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2/2页)

“是的是的。石锤牧师也经常能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拓展了我们办案的思路。”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言语里的讽刺雷蒙！难道你忘记了上次仓库那企案子？要不是我你可能还在下水道里举着火把找线索。”

“好吧好吧！我承认那次确实多亏了你机智！”雷蒙笑着认输道。

“不过你和特里一起出现，我还真以为是来找我协助办案的。”

“实际上特里也有购置一个家奴的想法，所以我们才一道过来看看。”

“好吧！既然也没我什么事儿，那我就不在这跟你这堕落的恶棍耗了。我还是回神殿去跟我的那些牲畜呆在一起更自在些。”说罢矮人跟克劳狄娅规规矩矩道个别，又跟特里招呼后一声扭头便走：“另外我年初酿的那桶啤酒现在已经充分的完成发酵了，我感觉这回温度控制得恰到好处！就这几天你找个时间来尝尝。”这话显然还是对着雷蒙说的。

“那我晚点就过去。”雷蒙冲着矮人的背影笑道：“再带条鱼。”

“甭带了，我那儿别的没有，香肠和腌肉倒是管够。”矮人头也不回的用力摆了摆手。

目送矮人走远，三人转身就继续往里走。奴隶市场像梯田一样一层层的建在坡上，沿着大路一层层的往下拐就能将整个市场逛完。两侧都是些颇为简陋陈旧的木质建筑。朝街的墙壁大多被木栅栏取代，以方便顾客能清楚的看到里头的奴隶。但克劳狄娅想要的家生奴隶一般不在那里面，里头多是些各处捕来的男人、外国卖来的战俘，这些人不大顺服所以像畜生一样关在笼子里卖。他们也多是被卖到矿上或者庄里干粗活。漂亮的女奴坐在门口烤火吸引顾客。家里出生的奴隶、还有那些有手艺的奴工则坐在房间里头。

克劳狄娅和雷蒙走在前面，特里跟在两人身后。三人走马观花的往里头逛了一段，自然是选不到什么好的。

“看来你跟护民官关系不错。”克劳狄娅一边走着，一边没话找话的说。

“都爱喝点酒，脾气也还算对付吧。不过他总想找机会说服我皈依裳褆亚，这点倒是挺讨人厌的。”

雷蒙的这句话引起了克劳狄娅的注意。之前在魔索布莱听朱莉说起过关于雷蒙是个“前圣武士”这件事。在费轮，所谓的圣武士和牧师一样并不是个世俗的职业名称，而是和魔法师、术士一样是对拥有某种能力的特定人群的指代。诸神赋予他们的某些信徒以超自然的力量，让他们在地上代表自己凝聚、指引和保护信徒，如同主人派牧人看护自己的羊群一般，因而称其为牧师（普通的教区领袖职称是祭司）。圣武士的力量在本质上和牧师是一样的，但他们在被赐予神圣力量之前往往是一位职业武士而并非僧侣或神职人员。这就意味着神需要他们干的事比牧师更凶险。对那些善良和守序阵营的神来说，一般他们甚少赋予普通士兵神力而使他们成为圣武士。多数情况下是极其虔信的骑士和贵族阶级获得这种神圣的恩赐。理由却是非常现实的。所谓穷生奸计，富长良心。温饱足才会知礼仪。你很难指望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佣兵恪守誓言、品德高尚、同时虔诚谦逊。邪恶混乱的神祗当然没这方面的顾虑，但他们的“尖兵”人们不会称为圣武士，而是叫做“黑暗卫士”或者“神力斗士”。所以圣武士在很多时候也被称为圣骑士，两者指的基本是同一概念，不过圣武士的称谓更严谨准确一些。

朱莉说雷蒙“以前是个圣武士”，这意味着他已经因为某种原因被神抛弃了，丧失了神的恩赐。通常来说这都是因为他们主观上犯下了严重的罪行而且不知悔改。被神抛弃的人可能会受到邪魔的引诱，或者根本就是因为邪魔的引诱才被神抛弃。由于克劳狄娅跟炼狱之间复杂而深刻的关系，雷蒙“前圣武士”的身份一开始就引起了克劳狄娅的关注。否则她也不会那么好心的，不辞辛劳亲自把这么个醉鬼送回家。虽然从来没有谁告诉她得干引诱凡人灵魂堕落之类的事，但克劳狄娅还是觉得自己至少应该先好好了解一下情况。屁股决定脑袋。既然自己将来百分百下地狱，那当然也没理由反对更多人陪自己一起上路。况且说不定这也能不大不小记上一功，将来能指望从中捞点什么好处呢？神神鬼鬼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那你想皈依谁呢？或者你有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吗？”克劳狄娅试探着问道。心情因为第一次干这种买卖而有些紧张。

“我当然仔细考虑过，考虑的结果是我哪个神也懒得皈依。我只想吃吃喝喝为自己而活。”

“那你就不打算再跟随任何神祗了吗？你这样的话死后可是会被永远囚禁在审判之城的哟！”克劳狄娅已经打好腹稿，准备适时抛出跟魔鬼签订契约将来去炼狱里一刀一枪搏个飞黄腾达一类的台词。

“实际上我的心愿是死后被钉在无信者之墙上。但介于我年轻时少不更事侍奉过某位神祗，想要顺利上墙只怕有些难度。”雷蒙笑道。

克劳狄娅闻言则是睁大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希望死后被钉上无信者之墙。“被钉上无信者之墙的话灵魂可是会慢慢溶解永远消失的哦！”克劳狄娅提高声音说道。

“灵魂永远消失，就像永恒不被打扰的无梦安眠。还有比无梦的睡眠更美妙的吗？这又有什么好怕的？死后在神明的国度永生，继续侍奉神祗。你想想看，这难道不是比无梦的睡眠要恐怖得多吗？不是十年二十年，能有个期限。而是永恒无休止的清醒着，没有尽头。想想都觉得恐怖。你不觉得吗？”

克劳狄娅一下被问住了，张开嘴想反驳。但又发现反驳不了。憋了半天只说了句：“在神明的国度不是会时时刻刻都感到快乐充实吗？”

“这个说法我倒是从来没听说过。人们只是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伴随在自己的神身边自然会感到快乐幸福。或者吹嘘神的领域多么圣洁美丽。又或者那里有喝不完的美酒吃不完的美食。但仔细想想，成千上万年的待在一个地方，永远的伴随着一个什么东西，哪怕日复一日的大吃大喝。难道就不会感到厌烦吗？我们在谈论的可是永远。”

“对了！”克劳狄娅抓住了一个破绽大声说道：“永远侍奉在神的领域只是愚夫蠢妇们的说法！只要对宗教知识有些了解就能知道，许多神祗陨落了。就连神祗自己都不是永恒的又何来永远侍奉在神的领域一说？”

“那么神祗陨落后他的那些信徒的灵魂去哪里了呢？如果是消失了那和被钉上无信者之墙没什么不同。如果是落入凡间转世降生，那么生死就是无尽轮回。人生在世，几个时候能称心如意？若为人则多是操劳奔波一生、就算有幸福安逸早晚也得失去。若为兽则风餐露宿，终日朝不保夕。与生生世世得而复失、劳苦忧虑相比，永恒的无梦睡眠难道不是更安逸一些吗？”

克劳狄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以前她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说法。她回头看了看走在后面的特里。只见他不远不近的跟着，东瞧瞧西看看，好像真的在认真挑选奴隶似的。也不知道是真没注意到雷蒙的讲话，还是装作没听见这堕落圣武士的亵渎之语。

注1：本作二设，古代散提尔堡是个民主城邦，公民权仅授予本国土地所有者。每年召开公民大会选出十位官员：执政官、监察官、营造官、保民官、财务官、治安官、外交官、**官、大将军、大司祭。投票权是依据个人占有土地的多寡分配的。具体操作时城墙内的土地算作城墙外的十倍，耕地又是荒野的十倍。以此均衡土地价值的差异。

曼松当选为执政官时征服了森特谷等周边势力。通过在被征服的国家领土上建立封建体系，曼松既得到了对他私人效忠的军队又在名义上拥有了广阔的地产。再通过把这些被征服的国土正式并入散提尔堡的版图，其就一跃成为了国家最大的地主。于是他便通过合法程序成为了僭主，因为他一个人投票的分量就几乎比得上其他所有人的总和，他可以独自决定所有官员的任命，也能通过任何他想要的法律。之后他利用自己的权势继续吸引或逼迫其他大土地所者献出土地成为自己的封臣。几年之后他便在公民大会宣布自己为国王，这一提议没有遭到任何反对，因为几乎整个国家都是他的私产。

不过曼松并未彻底废除城邦的法理体制，公民大会依旧每年召开。不过它的权力基本只等同于市议会，顶多能算是个政治协商会议。曼松并不会独自任命所有公职官员，历任国王也经常会留出几个官位自己最后投票，在公民大会做出决定后再投票支持这一候选人。以此作为一种开明政治的象征。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公民大会的势力有所增强。曼松退居幕后之后，王权衰微，市民的支持越来越成为一种重要的政治资本。

时至今日塞露尔女王只独断任命了执政官、大将军、外交官和治安官，超过一半的官员由公民团决定。不过这对王权的肘制还是非常有限，因为国王力量的核心——如王家军队、王室财产、封臣贡税以及对全国领地的统辖——都是由国王的私人幕僚打理的。城墙以外的地方皆是国王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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