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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金峰运大米 天云烧钢炭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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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研中学的师生,接到了上级通知,周坡的仓库,粮食已经装不下了,要把周坡的米运到金峰,然后运到井研,再往往外调。

刘真老师在班上动员说:“粮食大丰收了,周坡的仓库装不下了,又不通公路,粮食运不出来,上级要求我们,背上行李,住到金峰,搞一个星期。把米运出来。同学们,一要鼓足干劲,力争上游;二要珍惜粮食,要做到颗粒不撒,三要注意安全,量力而行。”全校师生,便背着行李,排着队伍,高唱着“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向金峰奔去。路越走越高,一路走去,全是红土地。路边出现了高大的松树,同学们都觉得新鲜。四班的沈富友,家就在金峰,他的哥哥沈富祥在本校六一高读书。还有周德东等同学,也是金峰的,一路上,他们就给同学们介绍金紫、金峰。据说这地方,曾经盛产黄金,经常见到紫气冲天,所以一个乡名金紫、还有一个乡名金峰。到金峰时,已是中午。六零初一班被安排住金峰小学。同学们放好行李,走出街口,欣赏金峰的山光水色。

金峰坐落在半山腰上,前面还有更高的周坡十八重山,下面沟壑纵横,有梯田,有水塘,有竹篱茅舍,鸡犬之声相闻。沈富友说:“现在是秋天,只有满坡的菊花,要是春天,满山遍野的桃李花,真像桃花源哩。”刘长清说:“我们井研,到处都是这个样子。山如螺髻,水如绿丝绦,四季鲜花不绝。”同学们闲逛了一阵,都回到自己班上,听候安排。

刘真老师在驻地召集全班同学开会,他说:“这个地方,山高水远,有工友煮饭,得有同学挑水。学校要求,每个班抽一个同学负责挑水,一天每个人挑十挑,看哪个同学主动承担这个任务。”连问了几遍,都没有人回答。刘老师正要再动员时,陈学文举起手说:“我来挑水!”陈学文是全班身体最棒的。他知道刘真老师,对他没有好印象,上学期的操行是丁等。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劳动,得到老师的认可。刘真老师看了他一眼说:“行啊,你一个人可不好偷懒,每天的任务十挑水。”陈学文说:“我保证完成任务!”刘老师又说:“我们搬运粮食,是以实际行动支持大跃进,支援社会主义建设。大家一定要拿出最大力气来,力气这东西,用了还会来,睡一觉,力气又回来了。而且,越用越大。休息时,就把书拿出来,复习功课,这也是劳逸结合嘛。”

大米的正式搬运工作,从第二天开始,但陈学文的挑水工作,却要马上进行。刚步行了半天,人都成了强弩之末。同学们,看着陈学文抖擞精神,挑着黄色的木桶,大步走出学校门,横过金峰街,走上下坡的弯曲山路,直走到水塘前。这段路,少说也有一公里。下坡容易,挑着空桶,陈学文走得飞快;廖文刚是从小抬水长大的,知道上坡的艰辛。陈学文上坡,肩上压着一百多斤的担子,开始还扁担颤悠悠,上到街口时,已经一步一顿了。这时的陈学文满脸通红,光头上也冒着热气。王绍全说:“鲁智深,歇歇气吧。”陈学文喘着气说:“干活路,越歇越想歇,倒了水,空桶,就是歇气了。”陈学文把水倒进了厨房的大水缸里,又挑着桶大步向水井走去。

第二天,吃过早早饭,老师就领着同学们踏着晨露向周坡进发了。他们的工具,大都是一根口袋,或搭在肩上,或缠在腰间;没有口袋的,就是一条裤子,绑住裤脚。也有个别背夹背儿的。去的时候,大家都兴致勃勃,有劲儿欣赏绿水青山,学鸟叫蝉鸣,大家的步子迈得飞快。一路上,只听脚步“咚咚”响,歌声笑声满天飘。可回返的时候,就不同了,每人身上,都有了二三十斤米。用口袋的,就圆圆的一团,或压在肩头,或横在后颈脖下;用裤子的,则胖胖的两条腿,像板枷似地环在两肩。同学们大都低着头、弓着背,人都似乎矮了一截。放眼望去,周坡到金峰的大路上,运粮大军,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开始队伍还较整齐,走了三四里路,队伍就时断时续了。

同学们都自由组合,体力差不多的人走在了一起,或三人一堆,或五人一群地向前移动。同学们的脸,都红扑扑的,女同学的脸上都沾着鬓发。年纪小力气小的,就把粮袋放在路旁,站着休息一会儿,然后,提起米袋,弓身放到肩上,又弓着背,向前追去。这样的队伍,就在这条路上,来来往往了整整七天。只不过,越到后来,这支队伍就越显得疲惫,脚步声越来越小,喘息声越来越大。

新调来的几位男教师,都用箩筐或口袋挑米,林开德、李永毅,陈禄生、陈忠珩等青年教师,脚步咚咚响,经常走在最前头。李素文和傅昌和、宋万英三位女老师,都用口袋背米。她们的背上都圆圆的一团。满脸通红,满脸汗水。她们走得很慢,渐渐地和廖文刚这些小同学走在一起了。这一堆小同学里,有王绍泉、郭茂清、廖清风、曾翠香、卫莹芳、沈富友。他们都在慢慢地走。宋万英老师当时教六零初二班和四班的语文,还担任四班的班主任,认识廖文刚和四班的同学。廖文刚看见宋老师,就说:“三位老师好。”四班的同学齐声喊:“宋老师好!”李素文老师说:“宋老师,这么多同学认识你?人缘不错嘛。”宋老师指着李、傅二老师介绍道:“这位是教高中语文的李素文老师,这位是教高中俄语的傅昌和老师。”同学们都喊:“李老师好!傅老师好!”几位老师回答着“同学们好”,就和同学们边走边摆龙门阵。

廖文刚问:“李老师是哪里的人?听口音和我们差不多。”李老师说:“我是回龙场的人。”廖文刚说:“我们挨得很近。我是断桥河的。我们经常赶的场有松峰场、回龙场、研经湾、观音场。”这时,后面几个大个子,“咚咚咚”地追上来了。他们是尹洪林、殷正清、卢泽文等。他们都挑着一百来斤,脚下虎虎生风。他们见了李素文等三位女老师,都放下担子,说:“给我们,我们挑得起!”三位老师都说:“不,不,不,我们也要锻炼!”同学们不由分说,抓过三位老师背上的口袋,把米倒进了自己的箩筐里,把空口袋还了三位老师,挑着担子,“轰隆轰隆”向前奔去了。廖文刚说:“我们也冲!”几个小同学,弓着腰大步往前跑。大个子们都笑了,说:“你们能跑赢我们呀!”说着,一阵风似地卷过去了。几个小同学,累得放下米喘气。

黄芙蓉说:“哪天我们也能长他们那么高大就好了!”廖文刚说:“会的,我们要长来超过他们!”廖输诚说:“我们长,他们也长,怎么赶得上?”这时,李吉吉和袁永林也赶过来了,李吉吉说:“男的长到20岁,女的长到18岁,个子就不再长了。”黄芙蓉说:“廖文刚和王绍泉还可以长7年,我们两个还可以长5年。一定赶上他们。”廖文刚说:“袁永林,比我还瘦小,扛这么大一砣!”袁永林说:“瘦是瘦,有肌肉,看我的腿,比你的粗。”他们一路,你一句,我一句地摆着龙门阵走,连累都忘记了。

陈学文挑水,规定的任务是每天挑十挑,但实际上,安排的人,每人十挑根本不够千多人用,陈学文二话没说,坚持每天挑二十挑水,他很希望刘真老师能够认可他、表扬他,可是直到运粮结束,刘老师对陈学文却只字未提。陈学文并不失望,他相信,用自己长期的行动,一定能改变自己操行丁等的命运。

大约在九月底,学校又接到上级通知,全校师生要去烧钢炭。学校专门组织师生员工学习了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使同学们懂得了烧钢炭原来就是继承革命先辈张思德的事业。为什么叫钢炭,有人解释,因为是拿来炼钢的,所以叫钢炭。也有人说:“因为这种炭,有一定的硬度,能敲得“当当”响,很像敲钢锭的声音,所以叫钢炭。学校采取高中生和初中生搭配的方法。因为烧钢炭,首先得要砍树伐木。而且这种树是青杠树,差不多有钢铁那样硬。小同学是砍不动的,他们可以当下手,比如剔丫枝、搬搬劈好的柴块之类。

廖文刚这个组有四十多人,是由六零高和六零初的同学混合组成的,带队的陈炯如老师是教高中语文的,大约四十来岁,秃顶,只有下面的一圈有点头发,大块头,很风趣。他的拿手好戏,除课上得让人听得津津有味外,还有两项特长,一是乒乓,二是象棋。他打乒乓的时候,往往是身子大动而脚步小动,有时接球你会惊呼他后仰得要倒在地上了,他却能一个高高的弧圈球,正好落在对方的台棱上,叫你无从接招,他还会不由自主地口内发声,气势咄咄逼人,只要他一出场,保证观众如堵,笑声似浪。他下棋一定是棋子高高举起,重重落下,轻轻晃动光光的脑袋,盯着对方。嘴里还要说:“看你怎么走,看你怎么走!”学生当中有一个负责的人,姓李,名知明,外号李狗儿,一个白面书生,个子高挑单调,对人很和气,是六零高的团干部。初中这边,董伯才和三班班长李秀芝负责,李秀芝的家就离这一组的目的地天云不远,所以又兼任这一路的向导。这个大组还有廖文刚、殷正清、董存根、钟同、陈学文、龚淑华、王绍全、三班的曹正训、李光玉、四班的郭茂清、尹洪林、李吉吉、五班的鲁近初、徐武德等等。

全校师生员工,除12个老弱的教师和有病的廖清风、袁永林、谈俊云、曾伯庚等同学留校守校外,早晨起来都收拾行李,吃过早饭就背着背包,挎着书包,排成四列纵队,跟随一面红旗,军人似地昂首阔步出发了。队伍在街上还是四列纵队,由李荷艳起音,唱《人民公社好》,这首歌可不是队列歌曲,唱起来悠扬宛转的,把本来是齐步走的队伍,唱成了便步走,陈老师也浑然不觉地只顾挺着胸走路。声音越唱越乱,路也越走越小,四列变成三列,三列变成两列,最后变成一列。这一列,开始三十里路,还像一字长蛇阵,蜿蜒于山道上,逶迤于丛林中;人,一个挨着一个,随山起伏,与路盘旋,可是到了五六十里的时候,这条长蛇就像被宰成了若干节似的,十来个人连在一起,中间出现了相当宽的无人地带。这条长蛇也越走越短,因为不少小组已经插到别的路上去了,最后就只剩下这四十来个人了。这时文刚们才觉察到,他们是最远的一组。

到中午12点钟的时候,文刚这一批十二三岁的初中学生和高中班的少数体弱的男女同学进入了真正的大山区,抬头看不见天,只能看见藤蔓、大树的枝叶和缭绕的云雾;低头看不见路,只不过是杂草和各种植物的纵横交错的如小蛇一般盘曲的根。人们走的路,不过是草浅一点罢了。幸好这一路有李秀芝,她就是乌抛的人。他给廖文刚说:“我走路可不慢,故意留下给你们带路,我来上学就要这样走,早晨八点出发,路上吃点带的苞谷粑或者烧红苕,边走边吃,才能赶上学校六点的晚饭。”廖文刚说:“没想到,你来读书会这样艰难。”李秀芝说:“年轻人嘛,这点路算啥!”

沿途的山上地下,泥土全是红色的,那些峭壁断崖,满目屹立,有些像熊熊燃烧的火焰。而崖畔山头,长着一种草,不像一般的草,成片成片地长;而是一窝一窝的,一窝草,细细长长,蓬蓬松松,就像一个女子在梳着长发。李秀芝告诉大家,这种草名字难听,叫臭草,其实是香的,可以制造芳香油,是香精的重要原料。走在旁边的陈炯如老师说:“臭草的‘臭’,是一个古字,意思是气味。臭草,是指有气味的草,不是指气味难闻的草。比如杜甫的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个‘臭’也不是臭味的意思,而是说有钱人家里散发着酒肉的气味。”徐武德说:“不对呀!说发财人家酒肉都臭了,老百姓却饿死在路上,没有人去埋,更能突出贫富悬殊嘛。”

廖文刚说:“陈老师解释得对。”陈老师说:“廖文刚说说理由。”廖文刚说:“一,酒是不会臭的,据说放得越久越香;第二,肉虽然会臭,但发财人那么不讲卫生呀!臭了不会倒掉,还要放在‘朱门’之内?”陈老师说:“徐武德,你同意不?”徐武德说:“勉强说得过去。”陈老师说:“不是勉强,必须这样理解才对。有一句诗说‘其臭如兰’,兰花是香的。可以推知,这个‘臭’字应该理解为‘气味’。”范友三说:“那么狗臭屁,也就是有狗的气味的屁了?”陈老师说:“‘臭’字在古代是‘气味’的意思,包括香气和臭气。但是,发展到后来,词义窄了,就只有‘不好的气味’的意思了。”

大家摆着龙门阵,到了吃中午饭的地方,这里正在开斗争会。一个四十来岁瘦小个子的人,低着头站在一根长凳子上。只听他说:“我只掰了鸡脑壳大个苞谷,想吃个烧苞谷。”旁边就有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吼道:“你污蔑人民公社的苞谷才鸡脑壳大!”旁边就有人呼口号:“打倒破坏人民公社集体经济的坏蛋!”李狗儿一打听,原来别的队伍都过去了,饭已经吃光了。陈老师说:“那就请公共食堂马上煮,不吃饭,那么远的路,这些小孩子是走不动的。”于是找齐公共食堂的人,重新煮。老师同学当然只好坐在那里参加斗争会。

饭煮好了,米饭,菜是黄南瓜,里面还加了点生姜,他们吃完饭上路了,批判会还在开。大家听来听去,就是一件事,这个人偷了一个苞谷来烧吃,被人捉住了。大家在路上又有了议论的话题。廖文刚说:“那个人说只扳了鸡脑壳大个苞谷,是想说明扳的苞谷小自己的罪小,哪晓得被人说成‘污蔑人民公社的苞谷才鸡脑壳大’,那罪名可就大了。”鲁星天比廖文刚大两岁,他说:“那么多身强力壮的人大白天在那里开会耍,喊这些豆包儿大的娃娃去烧钢炭。”廖文刚捏了他的手一下,小声说:“别说这些。”他们的眼前出现了大片苞谷地,苞谷壳还是青的,文刚刚才还在疑惑,一个苞谷的老帐还翻他干啥,原来这些地方山高气候异,断桥河两个月前就收了苞谷,这里却还在吃烧苞谷。

这个队伍小的不过13岁,学生大的,也不过十八岁,这么远的路,很少有人走过。李荷艳已经走不动了,有点埋怨的口气问:“到底还有多远嘛。”陈老师说:“不远了,翻过坳口就到了。”李秀芝说:“我的家,到了天云还要往前走,走这样的路已经一年多了,习惯了,就不觉得太累了。来,给我背。”李荷艳已经累得受不了了,只得把行李给了李秀芝。董存根、李光玉、鲁近初都向前争着分担了一些。翻过了坳口,眼前还是没有尽头的蜿蜒山路。李狗儿这时提了提精神,大声说:“我给小的们讲个故事。好不好!”——当时流行的一些古典小说,寨主叫他的部下就叫“小的们”,李狗儿这样叫既表明了自己是头儿,又表现出了幽默风格和亲和力——大家都有气无力地答道:“好。”

李狗儿说:“从前呀,有一个小姑娘到森林里去玩,迷了路,她就在林子里转呀转,转呀转,转呀转转转,总是转不出去,她想,怎么办呢,天又快黑了,她开始想到爬到树上去,可是爬上树一看,还是望不到边的树。她后来想到了,家里人肯定也在找她,于是她想了一个好办法,生一堆火,烟子飞上天,家里人不是就可以看见了吗?可是身上没有火柴,她想起了钻木取火,可是哪来的钻子?最后确定了敲石取火,先把干树叶干树枝搞了一大堆,然后就找了两块很硬的石头,对着干树叶敲呀敲呀敲。”李狗儿讲到这里不讲了,初中班的同学都急着问:“敲燃了吗?”“你们想她敲燃还是不想她敲燃?”“当然希望她敲燃。”李狗儿说:“那么,后面就是这样的:火星子一点一点地落到干树叶上,火星子又一点一点地落到干树叶上,突然呼的一声燃起来了。后来燃成了熊熊大火,她家里来找着她时,已经烧死在那里了。”

大家听了都感叹不已。郭惠玉说:“这个结尾也太悲惨了嘛,那小姑娘迷了路应该怎么办?”李狗儿说:“所以呀,小姑娘们,小男孩儿们,可不要单独到森林里去哟。几个人去,要做好记号,可以用粉笔或者用小刀划在树上。如果真的迷了路,可以靠太阳、月亮、星星,烧火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在空旷的地方烧,而且要会自己控制火势,森林里是绝对要禁火的。”大家听着故事,都一步一步地向前挨,下午五点过,才到了住宿的地方,天云小学。好在打前站的高中同学已经把稻草和晒垫铺好了,这支队伍只须把被盖放上去就可以睡觉。他们找到公共食堂,草草吃了晚饭,又挨到宿舍,倒头就睡。

第二天,老师同学都起得迟。廖文刚只觉得两腿僵硬。但他知道自己是少先队中队长了,又是跃进分子,三好学生,必须事事带头,也就强挣着起床,找事干。陈老师看同学们个个都步履蹒跚,就让同学们慢慢吃早饭,叫上李知明和廖文刚一同去找公社的同志联系。师生三人出了校门,这才看清,学校的位置很高,放眼就能看见四周重叠的山峦。出门下坡就是一条倾斜的小街,公社就在街的中部,看得出来,是一座古庙改建的。房子高大,屋檐翘起,门口和里面的柱子都大得惊人。接待他们的是公社书记。完全是农民打扮。他说:“你们来得正好,昨天也累了,今天十点钟就来参加我们的三级干部大会。生产队长、大队干部都要来参加。”三个人当然只好点头说“好”。离开会还有一个多小时,书记给陈老师泡了一杯茶,李知明就和廖文刚一同回去带队伍来。廖文刚说:“书记大白天也像没有什么事,会也要十点才开。”李知明说:“你这小的们就不懂了,我的家离这里还有十几里路,山区,人少地多,远的有三四十里路,他们要七点钟走,才可能赶上十点的会。”

李知明通知同学们去街上玩了一转,看了看山形水势,等离开会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才把同学们带进了会场。会场很宽大,可能是古庙的大殿,里面安了半屋子长凳子。主席台上挂着“天云公社烧钢炭誓师大会”,会场里人还不多。来开会的人穿的都很破旧,人都肤色黄而健壮。男的都叭叭地抽着叶子烟,女的不多,一般都三两个坐在一起,找些话来闲聊。

李秀芝说:“看来时间还早,白白的坐着,还是坐着。我们来背课文,怎么样?”同学们都说:“好!”于是,同学们把初一初二要求背诵的课文集体背诵了一遍。董伯才看会还开不起来,又请龚淑华领着大家唱歌。会场里,顿时歌声飞扬。同学们的歌都唱累了,人才算基本到齐,书记社长前排就座,都是三十来岁的人。社长穿着黄军装,大嗓门,看得出来是复员军人,他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讲话筒,声音振得大梁上灰尘直掉,他说:“上级要我们完成五万斤钢炭,我们舍一百斤肉,砍光十座山,也要完成。同志们,大跃进的年代,可不要给我拉稀屎,生软蛋!”

轮到书记讲话,他从国际讲到国内,从县城讲到天云公社,从小秋收,讲到种小春,从生产讲到小孩儿不要玩火。足足讲到下午两点半钟,然后是休会吃午饭。

吃了午饭就由各个大队表态誓师。大队长们一个个精神百倍,口惹悬河,他们的发言稿都是写在一张红纸上的,一般都是三个人上台,大队长和书记如两个门神站立左右,手捧那张代表全大队社员心愿的红纸,会计则意气风发地把纸上的文字念出来。只听红旗大队的念道:“东风吹,战鼓擂,烧钢炭,我怕谁。男女老少齐上阵,钢炭烧得像山堆。坚决完成一万斤,庆功会上我干杯!”下面立即掌声雷动。红旗大队的组合还正在把决心书恭恭敬敬地交给公社书记,另外一个组合已经跳上了主席台:“我们火箭大队的决心是,汗水要叫黄河满,斧头要砍泰山光。坚决完成钢炭任务两万斤,就是要当强中强。”这三个还没有下去,两个四十来岁的人和一个妇女已经跑上了主席台,只听那妇女大声念道:“我们卫星大队的决心是,老人学黄忠,青年学武松,烧出钢炭三万斤,大跃进中当先锋。”后面还有说学罗城的,学黄继光的,完成的数字一个更比一个高。场上的掌声和喝彩声,真如涨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最后表决心的是红太阳大队,他们的决心是:“要学夸父赶太阳,烧的钢炭用千箩万箩装。装得山上堆不下,到天王老子那里去借粮仓。我们要求完成五万斤!不给我们任务就决不出会场!”全场立即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有人站起来说:“龟儿子王朝柱口气大,一总的任务才五万斤,你一个大队干完了,我们干啥子!”瘦小的书记笑得合不拢嘴,站起来举起双手招呼了半天,才好不容易使会场安静了下来。只听他说:“同志们,真有大跃进的气势,根据各个大队报的数字,我算了一下,我们八个大队,一共报了二十万斤,超出了县委下达任务的四倍。我们就这样报给县委,给国庆九周年献个厚礼!”

等干部们都散了,师生们才去伙食团吃午饭,时间已经下午三点过了。廖文刚边吃着红苕饭边说:“这书记的数字算错了吧。二十万斤应该是五万的四倍,不是超出了四倍。”李秀芝说:“工农干部,文化不高,说得不准确,不必管他。”董伯才说:“大家的干劲真大!”鲁星天说;“我可是背木炭上街去卖过的,一大背才有十五斤,二十万斤,这山上有那么多树子么?”李知明说:“树子倒有的是,问题是砍得了那么多树吗?我们这里可只有斧头。”陈老师说:“吃了饭就上山。不要议论那些。我们的任务就是帮助社员砍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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