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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求捞 (第2/2页)

公子身无长物,倒有几分学识,已经是秀才。便准备至州都考中举人后,再去求娶夏小姐。

州都路迢,公子入一驿站欲投宿时,忽然发现过所丢了。驿站拒他,他无处可去,唯有一个荒野客栈看他可怜,留他入住。

不料,这店乃是黑店,意欲以公子血肉做成包子。好在同样入住的奉赤女侠闻声而动,及时救了公子。

她奉劝公子,没点儿拳脚功夫莫投无须过所的店,恐怕惹上麻烦。公子感激涕零,对奉赤道出个中心酸。

奉赤见他可怜,便沿途帮他寻到了过所,又躲在夏家运菜的车底进了夏家。随后手持公子所写书信,取得夏小姐信任,赶走了屡次三番来强娶的人。

不久后,公子中了举人。

官府为他备上进京赶考的公车,上插“奉旨会试”的旗子,整个人好不威风。

夏家与其修好,奉赤心满意足而去。至此,是个团圆故事。

然而,另被退亲者心中不满,趁夏小姐于城门口目送公子远去之际,雇了山匪劫夏小姐上山。

夏家奉上赎金,将小姐赎回,却免不了街坊邻居闲言碎语,言说小姐从那山匪窝里回来,难道还是清白之身?

小姐将自己关在房门,终日以泪洗面,直至公子归家。

公子并未考中进士,便于临县衙门做了县丞。

夏员外委婉提及娃娃亲之事,公子却以员外撕毁婚约为由拒绝娶亲。

这当然是借口,原是公子心高气傲,未中进士已是心有不甘,此时闻及夏小姐之事,多有顾虑,不愿人言他是破落户娶破璧,遂拒之。

夏员外转而问另一“贤婿”,始作俑者却不愿娶夏小姐为妻,只愿纳妾。小姐羞愤之下,悬梁自尽。

至于为何知道奉赤为栖凤山奉赤,乃是小姐身死后毫无挂念,唯独可惜负了恩人好心,便想对恩人告别。人间中最后一刻乃为大幸,她遇见恩人,听恩人道奉赤是栖凤山奉赤,腰别双刀,眉间一痣。

既然是身后事,李尤不便讲与奉赤,只道这名头是有人托梦给小姐的。

奉赤握紧了腰间刀,正欲站起,便被白应留拔出的筷子击中,被迫跪下。

“你要去报仇?证据何在?”

“你夫人就是人证。”

“我……”

他方想说小丫头做不了人证,一开口便发现,这话不能顺着接。

李尤却接得及时道:“我做不了人证,那小姐是启愿县的,她的故事是我爹爹从前在启愿县做工时候知道的,那时我与娘亲在丱州宁县。如今爹娘双亡,我便是说了,也无人会信。”

看小丫头将谎话编得圆满,白应留一时间忘记了本该反驳什么。他只记得在那本《风流杂记》中瞥见过这个桥段,还见不算漂亮的字写着“七凤山凤翅”,令他完全未与奉赤联想在一起。

此时,他端起牢门外的饭菜与碗筷,放在床榻上道:“是奉心化赤的奉赤。”

奉赤不知白应留思及笔迹好笑,只见他事不关己的模样,便恶狠狠地瞪着他道:“你倒在这扮起好人了?好男儿当为人鸣不平,绝非老牛拱没了爹娘的大白菜。”

白应留抬眸看她一眼,满面无语。

说什么,还要感谢她说他是老牛不成?

“误会误会。”李尤又对奉赤眨眼道:“他是我叔。”

“你是白应惜私生女?”奉赤难以置信道:“他除了通敌,还学他爹?”

白应留重重将筷子拍在床榻上,满室皆为之一惊,瞬时鸦雀无声。

李尤看着一动不敢动的众人,和不远处探头探脑的狱卒,忙摁下同样被吓了一跳的心,高问道:“狱卒大哥,酒呢?不帮忙带点酒吗?吃菜怎么能没酒呢?”

嗐,原来还是吃酒喝肉动不动便为此发脾气的武林人。

狱卒放了心,但还是继续偷听。

李尤也连忙拽着奉赤衣角道:“又误会了,我是他捡来的,所以唤他叔。”

但他此时着实骇人,板着一张脸道:“启愿县的临县有四,其中近来有举人任县丞者唯有雨亭县。此时陶天泽正在雨亭县查狱,你看他是先抓县丞,还是先抓你。”

奉赤握紧刀,起身道:“你怕陶少卿,连冤都不敢申,我可不怕,你就等着欠我人情吧。”

她头也不回地离去,脚下带风,仍旧潇洒,看得水墨眼睛都直了。

李尤本想问白应留有何打算,但眼看狱卒尚未走远,便咽下口中言语,转而对水墨道:“你们拿的不是同样的话本,除非强取豪夺,否则这辈子是没戏的,但是强取豪夺,你可能会被她打死。”

“不是,就是故事里也是小姐,我喊句姐姐就抓我,太冤了。”水墨出神道:“还有就是,我觉得这位姐姐活的特自在,还特自信,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什么都有了,就算被困在这,也相信自己肯定能被捞出去那种什么都有,但是竟然还是会羡慕别人。”

这话令白应留抬眸,仿若正是他心中所言,于是他道:“竭力为生,方能拂心上尘,掩热旁人心。”

“什么意思?”

白应留无法回答水墨,尽管这是兄长给他的话,他揣摩了许久,只能领会努力活下去,领悟生命的奇妙。但他总觉得,仍有一层薄雾蒙着他的心,让他无法大彻大悟,更无法对他人解释。

然而,李尤不知这话的前文,便毫不犹豫道:“竭尽全力,爱你所爱。”

水墨扒拉着口中饭菜道:“放屁。”

若非竭力爱其所爱,恐怕水墨走不到这个地步。

他知道李尤他们都看不起他,但哪里有少年一腔热情时想要的是不劳而获,香车宝马?

他也曾想要自己的作品被许多许多人喜爱,想要得到赞美之词,想要与人分享手中创造出的喜悦。

假如不曾竭力去爱,他便不会想“试一次,再试一次,最后一次”,不会将自己困于其中,不会怀疑自己的价值,不会在订单消息声响起时兴奋,发现只是系统推送而落寞。

或许,他会寻个普通的活计,按下望向旁人时,羡慕又蠢蠢欲动的心,过完普通又不知所云的一生。

但他没有,他竭力爱他所爱,他与他的梦便一起碎了。

“我有时候觉得,我是不是真是个笨蛋,毫无才华,怎么别人做就行,怎么我做就不行。怎么我觉得那么好的东西,只有我自己喜欢?我甚至变成我特别讨厌的人,诋毁别人,瞧不起别人,怎么他做的那个狗屁玩意儿,就比我的受欢迎?”

眼泪混合着鼻涕,他拿袖子随口一擦,仿佛擦汗一般,继续扒饭,不看任何人,恨不得将头埋在碗里,也不让任何人看他。

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勾起李尤一点点回忆,好像她死后,又在人间游荡很久很久,久到她问:“会不会有这么一天,你用一个宝物记下做你喜欢之事的过程,再将这段像唱戏一样给所有人看,每个人手里也都有这个宝物,只消动动手指,便知你手艺精良,成千上万的人诉说喜爱,而后有人投给你钱,让你继续做这件事。”

他放下碗筷,仍旧低头道:“我知道你说的宝物是什么,但哪里有成千上万的人看呢?看了又如何呢?”

“不,会有的,等一等,再等一等,就会有的。”她皱皱眉头,用力回忆道:“那个宝物一直在变,变得越来越大,能做之事越来越多,平民百姓也可以用它展示自己的生活,得到很多人的喜爱。他们每看一次,就是一笔钱,有很多人在这条路上崛起,不至于走向绝路。”

所以,等一等,再等一等,黎明会来的。

只是水墨仍是不信,“如果是真有,你怎么不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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