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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同床异梦的夫妻 (第2/2页)

焦急而凄厉的声音此时刺耳地传来,随着这声音出现的,是披头散发的曾晚晚。她头上缠着白色绷带,隐约可见斑斑血迹,满脸憔悴,如生了一场大病一般,与平日里花枝招展妩媚动人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见曾氏父子二人都冷冷盯着她,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重重磕了一个头边哀哀哭道:“义父啊,我,我实在是有罪,坏了您老的大事,我实在是不知,不知那高莽枝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也实在是不知是谁在背后给了我一闷棍啊,您。。。您老打我吧,罚我吧。。。”

“好了好了,起来吧。”曾乘风有些不耐烦地朝她挥挥手,“相信这事也并非是从你这走漏了风声,因为景王爷昨日也去了。还有,也并非就坏了什么大事,因为那地库。。。根本就不存在。”

“啊,怎么会。。。”曾晚晚抬起头来,满面既是泪又是汗,没了往日的狐媚,反而显得有些丑陋,这更让曾乘风觉得一阵反感。

“那地库里什么都没有。”曾乘风冷冰冰答了一句,又用更加冷冽的语气道:“还有,数月前,你为何派魏忠到柳弯月房中去行窃,你是准备盗取钥匙后独自去取地库中的金银财宝吗,说,到底是何居心?”

“义父,我都是为了您考虑啊。”曾晚晚急道:“之所以一直未向您汇报,便是不想让您过多烦心,若是当时能找到那钥匙,我便一定会交到您老手上的。我,我怎么会私自盗取呢?”

“哼,但愿如此。不过,现在才知道,那钥匙就顶个屁用,我们都被高普沧给骗了。”曾乘风在儿子的搀扶下坐到床沿上,又挥挥手让干女儿起来,重重叹了口气道:“唉,我们曾家如今是多事之秋,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才能一致对外啊。晚晚,你也受苦了,这事也怪不得你,快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曾晚晚从地上起身,又蹲到了曾乘风身边:“义父,听曾哥说,我们家是想聘请无忧公子到各地收取茶叶是吧?”

曾乘风瞪了儿子一眼,冷冷地道:“这事还未和那无忧公子提起,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呢。”曾无庸明白父亲是怪自己多嘴多舌,不该把无关的话说给曾晚晚听。

“义父,此事必须抓紧了啊。”曾晚晚扯了扯曾乘风的衣袖,“据我得到的消息,高莽枝也准备动手了。”

“动手做什么?”

“收取茶叶,我听说他准备找那景王爷先借钱,要把高家的生意重新盘活。”曾晚晚神秘兮兮,压低音量道。

“哼,他能有这个胆量?”曾乘风表面如此说,内心不禁又咯噔一下,果然这景王爷与高莽枝有勾结,看来他们真是准备联手对付曾家了。

“义父,曾哥!”曾晚晚再次跪下,诚恳乞求道:“昨日之事,不论是否造成重大损失,都是晚晚的错,所以,请义父和曾哥一定给晚晚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若那无忧公子答应替曾家收取茶叶,晚晚定要紧跟其后,监督其一举一动。义父,曾家如今被人构陷,深陷危机,收取茶叶这件事上绝不可以再生变数了啊。”

“是啊,父亲,晚晚说的对,绝不可再节外生枝,曾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啊。”曾无庸也在一旁帮腔道。

“好了好了,”曾乘风挥挥手示意二人不要再说了,“那无忧公子是什么态度都还不知呢,现在就说跟不跟的,不是太早了吗?”

“义父,那无忧公子上次不是救了巩是新吗,我们就说巩是新是我家家奴,犯了重罪,依法当送官的,可我们怜他家有妻小,只是略作惩罚便放他走了。如今,我们可以再次去报官,告那无忧公子窝藏罪犯,以此逼他答应我们的请求,如何?”

曾乘风像看怪物似的盯着曾晚晚看了好久,最终一言不发,起身就走。曾晚晚疑惑地盯着曾无庸,后者也满脸无奈地道:“晚妹,什么时候你这智商也沦为和陈水深一般水平了?”说完也起身拂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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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无庸的卧室里,反倒只留了曾晚晚一个人,见二人先后走开,她满脸的疑惑开始变为满脸的冷笑,随即也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又轻抚了抚依旧疼痛的后脑勺,一摇一摆地离开了。

因身心俱疲,此时的高莽枝懒懒地瘫倒在景王府客苑的软床上。从临川山上下来,景王爷并不曾和他有任何交谈,他也无心再去告状。想起曾乘风的狡猾与狠辣,他不寒而栗,怪只怪自己太鲁莽,在未保留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竟然就敢跳出来想要揭穿他的真面目。若他真的这么容易就被自己吓唬住了,高家何至于这些年一落千丈。

只是想到曾晚晚,他的胸口不禁一阵阵发疼,魏忠那高大的身影,时时在晚晚身边晃动的身影,像鬼魅一样在自己脑海里挥之不去。晚晚,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真的和魏忠有不清不白的关系吗,或许那只是曾乘风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而故意编出来的谎言?昨晚在家里的一幕幕又重新浮现在自己脑海中,他不能相信,那个告知了自己真相的妻子,难道只是在利用自己吗?他将双手枕于脑后,又将昨夜所有的细节都重新梳理了一遍。

月光温和,夏虫唧唧。昨晚,高莽枝独坐于高家宅院的湖心亭内,望着湖内含苞待放的荷花思忖着。高伯的那一番话,已经让他从震怒、绝望中挣扎出来了。高伯为他指了一条明路,让他去联手马凌云和景王爷,让这二人支持他,不论是从政策上,人脉上,还是经费上,这二人都能给予鼎力支持。

这些年,他一直不敢去和二人多交道,始终仍是源于那根横亘于心中的毒刺——是他害死了攸乐。他不敢去面对这二人,甚至不敢面对高伯,这个秘密,他只能永远埋藏在自己心里。多少次他自责内疚,多少个午夜梦回,梦里攸乐蹦蹦跳跳向他走来,醒来只有泪湿枕巾。

他深深爱着攸乐,却深深恨着自己,时常将自己的一颗心置于烈火上炙烤,他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是他应得的惩罚。该如何减轻自己内心这份愧疚,还是只有振兴高家,完成攸乐的心愿啊!

可如今,曾家父子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他们将自己脸上最后一张面具都已经撕毁了,此时,他正站在悬崖边,若再不自救,他高莽枝连同整个高家,都会落入曾家父子之手了。他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但也绝不甘心自己沦为曾家的阶下囚。名义上他还是高家的长子,何况现在笼罩在高家之上的迷雾重重,高普沧究竟有没有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并未确定,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高家在自己手上毁掉!

该如何去联合这二人呢?以他如此胆小懦弱的性格,以及内心无以平复的愧疚,他怎敢在两位至尊之人面前开口,真的要去找那个阿丑吗?这些年,那两位尊者不是没向他投过橄榄枝,但是都被他婉言拒绝了。如今,要将这根几欲断掉的线重新连接起来,是需要极大勇气的。

“如此良辰美景,怎能少了佳人的陪伴呢?”一句娇滴滴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高莽枝的思绪,随之飘入鼻息的,是曾晚晚身上特有的体香。这香味,曾让高莽枝欲罢不能,为了这个女人,他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可如今,同样的香味闻之却令人作呕。

高莽枝牙根紧咬,若是大白天自己震怒的时候,这个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非把她那张柔媚如狐狸般的脸打成肉饼不可,但现在不一样了。此时他已经彻底冷静了,他需要的是反击的策略,而不是一时的冲动和泄愤。

曾晚晚身后跟了个小丫头,低眉顺眼的将一个琥珀色酒壶和两个银质酒杯放于亭内的石桌上,躬身静静退下了。那个酒壶一下子吸引了他的视线,他太熟悉这个酒壶了,五年前,就是它,曾经将自己的兄弟高革登推向了未知的深渊。当时,他们夫妻二人一起将这个酒壶收起来,藏到了最隐蔽的地方。五年过去了,他从未想起过这个酒壶,就像从未想起过他那失踪的兄弟一样。今晚,这个女人将它重新拿出来,明明白白地摆在自己面前,意欲何为?

曾晚晚见高莽枝的视线久久落在酒壶上,便知道他已经想起了五年前的往事,也想起了这个酒壶的双重功效。不错,这便是能杀人于无形的鸳鸯壶,此壶有上下两个注口,可以注入两种不同的液体,使用者可以单手操作,在旁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随意控制壶中倒出的到底是哪种液体。有人将美酒和毒酒同时倒于壶中,通过控制,给自己和对方倒出不同的酒,达到神不知鬼不觉便将对方杀死的目的。

曾晚晚伸出如凝脂般细嫩的双手,从壶中倒出两杯酒,一杯递给高莽枝,笑盈盈道:“敢喝吗?”

高莽枝从容接过酒杯,轻哼一声道:“有什么不敢?”连眼睛都不眨,一仰脖便一饮而尽。

这举动倒是大出曾晚晚意料之外。她心目中的这个丈夫,从来都是无能,胆小,懦弱的代名词,她从未真正将他看在眼里。不过,这两日他的举动倒是不失血性,竟然敢公开与曾乘风撕破脸,此时又如此有胆量,敢将来历不明的酒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而高莽枝却料到曾晚晚拿出此酒壶必有深意,绝不至于二话不说便将自己毒死,所以才敢大胆一赌。当然,若真是自己赌输了,一下子死了倒也干净,一了百了免却诸多烦恼。

“你就不好奇,今晚我为什么会拿出这个酒壶吗?”曾晚晚一改往日的狐媚妖冶,一本正经地问自己的丈夫。昔日红袖坊的头牌姑娘,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柔和宁静了许多。

“无非作奸犯科之类丑事,你若不说,我便不奉陪了。”高莽枝将酒杯重重掷在石桌上,银器与顽石碰撞的“哧哧“声在这静夜里尤为刺耳。

“看来相公是笃定了我曾晚晚满腹坏水,只会干作奸犯科之事?“

“哼!“高莽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乜斜着眼道:”难道我还高估了你不成?你们曾家三口,这些年来活的太辛苦了吧,人前道貌岸然, 人后卑鄙龌龊,装的不累吗?“

“那在你眼里,我便是曾乘风父子专门派到你枕边来的奸细?“曾晚晚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口酒却迟迟不肯喝下去。

高莽枝都懒得再和她再多说一句话,站起来准备离开,“你还有什么事,若不快快说明,我便到书房去了。”

曾晚晚嘴角轻咧,露出一丝苦笑道:“若说我和曾氏父子并非一条心,你会信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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