肯定不敢把你揪到门外打,也不敢在街上骂。而且邻居们也不会支持他们。这明显是孙诲纵容妻子通奸,这两个光棍为了争风吃醋才打起来的。至于打孙诲,那也是他们之间的私怨。”
于是,柳知县下令将双方各打三十大板并收监,同时派人捉拿孙诲的妻子,准备将她官卖。
孙诲的妻子哭着跑出了家门,向邻居们哭诉道:“我向来清清白白,从无丑事,如今却被那两个光棍诬陷通奸,官府还要将我发卖。你们大家一定要帮我去呈明真相啊!”
邻居中有个明白事理的人说道:“柳知县确实有些昏庸,现在正好包拯包大人路过此地,他是朝中公正无私的好官,一定能辨明真相,你可以去找他申诉。”
孙诲的妻子听后,依言而行。当她看到包公的轿子经过时,便急忙上前拦住,哭诉道:“妾身被两个光棍调戏,我大声喊骂不从,我丈夫去告他们,他们却反咬一口,诬陷我通奸。现在本县太爷要将我发卖,我实在无处申冤,只好来求包大人做主。”
包公听罢,命人将她带入衙门,仔细询问了她的姓名、年纪、父母姓名以及房中的床被、器物等细节。孙诲的妻子一一回答,包公都默默记在心中。
随后,包公写了一封书信给柳知县,写道:“闻孙诲一案涉及奸情,恳请赐下一问。”柳知县对包公极为敬畏,立刻派差役将案件卷宗和人犯一并解送到包公处。
在堂上,包公问张逸道:“你说与她通奸,那妇女姓甚名谁?她父母是谁?房中的床被器物又是如何?”张逸支支吾吾道:“我近日才与她通奸,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姓名。她是个娼妓,怕羞辱父母,也不肯告诉我真名。我只记得她房中有斗床、花被、木梳、木粉盒、青铜镜、漆镜台等物。”
包公又问李陶:“你与她相通在先,应该知道她的姓名和房中器物吧?”李陶答道:“那娼妓在院中都称名上娼,我们只叫她娘子,因此不知道她的真名。她曾告诉我她父亲叫朱大,母亲姓黄,但不知真假。至于房中的床被器物,张逸所说都是真的。”
包公眉头紧锁,对张逸和李陶说道:“我派人押着你们二人,一同去孙诲夫妇的房中查看,到时候是通奸还是强奸,自然一目了然。”
一行人来到孙家,只见屋内摆放着藤床、锦被、牙梳、银粉盒、白铜镜、描金镜台等物品。孙诲的妻子所说的一切细节,与房内实际情况完全吻合,而张逸和李陶之前的描述却全是谎言。
包公带着张逸和李陶回到衙门,严厉地问道:“你们声称与孙妇通奸,那必然对她的私事了如指掌。然而,你们对孙妇房中的物件一无所知,这分明是强奸!”
张逸辩解道:“我们本没有通奸,只是孙诲向我借了六两银子,但他妻子却不肯从命。”
包公冷笑一声:“你用银子买通孙诲,为何还要带上李陶一起去?”
李陶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只是当个马脚而已。”
包公追问:“你与孙诲很熟吗?何时熟识的?为何要给他当马脚?”
李陶被问得哑口无言,无法回答。
包公厉声道:“你们二人先是声称通奸,得到某某人的银子若干。一会儿说银子交给了孙诲,一会儿又说是当马脚。言辞不一,反复无常,显然是光棍无赖的行径!”
说完,包公下令各打二十大板。然后宣判道:
“经过审理,查明张逸、李陶二人,乃是无籍棍徒、不羁浪子。他们违背礼义、悖逆法律,贪图美色、行同禽兽。他们强奸良民之妇女,殴打有妇之夫;反而将污名强加于人,借口通奸以脱罪。他们声称与孙妇交情深厚,应知孙妇底细。然而问及姓名,则东拉西扯、一无所知;再问及房中什物,则捕风捉影、十不得二三。由此可见,他们并非孙家旧识,故不知房中常用之物。此行强暴行径,绝不容姑息,判处斩首以儆效尤!
柳知县断案不明,欲将守贞之妇官卖;轻重不分,反将告实之夫杖责。身为父母官,理应为民除害,却反使民受冤。空食朝廷俸禄,不能断案如神。法律不明,理应受罚。
本官将上报上司,请求将张逸、李陶二人以强奸罪处斩;柳知县罚俸三月;孙诲之妻守贞不染,赏白绢一匹,以表彰其贞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