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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包青天明察秋毫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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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廷征讨边疆的战火中,包公奉旨前去犒赏三军。就在马队疾驰而过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旋风让包公感到毛骨悚然,风中似乎夹杂着凄厉的悲号之声。包公心中一动,暗道:“此地必有冤屈之事。”他立即命令手下停住马匹,选择在公馆住宿,随即上床休息。

刚躺下不久,包公便看到一群小卒,共有九人,纷纷上前告状,他们面带凄惨之色,怨气冲天。他们向包公哭诉道:“我们为了国家浴血奋战,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求得一丝战功,换取些许封赏。然而,总兵游某却夺人之功,杀人灭口,让我们这些拼死奋战的士卒无处伸冤。我们九人虽然势单力薄,但却成功夜袭敌营,杀退三千鞑子。然而,游总兵却将这份功劳据为己有,还残忍地将我们九人杀害灭口。我们的血肉之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包公听完他们的诉说,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他问道:“你们九名小卒,如何能杀退三千鞑子?”小卒们答道:“正因为我们说出来没人相信,所以游总兵才敢将我们的功劳占为己有。就像包老爷您这样明察秋毫的青天大老爷,恐怕也不会轻易相信我们的话。”

包公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尽管直言不讳,我会仔细听你们讲述的。”小卒们于是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包公。原来,当初鞑子势如破竹,游总兵带领五百小卒前去迎战,结果败下阵来。夜晚,他们九人不甘失败,决定去劫敌营。在一更时分,他们摸黑潜入敌营,放起火来,成功将三千鞑子全部歼灭。然而,当他们回到本营,期待得到应有的封赏时,却遭到了游总兵的残忍对待。游总兵不仅将他们的功劳占为己有,还为了灭口将他们九人全部杀害。

听完小卒们的讲述,包公愤怒地拍案而起,怒道:“竟有这等事情!”他立即下令鬼卒速速将游总兵捉拿归案,进行审问。

没过多久,游总兵被带到了包公面前。包公瞪着他,厉声问道:“好一个自称有功的总兵,你竟敢将九名小卒的战功占为己有!夺了他们的功劳不说,竟然还残忍地将他们杀害。你以为杀了他们就能掩盖真相,却不知道,即便他们身首异处,也会前来告状!”

包公命令鬼卒对游总兵进行严酷的审讯。在极刑之下,游总兵终于招认了一切:“是我一时糊涂,不该冒认他们的功劳,更不该将他们杀害。我乞求能放回人间,同时旌表那九名小卒的功绩。”

包公听后大怒:“你今生休想再回阳间,我要让你在地狱里受尽苦难!”话音刚落,一名鬼卒拿出一粒丸丹,强行塞入游总兵口中。顿时,游总兵全身燃起熊熊烈火,肌肉迅速腐烂,人形尽失。鬼卒又吹了一口孽风,游总兵的身体再次化为人形,但已是痛苦不堪。

游总兵痛苦地呻吟道:“早知今日会受这般苦难,我宁愿将总兵之位让给那些小卒,也心甘情愿啊。”旁边的小卒听到这话,冷笑一声:“真是快活!没想到今日我们也有出气的日子。”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突然门外传来震天的呼喊与哭声,仿佛整个天空都为之黯淡无光。鬼卒急匆匆地前来报告:“门外聚集了大批百姓,他们个个声泪俱下,口口声声喊着冤屈,人数之多,不下数千人。”

包公眉头紧锁,沉声道:“先让几个人进来,其余人在门外等候。”鬼卒随即引领两名边民进入公厅,他们跪在包公面前,泣不成声。

包公和声问道:“你们有什么冤屈,尽管如实道来。”边民哽咽着说:“我们是为了阎君今日审问游总兵一事而来。我们这些边境百姓,时常遭受胡人的侵扰,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大的苦难了。谁知有一日,胡人兵马杀来,虽然最终被击退,但游总兵却乘胜追击,将我们自家的百姓误杀了几千人,还割下首级去领赏。这样的苦楚,我们若不向阎君申诉,还能去哪里寻求公道?”

包公听后,愤怒地拍案而起:“竟有此等异事!游总兵永生永世都不得再为人身!”他命令鬼卒再拿一粒丸丹给游总兵服下。不一会儿,游总兵血流满地,骨肉化为泥泞。鬼卒吹一口孽风,他又变回了人形。

边民见状,冷笑一声:“真是大快人心!但就算割他一万次,也抵不上我们几千条无辜的性命。”包公安慰道:“我会将此事告知所有受冤的百姓,你们既已因胡人受冤,就不必只想着报游总兵一人的仇。你们可化作厉鬼去杀贼,那九名小卒就做你们的首领。只要你们能杀敌成功,我自有办法为你们昭雪。至于游总兵,我会判他永堕十八重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包公拿起笔,写下判词:“审得游某为将而不立功,对敌而不能杀敌。他抢夺他人之功,杀害有功之人以灭口;不能杀敌,却滥杀无辜百姓以冒充战功。如此残忍无道,实乃死有余辜,应永坠地狱受罚。其罪行未了,还应累及子孙。”

判词写完,包公命人将游总兵押入地狱。他又温言安慰小卒和百姓们,鼓励他们安心杀敌。众人听后,都欢喜地离去了。

在顺天府香县的深处,隐藏着一座深宅大院,这里是乡官知府倪守谦的府邸。倪守谦家财万贯,声名远扬。他有一位嫡妻,为他生下了长子善继,然而在他晚年时,他又纳了一妾,名为梅先春,并与她生下了次子善述。

善继性格吝啬,对钱财的贪婪无厌,他并不喜欢父亲新添的这个弟弟,因为这意味着他的家产要被分走一部分。善继心中暗自盘算,想要设法除掉这个幼弟。

倪守谦虽然年老体衰,但眼神依然锐利,他早已看穿了善继的心思。在他病重之际,他召来了善继,郑重地嘱咐道:“你是嫡子,又年长,能够主持家事。我已经立下了遗嘱,所有的契书、帐目、家资产业,都交给你打理。至于先春所生的善述,他还小,不知将来能否成人。如果他长大了,你就代他娶妻,分给他一所房屋和几十亩田地,让他衣食无忧就好。至于先春,她想嫁人就嫁人,想守节就守节,你不要虐待她。”

善继见父亲将家产全部交给自己,遗嘱写得清清楚楚,没有给弟弟留下一分一毫,心中顿时欢喜起来,也就不再想着要害弟弟了。

梅先春抱着幼小的善述,泪流满面:“老员外已经八十高龄,而我却才二十二岁,这个孤儿才刚刚满周岁。如今员外将家产都给了大郎,我儿日后如何生活?”

倪守谦叹息道:“我正是担心你年轻,不知能否守节,所以才没有直接嘱咐你。如果你改嫁,我儿的未来就毁了。”

梅先春发誓道:“我若不能守节终身,愿受粉身碎骨之苦,不得善终。”

倪守谦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轴画卷,交给梅先春:“既然你如此坚定,我就放心了。这轴画卷是我留给善述的保障。如果将来善继不分家产给善述,你可以等到遇上廉明的官员时,拿出这轴画卷去告状。你无需写状子,只需将这画轴呈上,自然能让善述成为一个大富之人。”

数月后,倪守谦病逝。他的遗嘱和那轴神秘的画卷,成为了府邸中最大的秘密。而善继和善述的命运,也将因为这秘密而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岁月匆匆,转眼间善述已年满十八,他渴望分得应得的家财。然而,善继却霸占着家产,丝毫不肯让步。他蛮横地说道:“我父亲已经年过八旬,怎么可能再有你这么个儿子?你根本不是我父亲的亲生骨肉,遗嘱上写得清清楚楚,家产不会分给你。你还有什么好争的?”

梅先春听闻此言,愤怒不已。她想起丈夫在世时曾经留下的遗嘱,知道只有找到一位清廉明理的官员,才能为善述讨回公道。她听闻官府中的包公极其清廉公正,便决定带着丈夫留下的那轴画卷前往衙门告状。

梅先春跪在堂前,声泪俱下地说道:“我年幼时便嫁与故知府倪守谦为妾,生下儿子善述。然而,善述刚满周岁时,丈夫便去世了。他留下遗嘱说,嫡子善继不会与我儿均分家财,只须将此画轴呈给清廉的官员,便能使我儿大富。今日听闻明府清廉公正,故来投告,恳请明府为我儿做主。”

包公接过画卷,缓缓展开。只见画中画着一位端坐在椅子上的倪知府像,他的一只手指向地面。包公不解其意,退堂后,他将画轴挂于书斋,仔细思索。他想:“指天莫非是让我看天面?指心莫非是让我察其心?那指地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要我看地下的人情世故?这一定不是。那我该如何代他分得家财,使他儿子大富呢?”

包公再三端详画卷,突然灵光一闪:“莫非这画轴中藏有什么秘密?”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画轴,果然发现里面藏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老夫生有嫡子善继,他贪财昧心;又有妾梅氏所生幼子善述,今仅周岁。我担忧善继不肯均分家财,有害其弟之心,故立下遗嘱,将家业和新屋二所尽与善继;唯留右边旧小屋与善述。屋中栋左边埋有银五千两,分作五埕;右边埋有银五千两,金一千两,分作六埕。这些银两交与善述,作为他的田园之资。日后若有廉明官能猜出此画之意,便命善述将金一千两酬谢。”

包公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于是将梅先春叫到面前,郑重地说:“你想要告分家业,必须亲自到你家去勘查。”于是,他命人抬着轿子来到善继的家门口下轿,故意装作与倪知府相互推让的样子,然后才走进堂屋。两人又一番相互推让,最终扯过椅子坐下。包公拱手作揖问道:“令如夫人要求分产业,此事该如何处理?”他又自言自语道:“原来长公子善继贪婪财物,恐怕有害弟之心,所以把家私都给了他。那么,次公子善述又该如何安排呢?”

过了一会儿,包公又问道:“右边那所旧小屋给次公子,他的产业又该如何分配?”他再次自言自语道:“这些银子也给次公子吧。”然后又推辞道:“这怎么敢要呢,我自己有安排。”他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假装惊讶地说:“分明倪老先生刚才还对我说话,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难道他是鬼?”善继、善述以及周围看热闹的人无不惊讶,都以为包公真的见到了倪知府的鬼魂。

于是,大家一同前往右边去勘查小屋。包公坐在中栋,召唤善继过来说:“你父亲果真有英灵,刚才显现身形,把你们家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他叫你把这小屋分给你弟弟,你意下如何?”善继答道:“全凭老爷公断。”包公说:“这屋里的所有物品都归你弟弟,外面的田园还是照旧归你。”善继说:“这屋里的财物,都是些小物件,我愿意都给弟弟。”

包公又说:“刚才倪老先生告诉我,这屋左间埋有银子五千两,分成五坛,挖出来给善述。”善继不信,说:“纵有万两也是我父亲给弟弟的,我决不要分。”包公说:“也不容你分。”于是命令两个差役同善继、善述、梅先春三人去挖开,果然得到银子五坛,每坛果然一千两。善继更加相信这是父亲的英灵所告。

包公又说:“右间也有五千两给善述,另外还有黄金一千两。刚才听倪老先生说,这是用来谢我的,但我决不要,可以给梅夫人作养老之资。”善述、先春母子二人听说后,欢喜不已,上前叩头称谢。包公说:“何必谢我,我岂知之?只是你父英灵所告,想必不虚。”于是向右间挖掘,挖出的金银数目,一如所言。当时在场的人无不称奇。

包公于是给善述母子一纸批照,让他们执管。包公真是一位廉明的人啊!

京城里有一位老者,名叫翁健,家境殷实,为人慷慨大方。他对待邻里宗族都极为宽厚,一旦有人发生争执,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劝和。他的名声在城中极好,人人都对他心生敬意。然而,这位老者有个遗憾,那就是他年已七十八,膝下却无一子,只有一女,名为瑞娘,已经嫁作人妇,丈夫名叫杨庆。

杨庆是个聪明但极为贪财的人。他见岳父无子,心中便打起了主意,想要侵占翁健的家产。每次酒席间,他总会向人炫耀说:“自古以来,有子归子,无子归女。我岳父年事已高,看来是不会有儿子了,他的家私迟早得由我掌管。”

这些话传到了翁健的耳朵里,他心中虽然不满,但想到自己确实无子,女儿又已出嫁,身边再无亲人,只能强忍下这口气。乡里的人们见翁健如此忠厚老实,却无子继承家业,都为他感到惋惜,纷纷叹息道:“翁老若无子,天公真不慈。”

两年后,翁健已八十高龄,竟意外得子,妾室林氏诞下一男婴,取名翁龙。这一喜讯在宗族乡邻间传开,大家纷纷前来庆贺。然而,杨庆却心生不悦,尽管他勉强挤出笑容,但内心却充满了愠怒和不满。

翁健深知自己年事已高,而儿子尚幼,他担心自己一旦离世,这个幼小的孩子将成为杨庆的鱼肉。于是,他心生一计,暗想:“女婿终究是外人,他如今贪图我的家产,我若想要保护儿子,就必须先满足他的贪婪。这或许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三个月后,翁健病情恶化,自知时日无多。他唤来杨庆,躺在床上含泪与他交谈:“我这一男一女,都是我的骨肉。但我恐怕无法看到儿子长大成人,相比之下,看到女儿或许更为长久。因此,我决定将这家业全部交给你来管理。”说完,他拿出一份遗嘱交给杨庆,并为他朗读道:“八十老翁得幼子,人言非我血脉亲,家业田园尽付婿,外人休得再相争。”

杨庆听完遗嘱,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将遗嘱藏入匣中,开始着手管理这庞大的家业。不久之后,翁健便离世了,杨庆终于得偿所愿,掌握了这许多家产。

二十年过去,翁龙已长大成人,他饱经世事,心里开始琢磨:“我父亲打下的基业,女婿都能管,我这个亲儿子为何不能管?”于是,他托亲戚去找杨庆,想要取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家业。

杨庆一听,勃然大怒:“那家业是岳父全部托付给我的,而且他老人家都说了,那小子不是他儿子,他凭什么跟我争?”双方争执不休,事情久久不能解决,最终只好告上官府。

经过数次庭审,各级官府都按照遗嘱判决家业归杨庆所有。翁龙心中不服,却又无可奈何。

恰逢此时,包公正在京城任职,翁龙秘密带着状纸,径直前往投告。包公看了状纸后,立即传唤杨庆前来审问:“你为何长期霸占翁龙的家业,至今还不归还?”

杨庆振振有词:“这家业都是岳父大人交付给我的,与翁龙无关。”包公冷笑道:“翁龙是亲儿子,就算他父亲无子,你也只是半个儿子,有何相干?”

杨庆拿出遗嘱辩解:“岳父大人明说他不得争执,现有遗嘱为证。”他呈上遗嘱,包公看后笑道:“你想错了,你不会读。遗嘱上分明写着:‘八十老翁生一子,家业田园尽付与’,这两句是说付给他亲儿子了。”

杨庆辩解道:“这两句虽说得过去,但岳父大人说翁龙不是他儿子,遗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包公笑道:“他这句是瞒你的。他说的是:‘人言非,是我子也’。”

杨庆仍不甘心:“岳父大人把家业付给我,又明说别的都是外人,不得争执。看这句话,除了我都是外人了。”包公摇头道:“你只看你儿子,你会把他当外人吗?这‘外人’两字应该连着‘女婿’一起读,意思是说,你女婿是外人,不得与他亲儿子争执。这是你岳父藏在遗嘱里的真意,你反而看不出来。”

杨庆见包公解得有理,无言以对,只好将原付文契一一交还给翁龙管理。知情者无不称赞包公断案如神。

在河南邓州府的霞照县,有个名叫黄士良的百姓,他娶了个妻子叫李秀姐。李秀姐性格嫉妒且多疑。黄士良有个弟弟叫士美,娶了位温柔知礼的妻子张月英。兄弟俩住在一起,妻子们则轮流打扫家务,每天交接簸箕和扫帚。

有一天,黄士美去庄子里取秧苗了。到了重阳这一天,李氏去小姨家喝酒,家里只剩下黄士良和张月英。当天轮到张月英扫地,她扫完后,便把簸箕和扫帚送进了黄士良妻子的房间,打算第二天省得再交接。这时,黄士良已经出门了,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晚上,李氏回家,发现簸箕和扫帚竟然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心里犯起了嘀咕:“今天应该是弟妹扫地,簸箕和扫帚应该在她房里,怎么会在我这里呢?难道是我男人拉她来偷情,顺手带进来的,事后却忘了拿走?”

于是,李氏晚上质问黄士良:“你今天干什么去了?跟我说说。”黄士良回答:“我没干什么啊。”李氏怒道:“你奸污弟妹,还想瞒我!”黄士良一头雾水:“你胡说什么,你今天是不是喝醉了?”李氏却一口咬定:“我没醉,肯定是你干的!明天我就揭穿你这个老不死的,别连累我!”

黄士良心知自己没做亏心事,便骂道:“你这泼妇,说些没影儿的话!你给我拿出证据来,要是空口白牙污蔑我,我就活活打死你!”李氏却越发坚定地说:“你做了这无耻事,还想打我?我就给你找证据。今天弟妹扫地,簸箕和扫帚应该在她房里,怎么会在我这?这不就是你拉她偷情,顺手带进来的吗!”

黄士良解释道:“她送簸箕和扫帚到我房里时,我正好出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来的,这怎么能作为证据呢?你别再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了,让人笑话。”但李氏见黄士良态度软和,反而更加怀疑,开始大声辱骂。黄士良被激怒,一把将她扯倒在地,乱打乱骂。李氏则更加不依不饶,连张月英也一起骂上了。

夜幕沉沉,张月英被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惊醒。她悄悄起身,贴近墙壁,偷听外面的动静。原来是黄士良和李氏在争吵,内容竟是污蔑她与黄士良有染。张月英心中一阵慌乱,想要起身辩解,但又想到两人正在气头上,一旦激怒,恐怕会酿成更大的冲突。

于是,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退回房间。然而,心中的疑虑却像一团火,越烧越旺。她想到自己之前送簸箕和扫帚到黄士良房间的事,如果被他们误会,那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又无处申辩。

就在这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海中闪现:如果我不去辩解,他们岂不是更会认定我有罪?但如果我现在去说明,黄士良和李氏都是多疑善妒之人,一旦激怒他们,恐怕会遭受无尽的辱骂和羞辱。想到这里,张月英感到一阵绝望。她觉得自己的名誉已经被玷污,无法洗清。

最终,在无尽的痛苦和屈辱中,张月英选择了以死明志。她默默地走到梁下,用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次日清晨,当家人发现张月英的尸体时,都惊呆了。黄士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李氏则冷嘲热讽道:“你说没有奸情,那怎么她会羞愧而死呢?”黄士良无言以对,只好跑去庄上通知黄士美。

黄士美回来后,追问妻子死因。黄士良和李氏都支支吾吾地说是夜里无缘无故自缢而死。黄士美显然不信,于是他决定去县衙报案,请求查明真相。

陈知县升堂问案,黄士良一口咬定张月英是因为心痛病发而自缢。但黄士美却反驳说妻子从未有过此病,若有病痛定会求医。在双方的争执中,案情愈发扑朔迷离。

陈知县见双方各执一词,便下令对黄士良和李氏用刑。黄士良始终坚称无辜,而李氏在酷刑下终于崩溃,说出了扫地之事以及因此引发的争吵。黄士美听后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导致了妻子的悲剧。

陈知县却认为若无奸情,张月英不会选择自缢。他勒令黄士良招认奸情并定罪。面对官府的逼供,黄士良百口莫辩,最终只能含冤受屈。

正当包公巡行各地,审理重犯之际,他翻阅到了一起涉及欺奸弟妇的案子。黄士良愤然上诉道:“我今年的死,真是冤枉啊。人生在世,王侯将相终有一死,死并不可怕,但若是背负着恶名而死,我死也难以瞑目。”包公审视着他,沉声问道:“你的案子已经经过多次审理,今日还有何冤屈?”

黄士良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坚定地说:“我与弟妇并无奸情,我可以剖心以示天地。如今却被这莫须有的罪名所陷,不仅我名誉扫地,弟妇也受辱,我弟弟更是疑心重重。一个案子,造成了我们三个人的冤屈,这怎能说没有冤呢?”

包公仔细翻阅了案卷,沉思片刻后,开始审问李氏。他问道:“你以箕帚为证据,指控你丈夫与弟妇有奸情,你很确定吗?那么,我问你,你当日扫地时,是否将地面都扫干净了?”李氏答道:“是的,前后都扫完了。”包公又问:“那么粪箕放在你房里时,里面是否还有渣草?”李氏回答:“已经倒干净了,没有渣草。”

包公点了点头,继续分析道:“既然地已经扫完,渣草也已倾倒,那么箕帚是张氏自己送到你房里的,以免第二天交接时麻烦。这与黄士良扯她去奸情无关。如果黄士良真的与她有奸情,他不可能在扫地后才去扯她,而且粪箕里一定会有渣草。如果已经倾倒了渣草再扯她,那又何必带箕帚进房呢?所以,这完全可以证明他们之间并无奸情。至于张氏后来自缢,那是因为她不该将箕帚送到你房里,引起了你的怀疑。她无法辩解清楚,名誉受损,无法洗清。她必定是一个怕事且知耻的人,所以宁愿一死以明志,而不是因为真的有奸情而感到惭愧。”

李氏听后,面色惨白,她知道自己的诬陷已经败露。黄士美则磕头谢恩道:“我哥哥平日为人朴实,嫂子则素来善妒。亡妻生平知耻,她的死让我一直心存疑虑。当初我告状时,只是怀疑妻子与嫂子因争执而死,没想到竟会牵扯到我哥哥身上,让我一直无法释怀。如今老爷您的分析如此明了,不仅解开了我心中的疑虑,还为我哥哥洗清了冤屈,为亡妻正名,同时也揭露了妒妇的罪行。愿您万代公侯。”

李氏此时也悔不当初,她哽咽着说:“当日若丈夫能像老爷这样明辨是非,我也不会怀疑他们有奸情。若能早点真相大白,我也不会与他打骂。现在既然老爷已经赦免了我丈夫的罪名,也请赦免我的罪行吧。”黄士美则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死者已不能复生,现在亡妻的死因已经明了,我心中的恨意也消散了。要她偿命又有何益呢?”

包公听后,沉声道:“虽然你心中有悔,但法不容情。你的罪行按律当死,我岂能因你一句悔过就轻易饶恕?”他的话音刚落,堂上一片寂静。这起案子不仅为黄士良洗清了冤屈,也为世人敲响了警钟:妒忌与诬陷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和灾难,唯有正直与宽容才能让人心得以安宁。

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里,有个叫晏谁宾的男子,他的品行低劣,为人无耻。他有个儿子叫从义,从义娶了一个叫束氏的媳妇。然而,谁宾却对这个儿媳妇心怀不轨,多次试图挑逗她。束氏起初坚决拒绝,但时间一长,面对谁宾的纠缠,她最终无奈屈从。每当从义外出时,谁宾便会在夜里偷偷溜进束氏的房间与她苟合。

有一天,从义外出去给岳父祝寿,束氏心中对公公的恶行充满了怨恨。她料定公公晚上一定会来,于是心生一计,哄骗公公的女儿金娘说:“你哥哥今天出门了,我一个人睡害怕,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金娘答应了。

到了夜里,果然传来了谁宾敲门的声音。束氏悄悄地起身开门,然后躲到了暗处。谁宾一进门就爬上了床,开始行不轨之事。这时,金娘突然开口说:“父亲,是我,不是嫂嫂。”谁宾一听,顿时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后悔不已,赶紧跳下床逃走了。

第二日清晨,当全家人准备共进早餐时,那位女子却迟迟不肯露面。她的母亲感到困惑,不明所以,而她的父亲则心知肚明,匆匆吃完饭后便离开了家。母亲再次去叫她,却发现她已经在嫂嫂的房间里上吊自尽了。束氏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跑回娘家,将这一可怕的事情告诉了家人。

束氏的哥哥束棠听后,愤怒地说:“他们家简直没有伦理道德,我们应该去官府告发他们,断绝与他们的关系,把妹妹接回来另嫁他人,以免受到他们的污染。”于是,他们立即前往县城报案。包公得知此事后,立即下令派人去拘捕晏谁宾。晏谁宾心知自己罪孽深重,天地难容,于是也上吊自杀了。

随后,包公将涉案人员全部带到官府审问。束棠对包公说:“晏谁宾自知罪大恶极,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所以选择了自杀。晏从义是个邪恶的孽子,我们不愿与他结亲,希望将束氏改嫁他人。其他人都是证人,与他们无关。我已经将事情如实告诉了你,请依法处理。”

包公见案情恶劣,便开始详细审问。他问束棠:“束氏原本是否与她的公公有不正当关系?”束棠回答:“没有。”包公又问:“既然与公公没有不正当关系,那为何现在要求改嫁?”束棠回答:“他们家的行为如同禽兽,我们不愿与他们结亲,所以请求改嫁。”

包公继续追问:“金娘在束氏的房间里睡觉,房门必然是关着的,那么是谁开的门呢?”束棠回答:“晏贼早就躲在房间里了。”包公又问:“晏贼意图要奸污谁?”束棠回答:“不知道。”这时,束氏说:“他意图奸污的是我,却误伤了金娘。”包公问:“你们两人在一起,为什么不喊叫呢?”束氏回答:“我害怕丢脸,而且他还没有碰到我,所以我没有喊叫。”

包公并不相信束氏的话,于是下令对她用刑。在酷刑的逼问下,束氏终于承认了真相。包公怒斥道:“你与公公通奸,罪该万死。你故意让金娘陪你睡觉,然后自己躲开,导致公公误伤了金娘,最后金娘也因此丧命。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死有余辜。”于是,包公下令处决了束氏。

为了惩罚晏家的罪行,包公还下令拆毁了晏谁宾的宅院,并在原址上挖了一个水池。他寓意深刻地说:“晏贼的肉连狗和猪都不屑于吃。”这个水池成为了对晏家罪行的永久警示。

在武昌府江夏县的深处,居住着一位名叫郑日新的布商。他与表弟马泰自幼亲如兄弟,常结伴前往孝感贩卖布匹,总能收获颇丰。一年后的正月二十日,两人各自怀揣着二百余两纹银,满怀期待地离开了家乡,准备再次踏上商途。

经过三日的奔波,他们抵达了阳逻驿。郑日新提议道:“此次前往孝感,城中布匹繁多,恐一时难以收购齐全,且恐耽误时日。不如你我分头行事,你去新里,我则进城收购,如何?”马泰听后,点头称是,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两人走进一家熟悉的酒馆,店主李昭热情相迎,摆上了美酒佳肴。他劝道:“新年新气象,不妨多饮几杯,一年仅此一次。”两人开怀畅饮,不觉已醉。他们坚持要付账,但李昭再三推让,最终勉强收下。

告别李昭后,郑日新前往城中收购布匹,而马泰则按照约定前往新里。然而,酒意未消的马泰走了不到五里路,便觉得脚步发软,找了一处地方坐下休息。不知不觉间,他竟然睡着了。

当马泰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他匆忙起身赶路,走了五里后,来到一个名叫南脊的地方。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片荒凉。马泰心中不禁感到慌张。

就在这时,他遇到了一个名叫吴玉的人。吴玉以牧牛为生,但实际上是个惯于谋财的盗贼。他见马泰独自一人,便心生邪念。他假意关心道:“客官,天色已晚,为何不找个地方歇宿?此地近来不太平,前面十里都是荒山野岭,恐怕会有小人出没。”

马泰心中本已慌张,被吴玉这么一说,更加不敢前行。他试探性地问道:“你家住在哪里?”吴玉回答说:“就在前面源口。”马泰心想,既然不远,不如借宿一晚,明日再行。于是他恳求道:“敢借府上歇宿一宵,明日早行,定当厚谢。”

然而,吴玉却佯装推辞道:“我家并非客店酒馆,怎能留人歇宿?我家床铺不便,你不如继续前行或返回原路,总之我家住不得。”马泰坚持道:“我知你家非客店,但念我出外辛苦,也是无奈之举。”他再三恳求,几乎要哭出声来。

吴玉见状,心中暗喜,表面上却装出为难的样子说:“我见你是个忠厚的人,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收了牛与你同回吧。”马泰感激涕零,哪里知道这正是他踏入险境的开始……

二人一路闲聊,回到了吴玉那看似普通的家中。吴玉转头对妻子龚氏说道:“今天有位客官因夜色已深,来我家中借宿一晚。你准备些酒菜来招待他吧。”

龚氏与婆婆对吴玉平日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因此看到马泰到来,脸上不禁露出了不悦之色。马泰却浑然不知,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们,于是好言安慰道:“小娘子休要烦恼,我自会重重答谢你们。”龚氏暗暗瞪了他一眼,马泰却仍不明所以。

不久,龚氏从内室走出,招呼马泰入席。尽管心中不满,她还是按照丈夫的吩咐,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吴玉则表现得异常热情,再三劝马泰饮酒。马泰先前喝的酒还未完全醒来,但又不好拒绝吴玉的美意,于是接连喝了几杯,很快就醉眼朦胧了。

吴玉见状,心中暗喜,又拿起一个大杯,强行劝马泰再饮两杯。马泰哪里知道,这酒中早已被吴玉下了蒙汗药。他喝下这两杯酒后,顿时觉得头脑昏沉,不省人事。吴玉趁机将他扶入屋后的一间小房安歇。

夜深人静时,吴玉悄悄起身,将昏迷不醒的马泰背到了附近的源口。他又脱下马泰的衣服,裹在一块大石头上,然后背起这块石头,狠心地将它推入了深不见底的荫塘之中。可怜马泰就这样糊里糊涂地丢了性命,而他随身携带的财宝则全部落入了吴玉的手中。

这吴玉是个惯犯,他所害的人绝不止马泰一个,所做的恶事也绝不止这一次……

郑日新抵达孝感已有两三日,他收购的货物已经完成了两成,但奇怪的是,表弟马泰却迟迟没有发来货物。他心中疑惑,又等了十日,终于决定亲自前往新里街寻找马泰。

他首先来到了牙人杨清的家,一进门就焦急地问道:“今年为何你迟迟没有发货?”杨清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说:“你的表弟马泰并没有来过啊。”郑日新惊愕道:“怎么可能?我表弟早就来你家收布了,我还在城里等着他的货物呢!”

杨清皱起眉头,反问:“马泰?他什么时候来的?”郑日新答道:“我们二月二十二日一起在阳逻驿分手的,他来这里收布,我则进城收购。”

杨清和店里的其他人都纷纷摇头,表示从未见过马泰。郑日新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他又去询问了其他几家牙家,结果都是一样——没有人见过马泰。

当晚,杨清备下酒席为郑日新接风洗尘,众人欢聚一堂。但郑日新却心事重重,闷闷不乐。有人劝他:“或许马泰去了别的地方收货,毕竟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但郑日新却坚持认为马泰不可能去别的地方,他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于是,他决定连夜前往阳逻驿的李昭店询问。然而,李昭也告诉他,自从二十二日分别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马泰。郑日新开始怀疑马泰是否在途中遭遇了抢劫,于是他一路打听,但所有人都表示今年新年期间并没有听说有打死人的事情发生。

他又返回新里街,询问店中的客人是什么时候到的。众人都说是二月到的,这让郑日新的怀疑更加深重。他开始怀疑牙家们见马泰孤身一人携带大量银两,起了贪念将他谋害。于是,他愤怒地质问杨清:“我表弟带了二百两银子来你家收布,肯定是你为了钱财害了他!我沿途打听都没有听说有抢劫的事情发生,如果他在途中被人打死,肯定会有尸体留下,怎么可能活生生一个人就消失了?”

杨清坚决否认,辩解道:“我家店里客人众多,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再说,街上人来人往,怎么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谋害人命而不被人知?你这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

两人争执不休,最后竟然动起手来。郑日新愤怒之下,写了一封信派人快马送回家中报信,并决定第二天就前往县衙告状,让官府来查明真相。

孝感知县张时泰接到了郑日新的诉状,决定立案调查。第二天,杨清也递交了诉状,声称自己是冤枉的。县主于是下令将所有相关人犯召集到县衙前,准备公开审理此案。

县主审视着郑日新,严肃地问道:“郑日新,你控告杨清谋杀了马泰,可有确凿的证据?”郑日新回答道:“杨清狡猾多端,行事周密,怎会轻易留下线索?恳请大人严加审讯,真相自会大白。”

杨清闻言,立刻反驳道:“郑日新这是颠倒黑白,昧着良心说话。马泰根本没来过我家,若是我见过他,宁愿一死。这一定是郑日新自己谋杀了马泰,然后嫁祸给我,企图掩盖自己的罪行。”

郑日新不甘示弱,反驳道:“我们分别时,在李昭的店里买酒喝过,然后各自离去。李昭可以证明。”县主便转向李昭询问,李昭如实回答:“那天他们确实来店里买过酒,我因为他们是新年初到,还特意为他们设了酒席。之后他们就辞别了,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我绝不敢说谎。”

杨清又辩解道:“我家中客人众多,马泰若真来过,岂会无人看见?店里的伙计和邻居都可以作证。”县主于是将这些人一一拘来询问,但他们都说没见过马泰。

郑日新冷笑一声,说道:“那些邻居都是杨清的朋友,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实话。而且店里的伙计都是二月才到的,马泰是在正月就到杨清家的,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猜想,一定是马泰先到,杨清见财起意,才起了杀心。恳请大人依法断案,让杨清偿命!”

无论是邻居还是店里的伙计,都坚称没见过马泰。县主见他们互相推诿,便严厉逼问杨清,要求他招认罪行。杨清本无此事,自然不肯招认。县主大怒,下令重责三十大板,杨清仍然不肯招认。于是又下令用夹棍夹他,杨清受刑不过,只好胡乱招认。

县主问道:“既然你招认谋害了马泰,那么尸体在哪里?原银又在哪里?”杨清痛苦地回答道:“我真的没有谋害他,是因为受不了大人的酷刑,才被迫招认的。”县主更加愤怒,再次下令用夹棍夹他,杨清顿时昏迷过去,过了很久才苏醒过来。

他心想,若不招认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暂且招认,以后或许还有机会洗清冤屈。于是他招认道:“尸体被我丢进了长江,原银已经用完了。”县主见他招供得如此详细,便认定他是凶手,立刻下令将他钉上长枷,判处斩刑。

不到半年时间,恰好包公奉旨巡行天下,他的足迹踏遍了湖广,最终抵达了武昌府。这一夜,他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案卷之中,细心审阅每一个案件。当他读到这个案子时,不觉感到一阵困倦,于是靠着桌子小憩片刻。在朦胧的梦境中,他看见一只兔子,头戴帽子,在案卷前奔跑。醒来后,他心中暗自琢磨:这梦里的兔子头戴帽子,不正是一个“冤”字吗?这案子中必有冤情。

第二天,包公单独传讯了杨清,进行深入的勘审。他询问李昭,李昭回答说:“那日我们确实一起喝了酒,然后就各自离开了。”再问杨清和邻店的人,都声称没有见过马泰。包公心中越发觉得蹊跷,这案子必定在途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于是,次日包公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升堂,而是换上了便服,只带了两个家人,悄悄前往阳逻驿一路察访。当他们走到南脊这个地方时,发现这里十分偏僻。他们仔细观察四周环境,突然看到前方源口有一群鸦鹊在荫塘岸边聚集。三人走近一看,只见水面上漂浮着一具尸体,虽然已经开始腐烂,但尚未完全腐化。

包公一见之下,立刻命令家人迅速前往阳逻驿,调集二十名驿卒和一乘轿子过来。驿丞得知是包公到来,立即命轿夫前来迎接。拜见完毕后,包公立即下令驿卒下水打捞尸体。这塘水深不见底,其中一名驿卒赵忠禀告说:“小人略知水性,愿意下水去取尸体。”包公大为满意,便让他下水。赵忠潜入水中,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将尸体拖上了岸。

包公吩咐赵忠:“你在水中各处仔细搜寻,看看还有什么物品。”赵忠再次下水,深入塘底,竟发现还有数具腐烂的尸体。由于这些尸体已经腐烂得无法捞起,他只好上岸禀报包公。包公听后,立刻下令驿卒捉拿塘边上下左右的十余户人家的人,并询问他们:“这塘是谁家的?”众人答道:“这塘是自然形成的,灌溉着四周的荫地,并非某一家或某一人所有。”

包公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尸体,沉声问道:“这具尸体是哪里的人?”然而,众人面面相觑,都表示不认识。于是,包公将这些人带到了驿站,路上他心中暗自琢磨:这么多人,该如何审理呢?总不能每个人都用刑法逼问吧。他灵机一动,心生一计。

回到驿站后,包公坐下,命令驿卒将这些人带进来。他让这些人跪在地上,一一报出自己的姓名,并让驿书将这些名字详细记录下来。包公仔细浏览了一遍名单,突然说道:“前几日我在府中夜梦,有数人来我案前告状,称被人谋害后丢入塘中。今日我亲自前来查看,果然发现了数具尸体,与梦境相符。而且,今日又见到了这些人的名字。”

他假装随意地在名单上点了一个名字,然后高声喝道:“无辜的人站起来,谋害他人的人跪下听审!”众人心中无愧,纷纷站起身来。只有吴玉,他心惊胆战,既想站起来,又不敢动。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包公突然用棋子一敲桌子,怒喝道:“你是谋害他人的真凶,还敢不起来!”吴玉吓得脸色苍白,无言以对。

包公下令对吴玉杖责四十,然后问道:“你所谋害的是什么人?如实招来,免受更多刑法。”然而,吴玉仍然不肯招认。包公于是下令取来夹棍,对吴玉施加酷刑。在酷刑之下,吴玉终于招供道:“那人是个远方的孤客,我以牧牛为借口,见天色已晚,便用花言巧语哄骗他到我家中借宿。然后我用毒酒将他灌醉,丢入塘中。我并不知道他的姓名。”

包公继续追问:“这具未腐烂的尸体,你是今年什么时候谋害的?”吴玉回答道:“这是正月二十二日晚上谋害的。”包公心中一动,想到这正是郑日新与马泰分别的同一时间,想必这具尸体就是马泰了。

于是,他立即召来李照询问。然而,驿卒禀告说李照前日前往府城听审,尚未归来。包公无奈,只得让众人各自回去,同时将吴玉锁押起来,以待进一步审理。

第二天,包公骑着马前往府城,府中的官员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出城迎接,并好奇地询问包公此行的原因。包公一一向他们解释了情况,众人都对他的智慧和洞察力表示赞叹和佩服。

又过了一天,包公将杨清等人调出监牢进行简单的审讯,然后命令郑日新前往南脊辨认尸体,并要求他详细报告情况。接着,包公又将吴玉从监牢中带出,准备进行深入的审讯。

包公问杨清:“当时你并没有谋害人,为什么要认罪呢?”杨清答道:“小人再三申辩,声称自己无辜,但店里的客人都说他们是二月才到的,邻里们也都怕惹麻烦,纷纷推说不知道。因此,张大人产生了怀疑,对我施以酷刑。我几次昏厥过去,心想:不招供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暂时认罪,或许将来还有机会洗清冤屈。今天幸好遇到了青天大老爷,您查出了真正的罪犯。一方面,您明察秋毫,为我洗清了冤屈;另一方面,也证明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包公听后,下令解开杨清的枷锁,然后又问郑日新:“你当时没有仔细调查,为什么要冤枉杨清呢?”郑日新回答道:“小人一路询问,哪知道这个贼人如此狡猾,把一切都安排得滴水不漏。我告发杨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包公继续追问:“马泰当时带了多少银子?”郑日新答道:“二百两。”接着,包公又问吴玉:“你谋害马泰后,得到了多少银子?”吴玉回答道:“只用了三十两,剩下的银子还在。”

包公立即派人去取回原赃款,而吴玉的母亲误以为公差是来捉拿自己受刑的,吓得跳入水中自杀身亡。吴玉的妻子龚氏见到婆婆投水,也跟着跳了下去,幸好被公差及时救起。公差们搜查并封存了吴玉家的财产,并让邻里们负责看守。随后,公差带着龚氏回到官府。龚氏向包公禀报说:“丈夫凶狠恶毒,连母亲劝解都反目成仇,更何况对我这个妾室呢?如今婆婆已死,我也愿意随她而去。”

包公安慰道:“你虽然多次苦劝丈夫无果,但与你并无干系。如今我安排你嫁给一个官员。至于郑日新,本该追究你诬告的罪行,但念在你协助搬尸回葬的份上,就免予处罚了。”郑日新听后感激涕零,连连磕头叩谢。而吴玉则被判处斩首之刑,在市曹被执行。

在幽深的大田县,隐藏着一个叫做高村坡的地方。这里有一座险峻的山岭,人们称之为枯蹄岭。这座岭,一头连接着大田的繁华,一头通向九溪的静谧。某日,一位贩卖布匹的旅人,为了前往乡间收取欠款,踏上了这条通往枯蹄岭的路。

在山的凹处,住着一户姓张的人家,兄弟二人,名叫禄三和禄四。他们表面上以砍柴为生,实际上却常常以此为幌子,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一旦遇到落单的旅人,他们便会心生恶念,下手抢夺。

这日,旅人行至半途,见前方山凹处有人家,便想上前问路。他远远望见禄三和禄四二人缓缓走来,便上前拱手问道:“请问二位,从这里到二十九都还有多少路程?”禄三故作友善地答道:“不远了,只有半日的路程。你从哪里来?”旅人答道:“我在各乡收完帐,准备回家。听说这里有条小路比较近,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还请二位指点迷津。”禄四听后,故作热心地指点道:“过了这座岭,再走十里就是大路了。”

旅人信以为真,以为这二人真的是樵夫,便放心大胆地继续前行。然而,当他走到前方时,却发现前方竟是一条绝路,峭壁陡立,无法通行。他无奈之下,只好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等待过往行人询问。

就在这时,禄三和禄四兄弟二人突然盘山而来,手持利刃,一言不发地向旅人砍去。旅人毫无防备,连中四刀,顿时血流如注,气绝身亡。二人迅速搜遍旅人腰间,搜得碎银七八两和两根银簪。随后,他们将旅人的尸体掩埋在山旁,将抢得的银两平分。

半年过去了,这起惨案始终无人知晓。枯蹄岭依旧静谧而神秘,仿佛在守护着这个深藏的秘密。

钱五秀和范体忠两家因为山界划分问题争执不休,始终无法达成共识。某日,钱五秀得知包公正在巡行附近,便立刻前往告状。包公闻讯后,亲自前往山中踏勘,经过仔细勘察,断定五秀所诉有理,便将山的管理权判给了五秀,范体忠则因此受到了刑罚和问罪。

处理完这起案件后,包公吩咐众人返回衙门。当他们来到山脚旁时,突然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包公沉思片刻,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难道这里还隐藏着其他冤屈?他立即命令钱五秀和范体忠在山脚四周仔细搜寻。不久,两人回来报告说,在山旁发现了一具死尸,尸体被野兽挖开土块,暴露在外。

包公听后,立即亲自前往查看。他命令手下挖掘开周围的土壤,发现死者的颈项上有四道刀伤,显然是被人谋杀。包公心中一沉,知道这是一起恶性凶杀案。他吩咐手下将尸体重新掩埋好,然后带着满腹疑虑返回衙门。

回到衙门后,包公苦思冥想,却始终无法找到破案的线索。他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我日断阳间,夜断阴间。这件事在阳间我无法查明真相,看来只能向阴间讨个真实消息了。”

于是,包公决定亲自前往阴间查案。他登上阴床,命令阴司手下人留意枯蹄山旁的谋杀案,若有冤魂前来告状,务必放其进来。不久,阴风惨惨,烛影摇曳,包公感到一阵困倦袭来,便靠着桌子沉沉睡去。

在似梦非梦的状态下,包公突然看到一个人浑身是血,前面有一只獐子,后面跟着一只鹿,慌慌张张地逃窜着。包公惊醒过来,发现手下众人已不见踪影,仿佛做了一场梦。他心中一动,莫非枯蹄山旁有叫张禄的人?

第二天清晨,包公升堂后,立即秘密派遣两名手下前往枯蹄山附近查访。两人果然找到了名叫张禄三和张禄四的兄弟二人。然而,两人听到包公差人前来捉拿的消息后,立刻逃之夭夭。

包公得知消息后,果断下令发牌捉拿。不久,张氏兄弟被拘传到堂上。包公厉声喝道:“你们二人抢劫客人货物,速速招来,免受重刑!”然而,两人却拒不承认罪行。包公怒不可遏,命令手下对两人各责六十重杖。在严刑拷打下,张氏兄弟终于无法忍受痛苦,只得如实招供了罪行。

原来,他们曾假意指路,将一名迷路的客人骗至偏僻处杀害,并抢走了其财物。如今被包公查访出来,他们也知道冤魂不散,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包公见他们招供明确,便依法判处了他们的死刑。这起悬疑重重的案件终于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在池州府青阳县,有个名叫赵康的富豪,他的家财万贯,令人羡慕。赵康有个儿子叫嘉宾,这嘉宾倚仗家中的财富,性格放荡不羁,整日沉迷于奸淫赌博,夜夜笙歌。

有一天,嘉宾心血来潮,带着仆人前往南庄游玩。在那里,他偶遇了两位年轻女子,年纪大约二八芳华,淡妆素裹,却别有一番清雅脱俗的气质。嘉宾看得目不转睛,心中暗暗称奇。

他转头问仆人:“这两个女子是谁家的媳妇?”仆人回答道:“她们是山后丘四的妻子和妹妹。因为丘四外出经商,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了,她们经常去庵庙求签,祈求丈夫平安归来。”

嘉宾听后,心中一动,对仆人说:“你去问问她们,如果家里缺银米,尽管开口,我借给她们。”仆人却摇头道:“她们的亲戚都很富裕,就算有什么困难,也自然会有人周济。”

那夜嘉宾躺在床上,脑海中却挥之不去那两位女子的倩影,辗转反侧,竟是无法入眠。第二天午饭后,他取了一锭约十两的银子,径直往那两位女子的家走去,企图调戏她们。

可是,那两位女子坚贞不屈,对他的无耻行径痛斥怒骂,甚至大声呼喊邻居来帮忙。嘉宾见事不妙,只好拂袖而去。他心中不甘,却又无计可施,于是吩咐仆人去请他的两位朋友李化龙和孙必豹来庄上商议。

当晚,庄人备好了酒菜,三人饮至半酣。李化龙和孙必豹问嘉宾:“今日召我们来,有何见教?”嘉宾便将昨日遇见那两位女子的事情,以及自己未能得手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二人听后笑道:“此事易如反掌。”嘉宾闻言大喜,连忙请教妙计。李化龙道:“今夜三更时分,我们三人分头行动。一人在山后呐喊造势,两人从前门冲进去捉拿那两个女子。然后将她们带到山窠里,任你摆布。这有何难?”

嘉宾听后连声称妙。于是三人饮酒至三更时分,瞒着庄人偷偷潜入山中。按照计划,一人在山后呐喊起来,李化龙和孙必豹则冲向前门。佣工们听到动静急忙起来查看,却被二人迅速绑缚在地无法出声。

接着他们闯入房中却只抓到了曾氏一人——原来丘四的妹妹因家中有事傍晚时分已被接回。三人将曾氏带到山中的平窠内便天色微明各自散去。然而嘉宾在慌乱中却不小心遗落了一方手帕在旁。

第二天清晨,邻人们才得知曾家昨夜遭遇了劫掠。众人急忙涌入曾家,解救被绑的工人,并立刻将消息报给丘四的妹妹家。许早夫妇闻讯后,早早地赶到曾家查看情况,却遍寻曾氏不见。他们一路搜寻至山中,隐约听到一阵凄厉的哀号。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羞愤难当——曾氏被剥得一丝不挂,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无法动弹。

许早急忙将曾氏背回家中,用热汤慢慢灌入她口中。过了许久,曾氏才逐渐恢复意识,能够开口说话。许早的妹妹关切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曾氏羞于启齿,但在妹妹的再三追问下,才含泪道出真相:“昨夜三更时分,突然有两人冲门而入。我以为是贼人,起身想逃,却来不及穿衣。那两人闯进房间,将我掳到山上。随后,又有第三人出现,他们轮流对我进行强奸。”

妹妹听后愤怒不已,追问曾氏是否认得那三人。曾氏摇头道:“当时月色昏暗,我看不真切他们的面容。”这时,许早捡起了一块白绫手帕,解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嘉宾”二字。他认出这是曾氏曾赠予某人的戏谑之物。

许早的妻子得知此事后,告诉丈夫:“昨日上午,赵嘉宾曾拿着一锭银子来我家,企图对曾氏行不轨之事。被我痛骂一顿后,他愤然离去。想必他心怀不满,晚上便纠集了一伙人来报复。幸好我不在家,不然也难逃一劫。”

许早听后怒火中烧,立刻写了一份状书,将此事禀告给包公。他在状书中详细描述了赵嘉宾的恶行,以及曾氏所遭受的凌辱。他恳求包公能够严惩罪犯,为民除害。这份状书在村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村民们纷纷表示支持许早,要求严惩赵嘉宾及其同伙。

一时间,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种紧张而愤怒的氛围中。黑夜里,村民们不敢外出,生怕遭遇不测;白天里,大家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对赵嘉宾的恶行表示痛恨。山中的樵夫和牧童也谈之色变,生怕在山中遭遇那些恶徒。整个村子仿佛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直到包公的到来才带来了一丝曙光。

包公立即下令拘捕所有涉案人员,首先询问了邻居萧兴等人:“你们是近邻,对这件事知道得应该比较清楚吧?”萧兴回答道:“大人,那天晚上我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起来,听到佣工人在喊叫,我们进去一看,发现工人被绑在地上,就赶紧给他们解绑了。然后通知了许早夫妇,他们找到山里才找到曾氏,她已经无法行动了,旁边还留了一块手帕。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也不敢乱说。”

包公点了点头,沉思片刻,说:“既然手帕上写着嘉宾的名字,那他肯定就是嫌疑人了。”赵嘉宾一听,急忙辩解道:“大人,那块手帕是我三天前不小心掉在路上的,我那天晚上根本不在山里。而且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捉得住人还绑得住人呢?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许早一听,立刻反驳道:“大人,白天的时候他明明拿着银子来调戏曾氏,被二妇骂走之后,晚上我们家就被劫了。而且并没有丢失财物,只留下了那块手帕作为证据。如果是贼人抢劫,肯定会拿走财物的,怎么会只去强奸妇女呢?请大人严刑拷问,逼他招出同党,为我们伸冤!”

包公听后,怒喝一声,命令将赵嘉宾重打二十大板,逼他招认。但赵嘉宾仍然巧言令色,死不认罪。包公无奈,只得下令将原被告二人一起收监,让邻居们回家。

他私下嘱咐狱卒:“你要守好监门,如果有闲人来看赵嘉宾,不要让他们见面,立刻带来见我。明天我会赏你;如果敢泄漏消息或者私自放人,我会打你六十大板,革除你的职务!”狱卒连忙答应。

包公退堂后,狱卒守在监门口。没过多久,果然有两个人来到监前呼叫赵嘉宾的名字。狱卒立刻打开门,守堂的皂隶们一拥而上,将两人抓住。他们敲响了堂鼓,包公再次升堂。

狱卒说道:“大人,我们抓住了两个人,他们都是来探视赵嘉宾的。”包公问明了他们的姓名后,严厉地喝道:“你们两个竟然与曾氏有奸情,赵嘉宾已经招供了。我正准备派人去抓你们,你们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两人听到这里,面色顿时变得惨白,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无言以对。李化龙急忙辩解道:“大人,冤枉啊!我们并没有与曾氏有染,赵嘉宾这是胡乱攀咬我们。”

包公冷笑一声,说道:“赵嘉宾已经招供了,他说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帮忙,他一个人肯定干不了这件事。你们还是老实招供吧!”

李化龙仍然坚称自己是清白的,但包公见他们言辞闪烁,便下令各打二十大板。两人仍不招供,包公便下令将他们夹起来,远远地放在廊下。

这时,包公将赵嘉宾从监中提出来,他看到被夹起来的两人,心中不禁慌张起来。包公高声骂道:“赵嘉宾,你强奸曾氏的罪行已经审明了!这两个人是你的同伙,他们也已经招供了,说是你指使他们去做的。现在我把他们夹起来,就是为了逼你招供!”

赵嘉宾听到这里,仍然不停地争辩,但包公不为所动,再次下令将他夹起来。赵嘉宾终于抵挡不住酷刑,只得招供道:“那天我确实去曾家掷银调情,但被她骂了出来。于是我叫了这两个人商量对策,主意是李化龙出的。求大人从轻发落。”

包公冷笑道:“你们两个先前还说赵嘉宾是胡乱攀咬,现在他自己已经招供了。你们两个画押招供吧!”三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只得一一招认。

最终,包公判决道:赵嘉宾这个不羁的浪子,仗着家财万贯,荒淫无度,不知官法如炉。他竟敢倚仗权势,擒拿奸淫妇女,简直比探囊取物还要容易。而李化龙等人,不仅不尽忠告善道,反而助纣为虐;不能规劝赵嘉宾改邪归正,反而设谋满足他的淫欲。他们明火执仗地冲进曾家,绑缚工人于地下;开门捉人,轮奸曾氏于山中。这种败坏纪纲、强奸妇女的行为,绝不能姑息纵容。无论是主犯还是从犯,都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以儆效尤。

在开封府的祥符县,有个学子沈良谟,他的独子名叫沈猷。而在同县的赵家庄,有位进士赵士俊,他的妻子田氏已年近半百却仍无子嗣,唯有一女阿娇,出落得如花似玉,美貌动人。阿娇与沈猷自幼便定下了婚约。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沈良谟家突遭洪水淹没,家道中落。赵士俊见沈家败落,便心生退亲之念。可阿娇却是个贤淑仁德的女子,她对母亲田氏说:“爹爹既然已将我许配给沈家,我怎能再嫁他人?”田氏见女儿已长大成人,也急切地希望她能早日成亲,但沈猷却无法筹措聘礼。

一日,赵士俊前往南庄办事,田氏便趁机派家仆前往沈家,请沈猷过府商议婚事,并打算将银两赠予他作为聘礼。沈猷闻讯大喜过望,但他却衣衫褴褛,无法出门见人。于是,他便前往姑姑家借衣。

姑姑见侄儿到来,便询问他有何要事。沈猷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岳母见我家境贫寒,便派人来叫我过去,打算给我些银两作为聘礼,然后便可迎娶阿娇。但我如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所以特地来此想向表兄借用一套新衣,明日一早便归还。”

姑姑听后也替沈猷感到高兴,便留他吃了午饭。随后,她便吩咐儿子王倍取一套新衣给沈猷。可谁料这王倍竟是个心术不正之人,他听闻此事后便心生邪念,谎称有事要出门一趟,让沈猷在姑姑家多等一日。

王倍却独自来到赵家,冒充沈猷拜见田夫人和阿娇。田夫人和阿娇出来款待他时,见他举止粗鲁、礼貌不周,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田夫人问道:“贤婿是读书人,为何如此粗率?”王倍厚颜无耻地回答道:“财是人胆,衣是人貌。小婿家境贫寒、流落异乡,如今骤然来到相府这样的富贵之地,心中难免惶恐不安,所以举止才会如此失态。”田夫人听了他的解释,也就没有再多加责怪,还留他在府中过夜。

当晚,王倍趁机勾引阿娇,与她私奔出逃,不知去向。而沈猷在姑姑家等了一日又一日,却始终不见王倍归来。他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最终,他只得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面对家徒四壁的惨淡景象和未知的未来。

第二天,沈猷将八十多两的银子,以及价值百两的金银首饰和珠宝,一并交给了王倍。王倍以为自己就是真正的沈家女婿,自然没有防备。他带着这些财物回到了姑姑家,对沈猷谎称自己只是去拜访朋友,然后又缠住沈猷多留了一日。到了第三天,沈猷坚决要离去,王倍这才将衣服借给他。

沈猷来到岳父赵士俊家,派人进去通报田夫人。田夫人听到消息后惊讶不已,出来见到沈猷,故意问道:“你是我家女婿,能否说说你家中的情况?”沈猷一一道来,言辞文雅,举止雍容,气质超群,俨然大家风范。田夫人这才明白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沈家女婿,之前的那个乃是冒名顶替的光棍,心中懊悔不已。

田夫人进入内堂,对女儿阿娇说:“你出来见见他。”阿娇却不肯出来,只在帘子后面问道:“叫你前日来,怎么直到今天才到?”沈猷答道:“前些日子身体有些不适,所以直到今天才来。”阿娇冷冷地说:“你早来三日,你就是我丈夫,金银财物都是你的;现在来晚了,那是你的命。”沈猷道:“令堂派人约我前来,并以银相赠,所以我才会如此匆忙。若没有银相赠也无关紧要,何须以前日今日为借口。我若不写退书,你守到三十年,也是我妻子。令尊虽有势力,岂能将你再嫁他人!”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阿娇急忙道:“且慢,是我与你无缘,你将来会有好妻子相伴。我将一对金钿、两股金钗赠予你,助你读书求学,愿来生再续前缘。”沈猷道:“小姐何出此言?这对金钗金钿,岂能当作退亲的聘礼?任凭令尊与我如何,我都不会答应。”阿娇道:“并非退亲,明日自有分晓。你速速离去,便可得到这对金钗金钿。稍晚些,恐怕会连累于你。”沈猷不解其意,仍在堂上端坐。

不一会儿,内堂传来慌乱的声音,报称小姐自缢身亡。沈猷还不敢相信,进入内堂一看,只见阿娇已经解下绳索,田夫人抱住她痛哭不止,沈猷也泪流满面,心痛不已。田夫人催促沈猷离开:“你速速出去,不可久留。”沈猷匆忙回到姑姑家归还衣服,并告知了发生的事情。

后来,王倍的母亲得知儿子因为贪财而害得阿娇自缢身亡,心中惊恐不已,没过多久便去世了。王倍的妻子游氏也是个美貌贤德的女子,才嫁入王家一个月,便得知丈夫干了这等丑事。她怒骂道:“既然得了银子,就不该玷污自己的名声。你这种人,天理难容!我不愿再做你的妻子,我要离开王家回娘家去!”王倍却道:“我有这么多金银财物,难道还怕找不到女人娶吗?”于是写下休书,将游氏赶出家门。

话说赵士俊离家数日后归来,一踏入家门便急忙询问女儿的死因。田夫人面带愁容,缓缓道出事情的原委:“女儿往日娇生惯养,对待下人颇为严厉。那日沈猷上门求亲,他衣衫褴褛,女儿觉得颜面尽失,一时想不开,便选择了自缢。这确实是她一时冲动,与沈猷并无直接关联。”

然而,赵士俊听后却怒火中烧,他愤然说道:“我早已想要退掉这门亲事,可你们母女俩却执意不肯。如今沈猷玷污了我家的门风,害死了我的女儿,你竟还说他与此事无关!我非要让他偿命不可!”说罢,他立刻写下状纸,命家人前往官府告状。

状纸中这样写道:“告为奸杀女命事:世间情义,莫过于父子情深;世间大事,莫过于生死攸关。我的女儿阿娇,年仅及笄之年,本已许配给沈猷。然而,沈猷却潜入我家,强行与她发生关系。女儿重视贞洁,羞愧难当,最终选择自缢身亡。闺门之内,风化所系;男女之间,嫌疑须防。沈猷既是我家女婿,本应恪守本分,何故如此无礼?如今生者已逝,同衾合枕的姻缘已断;死者不复生,偿命抵死的法律难逃。人命关天,我因失去女儿而痛彻心扉。特此上告!”

赵士俊家财万贯,势力庞大,他买通官府,上下打点,使得叶府尹在审理此案时偏听偏信。沈猷被拘集审问,面对原告的一面之词和伪证的妄指,他被判死刑,连申诉的机会都没有。

临近秋天时,赵士俊写信给巡行的包公,嘱咐他将沈猷处决,以免留下后患。田夫人得知此事后,心中不忍,私下派人向包公求情,希望他能暂缓行刑。包公心中生疑:“同样是女婿,丈夫要求杀他,妻子却要求放过他,这其中必定有隐情。”于是,他单独提审沈猷,详细询问他的来历和案情。

沈猷一一陈述了事情的经过,包公又问道:“当日赵小姐埋怨你来得太晚,你为何会迟来三日?”沈猷解释道:“因为我当时没有合适的衣服,便去表兄王倍家借衣。不料被他缠留了两日,所以第三日才赶去赵家。”

包公听完沈猷的陈述后,心中已有了计较。他心生一计,决定扮作一个布匹商人,前往王倍家中售卖布匹。王倍见有生意上门,便问包公买了两匹布。包公故意抬高价格,想以此激怒王倍。果然,王倍被包公的高价惹怒,大声骂道:“你这小商贩真是可恶!”包公也不甘示弱,回骂道:“我看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买布的人。我这布匹价值二百两,你若真想买,我可以便宜五十两卖给你,别欺负我是个外地小商贩。”

王倍听后冷笑一声,心想:“我家中现有银七、八十两,若要加上首饰,岂止一百五十两。”于是他傲慢地对包公说:“我银子都放出去生利了,现在手里没那么多现金。不过你要是想用首饰来凑数,我也可以帮你买来。”包公心中一喜,暗道:“这正是我所希望的。”于是他假装答应道:“只要你真心想买,首饰也可以。”

王倍随即拿出六十两银子和一些金银首饰,凑足了九十两,向包公购买了二十担好布。包公见王倍拿出了赃物,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他立即召来赵进士,将那些金银首饰交给他辨认。赵进士仔细看了看,认出其中几件确实是自己家中的物品,惊讶地问道:“这些首饰怎么会在这里?”

包公见时机成熟,便下令拘捕王倍。在堂上,包公厉声问道:“你冒充沈猷去赵家骗取金银首饰买布,当日是否还有奸情?”王倍见包公就是前日那个假扮布客的人,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无遗,无法逃脱罪责。他只好如实招供道:“那天因为表弟来借衣服,我便冒充沈猷先去了赵家。小姐出来后,我趁机与她发生了关系。现在小姐已经自缢身亡,表弟也因此入狱。既然事情已经被你们查出来了,我愿意接受死罪。”

包公听完王倍的供述后,愤怒地斥责他的罪行恶劣至极。他下令对王倍重责六十大板,王倍当场毙命于杖下。

赵进士得知了王倍的所作所为后,愤怒得几乎要喷火:“脱走银两我还可以宽恕,但我女儿被他玷污,羞愤而死,此仇难消!他差点又害死我女婿,误了人家一条命,损我阴德,我必追查到底,夺回那些首饰,还要让他妻子也死在狱中,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王倍的妻子游氏听闻了前情,主动前往赵进士家中,找到田夫人哭诉:“妾身游氏,嫁入王家尚不足一月,就因丈夫窃取贵府的金银,我深觉其不义,当即请求离异,已回娘家一年有余,与王家恩断义绝。此有休书为证。如今听闻老相公要追回首饰,但那些首饰并非我所得,望夫人明察秋毫,怜悯妾身。”

赵进士仔细查看了休书,又详细询问了游氏的来历,确认她确实是因为丈夫的恶行而主动求离,不禁叹息道:“此女不贪财,不居恶门,知礼知义,真是名门之后啊。”

田夫人因思念女儿不已,见赵进士称赞游氏贤淑,便道:“我女儿如掌上明珠,却不幸早逝。如今我愿认你为义女,以慰我心,你意下如何?”游氏感激涕零,拜谢道:“若得夫人提携,妾身感激不尽,愿视夫人为再生父母。”

赵进士见二人情投意合,便提议道:“你二人既已结为母女,如今游氏无夫,沈猷也未娶,何不让他二人成亲,当作亲女婿相待,如何?”田夫人喜出望外,连声道:“此事甚好,我之前竟未想到。”游氏心中更是欢喜,也道:“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于是,当日便派人去迎接沈猷,让他入赘赵家,与游氏成亲。众人皆大欢喜,称赞这是天作之合。

真是奇怪啊,王倍贪图别人的财物,最终却落得一场空;他玷污了别人的妻子,最后自己的妻子反而被别人所得。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真是最好的证明啊!

在庐州府霍山县南村深处,有一位名叫章新的裁缝师傅,年近半百,虽妻子王氏尚且年轻貌美,但品行放荡且未曾生育。章新便将兄长的儿子继祖接入家中一同赡养,继祖的妻子刘氏更是明艳动人。此时,两位来自桐城县的油漆工杨云和张秀来到霍山县工作,他们与章新关系交好,因此选择在他家居住,彼此间的友情日渐深厚。杨云和张秀甚至尊章新夫妇为义父义母,亲密无间。

杨云率先与王氏私通,不久后张秀也涉足其中。一日,章新带着继祖外出做工,杨云正与王氏偷欢时,却被儿媳刘氏撞见。王氏心生诡计,提议既然已被发现,不如也拉刘氏下水以封其口。于是,当章新叔侄在外劳作,夜晚未能归家之际,刘氏独自守房。杨云趁机潜入刘氏房间,在她熟睡之时欲行不轨,刘氏惊醒奋力反抗,王氏闻声进入房间,捂住刘氏的嘴帮助杨云。刘氏被迫就范,随后张秀也与王氏共度春宵。自此,杨云和张秀轮流与王氏和刘氏发生不正当关系,趁着章新叔侄频繁外出,如此持续了一年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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