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学 (第2/2页)
还有两个很大的书弄,和尚的意思,逝者生前是读书出身的文化人。该如此对待才对得住逝者。和尚还有一层意思,让逝者在阴曹地府,也更有超生的本钱。他将纸糊的洋楼正门写上为焜楼。经过和尚的如此这般操弄,那些该做的做好了。
爷爷去世后的第二天中午时分,我的三、四五姑妈来了,我三个很少见面的姐姐也来了,接着又来了个从未谋面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我三个姑姑三个姐姐都极度伤心,哭得天翻地覆极度悲伤。
那个叔叔也能感觉到他很是悲痛。那天下午整个村的婶婶伯母还有叔祖母们,三五成群手捧香纸一批又一批,前来烧香烧纸吊唁拜祭,以表对逝者之哀思。那一天下午前来吊唁者都哭成泪人,由此可见爷爷在亲人心中,之体位是何等级?
那一天凡来拜祭的亲人们,都或多或少带来粮食和青菜,还有一些亲人抓来鸡鸭。这种互相帮助的传统美德,就是我们村亲人们的规矩。
到了那天晚饭后和尚的超度开锣。听老人说新中国成立之后,我们村包括隔离十里八乡在内,我爷爷是老人死后第二位请和尚超度的。
当和尚锣声敲响全场肃静非凡,俩和尚喃喃自语说个不停,但他俩在唱什么?说什么一句也听不懂。只有他才知道了,那天晚上爷爷的超度。
引来了十里八乡的看新鲜的乡亲,据说足足来了两三百人。这也不足为奇,因为当年的社会通信不便科技落后,在当时为逝者超度也极为少见,看看也会有一种超高的新鲜感。
在这一批人当中,也有几十个人手捧香纸,前来烧香吊唁逝者。为此当事方亦只能诚心地鞠躬以表谢意了。和尚的超度直至通宵,和尚是否两个一起通宵我不知道,我还不到十二点就睡着了。
至我醒来他两个也还在喃喃自语。从这一点看起来他们的超度,还是很诚心尽责的。亦望祖父能早日超生,一路走好直到天堂。
第二天早饭后,紧接着又是三五成群的,叔祖父、叔祖母和叔叔伯伯们,照样手捧香烛纸宝前来诚心地,烧纸烧香逐个下跪拜祭。当然家属也给前来拜祭者一一鞠躬谢礼。
不一会又来了八个壮汉,他们也拜祭之后吃早饭,然后带着工具上山去了。那时候也知道这八个壮汉,是为祖父挖坟墓,并肩负抬棺材的,统称八仙。农村延续千百年均如此送走逝者。
到了下午两点钟左右,开始准备爷爷的葬礼。当时爷爷的葬礼由彩华叔全权主持,首先由家属祭拜。祭拜的礼物有完整的猪头三牲,并鲜鱼粉果,酒肉齐全。家属子孙全部到齐由先生喊祭,经三叩九拜礼毕后,紧接着第二场家族祭拜也是三叩九拜。
然后由八仙将逝者入殓再盖棺。到此时人就真正走完一生,盖棺定论了。然后将棺柩抬到屋门坪停放,和尚将爷爷生前的遗物,和他们做的纸楼书弄一并火化。直至那些东西灰飞烟灭了,八仙们就抬着爷爷的棺柩,往他老人家的坟墓去了。
将爷爷下葬在他坟墓里了。如此一番爷爷的葬礼就结束了。只是给我们留下缅怀。当爷爷送走当晚,我在我的语文书上写上,祖父于一九六二年十二月五号,星期三,农历十一月初九日上午十时驾崩。这本书上初中后就弄丢了。
那天晚上我呆呆地望着,两个第一次见面的姐姐,母亲跟我详细说了一切经过,两个姐姐的经历总算明白了一切。幸亏她们的那个家的家人很爱护她,另外就是三姑四姑也极少见面,后来也才知道她们的经历。还有昨天来拜祭的那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原来他是我六叔童养媳的,第二任丈夫叫缪柏祥。
据说我六叔的童养媳姓翁,因我六叔离开老家时她还小,但六叔离家后多年音讯全无,她也在家等待至近二十岁,父辈还说将我和六姐给她做儿女。
但她最后还是嫁人了,我记得我和六姐还去过她家。是冰坎河屋村,还去过翁氐的娘家,那个外婆还很爱惜我姐弟。那一次是这个外婆做生日,当我到这个外婆家里,她见到人就说,我俩姐弟是亚良妹的大女儿和儿子。
当年我和姐姐见到她,一直都叫她妈咪都很亲热。也可能六叔的童养媳都是很小抱来的,她至二十岁左右才离开这个家,相信她也是为了感激爷爷的养育之恩。她本人又因故无法参加爷爷的葬礼,才叫她老公前来参加,从这方面看来此人还是有情有义的。
爷爷的后事一切费用,全由我父亲一人承担,我们兄弟对父亲待祖父的孝道行为,一切历历在目,如此大的场面到底花了多少钱,用了多少粮我辈一点也不知道。
父亲的勇于担当,孝顺老人之行为,以及极其高尚的精神,也一直激励着我们兄弟。从而同心合力勇敢前行。
我和姐姐又回到了宁静的教室,专心聆听着老师讲课。但是爷爷的离去,对我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失落感。情绪此起彼伏,对学习上心不在焉,但作业还是积极完成。
因一年级的课程简单,写的拼音字母还经常贴在墙上,老师也很满意的。对这些书本两年来不断地翻看拼音字母,也系统性写过多少遍,所以写起来得心应手。
上学了在学校里有很多同学,上课下课又上课,分散了注意力,加上同学之间相互嬉闹心情好多了,但是一旦放学回到家里心里空荡荡的。
爷爷的离去多少的不习惯,多少的不自然,多少的不方便,也只有自己才知道。尽管多少的困难多少的不便,还是要鼓起勇气勇敢向前。
然而爷爷的离去直接影响到我五姐,从此五姐辍学了。五姐才上五年级,弟弟还小才七岁要人照看,当年母亲要参加集体劳动。父亲回他厂里工作离家五六十公里,大哥刚高中毕业回家。所以五姐辍学也是条件所迫实属无奈。
听母亲说当时的生产队干部我叫大伯,他整天骂骂咧咧,说我母亲全家人都读书,谁做给你一家人吃。当年我家现实如此,但他们可不知道知识大过天的说法。
五姐那一年十五岁已成大姑娘了,家里的所有家务一日三餐,菜地浇水捡柴割草全由他一肩挑尽。逐渐逐渐也参加集体劳动,不管多苦多累从不说一声。
以后很多要母亲干的活都由她顶上。当年修水利建水库山塘,这些苦活都由五姐去干。五姐自从参加了集体劳动之后,也得到叔伯们的认可,都充分表扬她,是能吃苦耐劳积极肯干的好姑娘。
从此母亲也逐渐轻松一些了,加上那一年大哥高中毕业回家参加集体劳动。家里的劳动力也增加了,那些骂骂咧咧的声调也降低了。
那一年全国性的大饥荒仍未彻底消除,农民只能靠生产队分口粮,是按人口分粮食,听大人说人平每月二十五斤谷子,那么二十五斤谷是什么概念呢?现代人是不知道的。
那就是每百斤谷通过加工,只能碾出六十八斤左右的米,这可是最高标准的出米率了。假如碾成现代米的质量,又白又精细最多也就是六成。
就算当年六成八的出米率可以说是糙米。也才只有十七斤米,那十七斤米分成九十份,那就意味着一顿饭一个人还不足二两米。这分量能吃饱吗?当年农民煮什么菜都没有油,一年四季如此。
如果现代人一顿饭,肯定吃不了二两米饭,那年代吃不饱加野菜,村里没野菜上大山里采,人们就是用这种方法,艰难地一天天煎熬着,用各种方法去战胜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