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一滴澄澈清莹,微带香气 (第2/2页)
谢渺回神,注意到不远处树下站着人,“崔表哥。”
崔慕礼走近,眉梢含着浅淡笑意,“在等我?”
谢渺头,“嗯。”
崔慕礼道:“外头热,我们进去说。”
“不……”谢渺下意识拒绝,思及行目,又改口道:“好。”
两人并肩而行,谢渺有心落后半步,他却贴地放缓速度。几次下来,她干脆放弃挣扎。
明岚苑是除去崔府几位男主人住所外,最为精巧一座园子。进三出格局,院落深阔,设环形鱼池,水廊逶迤而过。厢房错落雅致,阶柳庭花,绿藤爬满高墙,夏意盎然极致。
她在这里住了几年,对无比熟悉,旧地重游,那些为被遗忘记忆又争先恐后地涌出,如幻影般在脑中疾驰而过。愉悦或悲伤,期待或失落,愤恨或麻木……无一不在提醒她,莫重蹈覆辙。
波动唯有一瞬,她很快便心如止水。
崔慕礼领着她到书房前,乔木早已侯在那里,见到来人后讶异出声:“表小姐?”
崔慕礼道:“去准备些冰食来。”
“是。”乔木乖顺地退下。
崔慕礼率先踏进书房,见她并无动作,“阿渺?”
谢渺道:“还是去前厅吧。”
崔慕礼道:“书房私密,方便谈事。”
谢渺不好坚持,环目顾。
半圆形雕花镂空拱门将书房隔成两间,外间是一套紫檀木桌椅,供喝茶闲聊所用,里间则是崔慕礼平日处理公文书案。
前世婚后,她常常会借送吃食机会来,只为与他多些相处时光……
真傻。
崔慕礼领她在外间坐下,端起桌上茶盏,试了试温度,方才递给她,“新庐山云雾,我喝着还算顺口,你来尝尝。”
骨节分明手指托着均窑鸡心茶盏,深红浅紫在青釉上绽开裂变花纹,手也好,茶盏也好,漂亮都像件艺术品。
谢渺挪开目光,冲他摇摇头,“我有事表哥说。”
崔慕礼摘下官帽,『揉』『揉』眉间,神情略显疲惫,“你说。”
谢渺忍不住问:“你很累吗?”
崔慕礼打起精神道:“还好,也三天没睡过觉。”
谢渺:……
“不你先休息会?我明早来找你。”
“不用,你陪我坐坐好。”
乔木端着托盘,送上冰镇酸梅汁与酥山。崔慕礼接过精致银调羹递给她,被她举手一挡。
“我不喜甜,你用吧。”
不喜甜?
崔慕礼微怔,分外认真道:“我记下了。”
谢渺:……未来右相脑子,还是留着记有用事情吧你。
她不说,崔慕礼也不说,睁着一双深不见底丹凤,看谢渺如坐针毡。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故作好奇地进入正题,“崔表哥,我听说红河谷灾银案已了结,凶手竟是那宁德将军邹远道?”
“正是。”
“咦……他不是位顶天立地英雄吗,怎会做出这样利益熏心事?”
崔慕礼没有正面回答,“阿渺对案很感兴趣?”
谢渺笑脸僵,“略略吧。”
崔慕礼道:“你当知晓,公务细节,不便透『露』与外。”
谢渺在心底啐了口,她当然知晓,不是着姑且一试吗?又不少块肉。
她犹不死心,“表哥,我与你亲如兄妹,说起来,也不算是外人。”
“亲如兄妹?”崔慕礼却意味深长一笑,“阿渺,兄妹关系,无法排除在外人关系之外。”
谢渺:……慢着,我有种不好预感。
崔慕礼吐字清晰,慢条斯理道:“唯有妻子,才是我‘内人’。”
谢渺不为所动,甚至还来句佛。
『惑』道者众,悟道者少。崔慕礼这张嘴,实在太适合去妖言『惑』众了。
她懒装模作样,撤下笑容,抿了抿唇道:“我听说,官府在找邹夫人与聪儿下落。”
崔慕礼道:“是有事。”
“如果说……我知道他们在哪,你信吗?”
崔慕礼如梦初醒,似是才起来,“差忘了,你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又正『色』道:“邹夫人与聪儿是朝廷通缉犯,你若知道他们下落,还请照实说来。”
谢渺问:“你抓到他们,会如处置?”
崔慕礼道:“自然是按照律例,公事公办。”
谢渺决定遵从本心,抬头与他对视,“我可告知她下落,是你答应我一件事。”
崔慕礼挑眉,“哦?”
谢渺道:“我知道红河谷灾银案细节,邹将军他——他当真是十恶不赦之人吗?”
崔慕礼心底微妙至极,脸上却故作讶异,“阿渺,红河谷灾银案真相已昭告天下,你为还会怀疑?”
谢渺静了静,道:“可能是因为……因为害怕吧。”
害怕他是另一定远侯,蒙冤而亡。害怕重活一世,她依旧无法窥真相,让他背负两世唾骂。更害怕她冷旁观,善心邹夫人与聪儿白白丢失『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